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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阿銘來到了鄭凡所在的軍帳前。
四娘已經起了,正在做手 面。
看見阿銘來了,四娘問道︰
“吃點兒?”
“加點人血旺我就吃。”
“行,我可以加。”
“真加?”
“加啊。”
“會不會不太好?主上待會兒也要吃的吧?”
“當然。”
“那還是不加了吧。”
加進去後,主上一吃,得,自己這次別說吊車尾了,真可能得留級。
非常時刻,禁止調皮。
少頃,
鄭凡走了出來,
走出帳篷時的鄭伯爺是膝蓋發顫,扶著腰。
阿銘見狀,挪開了目光,坐了下來,又看向了四娘。
四娘微微搖頭。
阿銘無奈地嘆了口氣。
一切,
盡在不言中。
鄭伯爺在旁邊也坐了下來,明明已經是六品武夫的他,此時當真覺得腰部位置已經不是自己的了一樣。
“呼……”
伸手從四娘手中接過了一碗面,鄭凡開始吃了起來。
阿銘則開口道︰
“主上,昨天他去看孩子了。”
鄭凡點點頭,倒是沒顯得多麼吃驚。
“還和沙拓闕石打了一架,他能和劍聖一樣,開二品。”
聽到這句話,鄭凡有些無奈地將手中的面往身前一放,忽然就覺得這面條就不香了。
但怎麼說呢,
自己也是有些習慣了,被打擊得習慣了。
當然了,自己這輩子其實還是有進步的,對比於上輩子的“馬爸爸”“思聰老公”這些毫無感覺地存在,
至少這輩子的自己,居然學會“嫉妒”了。
因為彼此之間,還能用“距離”去衡量一下,無論多遠,至少有了一個概念。
“沙拓闕石沒事吧?”鄭凡問道。
“沒什麼問題,他沒下重手。”
“唉,聽起來還有些悲哀。”
這是一種和昨晚瞎子一樣的情緒,不管怎麼樣,在劍聖沒恢復過來之前,沙拓闕石算是己方個體最高戰力了。
“成,你們收拾收拾,我去和田無鏡告個別。”
“好的,主上。”
等鄭凡離開後,阿銘拿出了水囊,喝了一口血,道︰
“這次看起來,很難啊。”
四娘點點頭,道︰“魔丸也沒動作。”
“嗯。”
一般來說,最容易晉升的魔王,其實就是四娘和魔丸。
一個,是房裡人;
一個,則是親兒子。
當他們兩個現在都有些束手無策時,其余魔王們,就只能先在邊上乾看著了,就算是再著急,也沒個使勁兒的地方。
四娘將鍋碗收拾好了,用清水洗了洗手,道︰
“等這次回到雪海關後,咱們幾個聚在一起,開個會吧。”
主上進階了,
但這次他們這些魔王的進階,已經不是誰先舔誰後舔那麼簡單的事兒了。
“巧了,瞎子也這麼說的。”
……
鄭凡來到了帥帳外,親衛通傳之後走入其中。
田無鏡正坐在榻邊,似乎是剛剛才起身,正在穿著衣服。
“王爺,末將要回雪海關了,這次,多謝王爺栽培。”
田無鏡將自己特意喊過來是為了什麼,鄭凡心裡清楚,最大的目的,其實是想要自己看看這一輪“風景”;
至於進階上的事情,只能算是順帶為之罷了。
有點像是師徒之間,以四萬人的鮮血和屍體為自己辦了一場畢業典禮;
同時,讓自己去傳令殺俘的事兒,固然會使得自己永遠上了楚人的“黑名單”,
但也無疑相當於舉著自己的手,向整個靖南軍宣告,
他鄭凡,
能代替靖南王說話。
兩世為人,
上輩子的鄭凡家庭其實不算如何和睦,
但這輩子,確實是在兩個人身上感受到了一種被“兄長”呵護的感覺。
一個是沙拓闕石,起源於自己行軍途中的貪吃,外加自己本著磕個頭算個啥的精神搶先磕了個頭;
老沙活著時,其實自己和他並沒有相處多久,誰成想,老沙死了後,反而成了一直的陪伴。
這第二個,就是田無鏡。
田無鏡對自己,真的是非常包容,有些事情,鄭凡沒做隱瞞,但田無鏡,也就隻當做沒看見。
雙方之間,其實存在著一種讓雙方都很習慣的默契。
其實,有時候“賢者時間”時,
思緒容易放空。
像劍聖和田無鏡這種頂尖三品強者,能夠做到短時間強開二品獲得極為恐怖的實力。
鄭伯爺也可以,
比如昨晚,
就數次進入了“聖人之境”,
再點一根從瞎子那裡重新得到補給的卷煙,
思緒飄渺,
忽然覺得,
如果以後讓梁程再給沙拓闕石鼓搗鼓搗,讓其盡量變得和生前一樣像個正常人,再讓田無鏡帶著自己乾兒子,大家夥一起,去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隱居,似乎也不錯啊。
但早上起來後,
除了腰部強烈發酸以外,
手觸摸到甲冑的那一剎那,
才忽然意識到,
夢想是夢想,現實終究是現實。
田無鏡自然不清楚鄭凡的思緒已經飄散到哪裡去了,只是叮囑道︰
“這次回雪海關,也算是名正言順地開一方格局了,對自己手下,需要多一些經營,不要盡數放權,也不要一點都舍不得放權。”
這算是告誡了。
雖說,鄭伯爺其實最不需要的就是這種告誡,因為古往今來,似乎沒有哪一個梟雄會有自己這般好的一套班底子。
各個能力強不說,而且不會造自己的反,因為七個魔王撇開“搞事情”的那種生活情趣之外,似乎沒有哪一個是真的很喜歡坐那張椅子的。
但長輩對你說這些話,是對你的關愛,不能嫌長輩 隆br /
“王爺的教誨,末將一定銘記在心。”
田無鏡點點頭,
轉而又道︰
“本王雖說近年不準備再度攻伐雪原,但雪原上的事情,你不可松懈,分化拉攏合縱削弱,你自己拿捏;
同時,你雪海關需常備一萬騎兵,隨時可聽調遣南下鎮南關,本王判斷楚人不敢打是一回事兒,但若是楚人真的想大打出手……”
說到這裡,
田無鏡嘴角露出一抹平靜的笑容,
“倒是可以幫你把這伯爵換成侯爵。”
“王爺,其實末將對這些虛餃並不是很在意,就如同王爺您一樣,可能朝廷懲戒的旨意馬上就要下來了,您是王爺還是侯爺,對於靖南軍,對於東征軍,對於整個大燕,又有何區別?”
昨夜,老田都和沙拓闕石交過手了,所以,應該是清楚了自己的一些小秘密。
也因此,說話,其實是可以稍微再放開一點了。
面對鄭凡的“得寸進尺”,
田無鏡並沒有生氣,
反而問道︰
“鄭凡。”
“末將在。”
“好好做你的事,做你該做的事。”
“是,王爺!”
其實,感覺上,鄭凡覺得田無鏡最後肯定是有話本來想說卻最終沒說。
但人家既然不想說,那就算了,鄭伯爺還沒那種敢去對靖南王刨根問底的自信。
出了帥帳沒多遠,就看見陳陽在那裡等著自己了。
鄭凡要搬家,過了望江到雪海關還有一段路,陳陽就是田無鏡安排來幫鄭凡護送搬遷隊伍的。
“鄭老弟,咱們可以出發了麼?”
“倒是讓老哥久等了,咱走著。”
隊伍再度出發,有了陳陽率領的五千靖南軍騎士來幫忙後,隊伍的行進速度和秩序都有了很大的提升。
如果將這些遷移的百姓比作羊群的話,那麼這些往來其間的騎士,則相當於是牧羊犬。
當然了,所謂的封疆大吏本身就是在為天子牧民,一個“牧”字,早就闡釋了所有。
鄭凡自是不需要為這些遷移隊伍的細節而煩惱的,隊伍行進的第二日,他就被陳陽約出去,各自帶一百騎去了附近的一處林子裡打獵。
就算耽擱半日時間,他們輕騎快馬之下,追上隊伍也是很簡單的事兒,倒是可以盡情地忙裡偷閑。
因為野人劫掠的原因,導致這些地方原住民人口大量減少,相對應的,山林裡的一些動物反而變得更活躍了一些,甚至在人去房空的村子裡,偶爾也能看見一些野物穿梭其中。
戰爭,對百姓的摧殘與傷害,當真是無法估量。
不過,鄭伯爺也沒有過多的去“傷感”什麼,因為說到底,他是吃到戰爭紅利的這批人,端起飯碗吃飯放下飯碗罵娘這種事兒,忒磕磣。
陳陽射殺了一隻鹿,
鄭伯爺射死了一隻小白兔,
隨後,
二人就都將親衛們放出去自由活動,
他們兩個頭頭則在一處篝火前坐了下來,
自有幾個甲士拿著他們的獵物去溪水邊清洗處理去了。
“鄭老弟,咱們王爺,對你可是真不錯,我跟隨王爺十多年了,也算是靖南軍裡的老人,說句心裡話,哥哥我對你,心裡真是一大堆的嫉妒。”
開場白,肯定是先說好話,做一做鋪墊,大家都適應一下,才會進入正題。
“王爺對我,確實恩重如山吶。”
“其實,王爺很苦,別人不知道,但我們知道,我相信,鄭老弟你也肯定知道。”
鄭凡點了點頭,習慣性地從懷中掏出了“中華”牌小鐵盒。
同時,還抽出一根煙遞給了陳陽。
在交談時,想要掌握主動或者叫打斷別人的主動,就得學會用這種方式暫時地岔開一下話題。
其實,鄭凡清楚陳陽要對自己說些什麼。
如今,
鎮北軍的那幾位總兵是安分了不少,
因為鎮北侯,哦不,現在的鎮北王,已經完全放下了姿態。
但靖南軍不同。
說句不好聽的,大燕這幾年,開晉之戰,靖南軍算是打了半個,但接下來無論是打晉國京畿還是入雪原又或者是驅逐野人,其實都是在田無鏡的指揮下以靖南軍為主力而進行的。
什麼叫驕兵悍將?
這就是驕兵悍將!
擱在五代十國那會兒的風氣裡,或者田無鏡的威嚴沒能震懾出全軍將領的話,
這幫靖南軍將領早做出幫自家老大“黃袍加身”的事兒了。
陳陽將卷煙放在鼻前,嗅了嗅,道︰
“此物傷肺葉。”
習武又從軍的人,對這些“草藥”自然有著自己的了解。
煙草這類東西從西方傳過來,第一個就是到達的燕國。
只不過燕國人真的很“無趣”,
不磕散,也不吸食煙草,也不怎麼好男風,也不喜歡什麼金蓮和細腰。
當然了,人性若是不控制和乾預的話,走入享受和墮落是必然的趨勢,只不過君王那一頭不去做什麼“上有所好”,下必興焉自然也就無從談起。
鄭凡默默地用火折子給自己點了煙,
道︰
“也就是拿來解個悶兒罷了。”
陳陽沒抽煙,但也將這看起來很精致的卷煙收入懷中,隨即繼續先前的話題︰
“其實,那一日夫人出事,我們幾個跪伏在侯府內,在你來之前,是在勸王爺起兵的。
王爺,不愧大燕絲毫,但大燕,從朝堂到百姓,卻負我家王爺極多!”
到底是身份地位不同了,
以前自己只是個守備或者城守時,無論是鎮北軍的還是靖南軍的,來拉攏自己,都會講究個“點到即止”。
但自己現在,已然是有了平等對話的資格。
不說上牌桌打牌,但站在旁邊看看,是不會有人來驅趕自己了。
所以,這話,也就變得直白起來。
“老哥,其實你是什麼意思,大家是什麼意思,我都懂,咱也就開門見山了。
若是王爺說他要當皇帝,他想要這座江山,
我絕對是第一個站出來支持的。
可能我的資歷沒你們老,跟隨在王爺身邊的時間,也沒你們多,但王爺若是當了皇帝,我的利好絕對是最大的,你說是吧?”
陳陽點了點頭,這話,確實無法反駁。
因為即使是他們,也知道一些關於小王爺的消息。
“但誰叫咱們王爺,他不想反呢,所以,這才是咱們王爺,最苦的地方啊。”鄭凡感慨道。
“是啊,王爺不想反,也不會反的。”
“那咱們就繼續等等吧,何必那般著急呢?”鄭凡話鋒一轉直接掌握住了談話的主動權,“老弟我這次去鎮守雪海關,用不了個幾年,大概就能成氣象了。
老哥你,還有任涓大哥他們幾個,也都有各自的駐地,三晉之地這幾年確實是因為戰亂繁多被打爛了,但真的好生休養個幾年,到底也曾是生產三晉騎士的地方。
幾年之後,咱們靖南軍,兵更強,馬更壯,到時候,想做什麼事,也就能從容許多了。”
鄭伯爺還是喜歡種田,
明太祖的“高築城、廣積糧、緩稱王”這九字真言,一直被鄭伯爺奉行著。
能苟就先苟,
會苟的人,
運氣總不會太差。
陳陽發出一聲嘆息,
道︰
“就怕到那時候,王爺的心意,還是沒有變啊。”
這時,
也不知道是怎麼滴,
鄭凡忽然冒出了一句話,
讓陳陽眼楮當即瞪大;
其實,鄭凡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說出這句話,可能,只是靈光一閃,甚至是,他自己都不能判斷這句話到底是否代表著他自己的心意,還是只是嘴滑就這樣出來了。
那句話就是︰
“咱們,還有小王爺不是麼?”
……
其他地方春日已經正濃了,甚至已經快踩上了夏日的節奏,但雪海關這裡因為毗鄰雪原,所以春意才剛剛品出那麼一股子味道來。
劍聖的床榻被搬到了院子裡,他需要曬太陽。
之前被鄭凡收留的客氏,在鄭凡離開後被交代了暫時幫忙照料劍聖的工作。
此時,院子裡,薛三坐在屋簷上,三條腿吊在下面,晃啊晃的。
劍聖則靠著床榻斜躺著,
收到那個女人的來信之後,劍聖對於自己的康復產生了極大的主觀能動性。
哪怕不能恢復以前的實力,不能再習武,但至少,自己得站起來吧。
總不能讓日後的街坊四鄰調侃她找了個癱子。
這不,剛剛艱難地在客氏攙扶下繞著院子走了好幾圈,已經滿頭是汗的劍聖不得不坐下來歇歇了。
而在劍聖對面,坐著的,是野人王。
他的雙手和雙腳都被加上了鎖銬,鎖銬還是薛三親自設計的。
劍聖伸手拿過一塊柿子餅,放入嘴裡,慢慢地抿著,同時示意野人王;
“來點兒?”
“好 。”
野人王也沒客氣,自己雙手拿了一塊柿餅,因為枷鎖有些重,他乾脆撅著屁股跪在地上吃。
“德性。”
劍聖調侃道。
“唉,甜 ,好吃。”
野人王似乎習慣性以這種面貌去示人。
其實,這裡的人,都不會再被其這種姿態所蒙騙了,但怎麼說呢,一些個人的習慣,想改掉短時間也很難,因為那已經近乎快成一種本能了。
晉國劍聖和野人王距離這般近的坐在院子裡,
這看似是一件很難以想象的事情,
但又確確實實地發生了。
是劍聖主動提出來想看看野人王的,
而劍聖提出的要求,薛三自然得無條件滿足,哪怕他現在是個廢人。
晉國沒了,
野人王的宏圖霸業也沒了,
因野人之亂,晉人死了很多,而入關的野人,大部分都被殺戮,少數活下來的人,現在則在雪海關外做著勞工,被壓榨著血汗。
柿子餅吃完,野人王坐在地上,舌頭一邊舔著嘴角的殘漬,
道︰
“倒是沒想到過您還會想見我。”
“見見你,又有何妨?”
“唉,只是覺得您身為堂堂劍聖,應該不會做出這種事兒來。”
“劍聖也是人,是江湖人給的一個稱謂,再說了,這世上哪裡來的真正聖人。”
“也是。”
放下仇恨,
一笑泯恩仇,
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死的人越多,這梁子,就越不可能被解開。
薛三時不時地看看天空,又時不時地低頭看看下面的情況,再時不時地打個呵欠,他對下面二人的交流,沒什麼興趣。
野人王看著劍聖,像是在欣賞著一把名劍,哪怕劍聖此時已經廢掉了,但野人王清楚,自己之所以會敗亡,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眼前這位於雪海關前一劍斬殺了格裡木。
若是格裡木還在,這盛樂軍能否守住雪海關,還真不好說。
只是世事最煎熬的就是一個“如果”,因為若是過得好,哪裡用得著“如果”?
“您到是說話您 。”野人王問道。
把我從地牢裡提出來,就是這麼乾坐著?
劍聖似乎有些疲憊了,道︰
“又不能殺你,所以也不曉得該說些什麼合適了。”
“您可以殺我的。”
野人王抬頭,看了看坐在屋簷上的薛三,繼續道︰
“他們很看重您,您再退一步,給他們許下更多的條件,換他們殺我,他們,應該不會怎麼猶豫。”
“呵。”
劍聖笑了。
“不信?”野人王問道。
劍聖閉上了眼,隨即緩緩搖頭,道︰
“我信。”
那個叫鄭凡的燕人伯爵,似乎比自己更對自己有信心。
他覺得自己能恢復起來;
“咱們,尿不到一個壺裡去的,互相一張嘴說話,就是屍山血海的味兒,太重了,嗆人。”
“的確。”劍聖表示贊同。
“但您瞅瞅,今兒個天氣真不錯,我也得謝謝您能讓我出來見見太陽,所以,您真不打算說什麼麼?”
“我在想。”
“想什麼?”
“想我該對你說些什麼,這話,得說得又解氣,又不能太著相,免得落了下乘,被你看清。”
喊你來,是想戲謔戲謔你,玩一玩,但又不想太簡單,反而無趣。
“嘖,我是真的想不到,您居然會有這種想法,這可真不像是傳說中的劍聖所應該有的樣子。”
“劍聖……應該是什麼樣子?”
“一把劍,劍鋒一出,人頭落地唄,總歸得帶著點兒仙氣兒不染塵埃似的。”
“那是以前的我。”
“合著,是您變了?”
“變了,人,都是會變的。”
“劍,可是寧折不彎的。”
“但用劍的,一直是人,劍離了人,就什麼都不是了。”
野人王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道︰
“受教了,正如我失去了我的嫡系兵馬後,我也什麼都不是了。”
劍聖忽然伸手撐著床面,坐直了身子,喊道︰
“客姑娘,把那姓鄭的給我準備的衣服拿過來。”
客氏聽從吩咐,捧著數套疊得整整齊齊的衣服走了過來。
劍聖指了指這些衣服,
道︰
“我之前在盛樂城有個相好的,自己帶著個兒子,上頭還有一個婆婆,聽聞我癱了,也不嫌棄,說要照顧我下半輩子。
眼瞅著過個三兩天,人就要到了。
反正你也不是什麼外人,那就幫我掌掌眼,選一套衣服,我那天好穿了見她,可得選個精神點兒的。”
野人王張了張嘴,
笑著笑著又停了,停了之後又笑了,笑笑停停之下,
野人王發出一聲長嘆,
戴著枷鎖的雙手戳了戳自己的胸口,
緩緩道︰
“不愧是劍聖,這一劍,真疼。”
————
今晚就這麼多了,晚安,大家,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