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上一次在MSI的跟隊訓練, 葉虔對於TSG的訓練模式已經有了初步的了解。
除了和別的戰隊打常規的訓練賽之外, 分攤雙C位置的兩個人幾乎很少會被安排在一起訓練,通常都是中上野一組,下輔一組,有些時候如過裴虹也在的話,會加入到下路組去擔任打野位置,遊戲過程中也並不需要裴虹有多C, 主要是因為坐在同一訓練室中的隊友之間溝通起來要比和路人隊友方便得多。
眼看著各個俱樂部官宣的日子一天一天的臨近, 葉虔在這幾天的訓練當中也總算是稍微把自己的狀態給稍稍調整過來了一些。
雖然之前嘴上面不承認, 但其實之前在SFG時候所經歷的那些事情對於葉虔來說的確得算是一個不小的影響。
更何況葉虔年輕, 經歷類似的事情太少, 所以相比起那些打了好幾年的選手來說自然是會更加難調整一些。
就更不要提這休賽了近半個多月, 手感一天不如一天的茬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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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上, 所有人才結束了訓練,葉虔整理好了自己的東西轉過身去剛要走,卻突然來了通電話。
拿出來一看。
果然又是柳旭。
但是這一次,葉虔並沒有像之前那樣把電話掛斷對柳旭置之不理。
此時此刻葉虔對柳旭的心理已經漸漸由最一開始的抵觸和抗拒慢慢變得好奇了起來。
好奇柳旭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好奇害他到底想和自己說什麼。
於是本來已經從座位上站起身來的葉虔又從新坐回到了位置上, 揉著頭髮又故意等著手機再多響兩聲兒, 葉虔才肯把電話給接通。
雖然有那麼一點幼稚, 但是葉虔偏偏就是覺得讓柳旭在電話那邊多等這兩秒鐘就算得上是自己對他的報復的一部分。
哪怕很可能這一輩子下來,柳旭都感覺不到葉虔這所謂的報復原來是報復……
接通了電話, 都不等葉虔開口把“喂”字說出來, 那邊便傳來了柳旭狂放不羈的聲音, 伴隨著濃濃的酒氣和堪比棉褲腰一樣笨重的口齒。
“葉,葉虔……你告訴我你在哪!”
“你他媽的你……你為什麼不回我話!”
葉虔皺著眉,隻恨自己不能將自己內心這種厭惡到幾乎嘔吐的情緒通過電話信號傳遞給柳旭,讓柳旭酒醒了之後好好回味一下,也方便讓他自己好好惡心一下自己。
柳旭的話還在繼續著,不停地刺激著葉虔渾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與神經,恨不得連毛細血管都被煩的直哆嗦。
“你小子現在是真,真牛逼了是不是?誰也管不住了是不是?”
“葉虔我就問你,你……你他媽以為你自己是誰啊?!”
“多打……幾場比賽就牛逼?”
葉虔不耐煩地把手機給移到了旁邊,離著耳朵十多厘米的位置,正糾結著要不要把電話給直接掛斷,突然訓練室的門被推開了。
沈遊竹一手拎著一個垃圾桶走了進來。
今天輪到沈遊竹收拾衛生,雖然這活兒平時都是給俱樂部裡面的清潔工的,但是隊裡面硬性要求每一個隊員要管理好訓練室內的環境和衛生,培養隊員們的責任心和維護衛生的意識。
於是到現在,隊裡面的隊員們還在像是小學生一樣的輪值日。
拖地太耽誤時間可以不做,但是掃地倒垃圾是必須的,如果今天開戰術會議用到了黑板的話還需要擦黑板。
誰都不能例外,管理相當的嚴格。
沈遊竹把手裡面拎著的垃圾桶放到了原來的位置之後就一臉好奇地直起身來看著不遠處那個把手機拿的離自己恨不得八丈遠的葉虔,心裡還忍不住琢磨這手機是不是快要炸了。
“幹嘛呢你?”
思索無果,沈遊竹一邊把椅子都歸位,一邊開口問葉虔。
葉虔看了沈遊竹一眼,沒吱聲,表情依舊凝重的像是被灌進了水泥。
這一回,清楚地看到了葉虔面部表情的沈遊竹沒有再去多問,甚至想都沒想便知道這百分之九十是柳旭的電話……
因為據目前的觀察,除了柳旭,幾乎沒有第二個人能讓葉虔露出這種表情來。
“你找我做什麼。”
葉虔冷著臉開口,因為他最終決定今天不掛柳旭的電話,一次性把話說明白,省的以後再留下一堆零七碎八的話茬子比玻璃碴子都難拾掇。
“葉虔,你……你別在這兒跟我,跟我裝!”柳旭也不知道是喝了多少更不知道是從哪兒喝的,那說話的調調甚至都已經不太像是個中國人了,“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走麼?!”
……
葉虔愣了一下。
心裡面突然有些緊張柳旭接下來會說些什麼。
於是便暗自把手機聽筒的音量摁到最小,又挪了挪身子離著整理東西的沈遊竹稍稍遠了一些,害怕他會聽到一些什麼不該聽到的東西。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個同性戀!你他媽喜歡我!”柳旭難得的沒結巴,一句話嚎的是氣吞山河,葉虔也不知道他身邊到底有沒有人在聽。
要是有人在聽,那可真是熱鬧了。
“什麼贏了比賽帶你出去玩,全他媽是逗你玩呢你知道嗎?!”
“你……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喜歡我?呵,孫誠一早都他媽看到你在手機裡寫的那些,那些鬼迷日眼的騷東西了!”
孫誠一是葉虔在SFG戰隊時候的第一個室友。
葉虔對他印象並不好,現在看來這個印象並沒有任何錯。
“你覺得你磨不開面子所以你滾蛋了,那你……你他媽倒是滾遠點!你還……還在這個圈子裡幹什麼!你以為我不知道在惡心給誰看?!”
“我告訴你葉虔,不管你在哪兒,哥永遠都是你得不到的男人!惡心!”
……
如果說葉虔在五秒鐘之前心裡面還不確定沈遊竹是不是能聽到柳旭說話的話,那麼現在他可以百分之百肯定沈遊竹是聽不到的了。
不然的話,沈遊竹根本就不可能還會像現在這樣如此淡定地收拾東西,好不誇張地說,分分鐘笑出驢叫來都已經得算得上是極其矜持的表現了。
而作為當事人的葉虔是肯定笑不出來的。
他的腦海當中滿滿都是柳旭在說出這些話時臉上會露出的表情以及整個人那種半瘋不傻的狀態。
葉虔從沒有否認過自己喜歡過柳旭,卻也從來沒想到過這份感情到頭來會變得如此的不堪。
葉虔曾經還天真地以為自己脫離了那個人間|地獄之後來到一個新的環境會隨著時間,逐漸地自然而然地忘卻一些他所想要忘卻的東西。
但是沒有。
這些東西像是與之間他形成了一個無形的契約,要與葉虔如影隨形寸步不離,才剛剛消散一點就又要成百倍地疊加回來。
一直疊加到葉虔無力承受為止。
初戀是刻骨銘心的,但是這份刻骨銘心卻與想象當中的並不一樣……
“你打電話來……就是為了說這個……”
葉虔吸了吸鼻子,努力讓自己已經開始顫抖的喉嚨說出一句正常語調的話來給柳旭聽。
“沒錯,老子今兒個就是要告訴你……”
柳旭那帶著酒味兒且僅僅說了一半的話被葉虔手動中斷了。
葉虔埋怨自己為什麼要給自己沒事找事,為什麼要心軟給柳旭這個和自己講話的機會。
哽咽的喉嚨讓葉虔無法順暢地呼吸,只見他把桌面上已經整理好的外設一丟,轉身就往訓練室的門外跑。
結果跑了還沒兩步就被沈遊竹一把拽住了肩膀。
“幹什麼去?”
沈遊竹的話語溫柔當中帶著他一如既往的理性,與剛才的柳旭形成了相當強烈的反差。
葉虔想要甩開沈遊竹,但卻使不出力氣,只能任由沈遊竹的手攥著自己單薄又因為剛才訓練強度大而隱隱作痛的肩膀。
“我回去了。”
“你轉過來讓我看一眼。”沈遊竹此時有股子不依不饒刨根問題的架勢。
“……我不想。”
“柳旭和你說什麼了?”
……
事到如今,為什麼沈遊竹會知道是柳旭打過來的電話這一點對於葉虔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葉虔心中所惦記的只有一件事情。
一件他無法啟齒卻一定要迫不及待知道的事情。
“沈遊竹……”沉默了良久,葉虔抹了把微微濕潤的眼眶,終於肯扭過頭去看著沈遊竹,“我是不是真的很惡心……”
“那你告訴我該怎麼辦……你這麼聰明你一定有辦法的對嗎……?”
葉虔抬頭望著沈遊竹,他是真的想要從沈遊竹的嘴裡得到答案,告訴他他該怎麼辦,該怎麼才能變成一個所謂的“正常人”。
“葉虔……”猜到了剛才柳旭和葉虔大概都說了些什麼的沈遊竹緩緩開口,“我說過了……人和人不一樣,我從沒有覺得你惡心。”
“因為你是聰敏人……你知道我們會成為隊友……”葉虔笑了,但眼中的淚卻還依然在那兒一動不動的沁著,“你不會因為這種事破壞了隊友的感情……但其實你內心怎麼樣又有誰知道呢?”
“葉虔?”沈遊竹被葉虔這極其獨到的見解說的一愣。
“沒關系……都說做人難得糊塗,我願意相信你之前,包括現在對我說的這些都是真的。”
葉虔對著沈遊竹笑了一下,但眼中的淚卻終究還是沒有憋住,混著那名為不甘與憤怒的情緒暢通無阻地落下來,滴在了地上。
“……”
“或許我生來就是讓人嫌棄的命吧,”葉虔擺了擺手,笑了,“沒關系,就算你覺得我惡心,我也不怪你。”
“以後我只要多從你身上學本事,就全都給找補回來了……”
葉虔的話才剛一說完,都不等再一次開口,便忽然感覺自己的手腕被人給重重地拉了一下。
毫無防備的葉虔腳下一滑直接跌進了面前沈遊竹的懷裡。
下一秒。
那陌生卻無比柔軟的嘴唇毫不避諱地貼了上來,伴隨而至的還有葉虔被突然抱緊的腰。
毫無防備的葉虔瞪大了眼楮,本想要掙扎卻又在感覺到沈遊竹那輕柔又舒緩的鼻息的時候像是個被注射了麻醉劑小羊般安靜了許多。
……腦海中滿是沈遊竹的一顰一笑,沈遊竹對自己說過的每一句話,沈遊竹抱緊自己時那似有若無的清香。
葉虔覺得自己大概是瘋了,又覺得或許自己的本性便是一個貪圖男|色的大色|魔。
因為當他清楚地透過衣服感受到沈遊竹的體溫的時候,整個人便像是被添了一桶酒精的柴火堆,那炙熱的火焰瞬間就借著氧氣一躍躥到了房頂。
葉虔的雙手好像是已經不再受自己控制了一般,直接就狠狠地把沈遊竹摁到了身後的牆上。
變被動為主動。
那粗重的鼻息在葉虔看來是最好的助燃劑,一隻手攥緊了沈遊竹寬松的外套,像是要強行把自己與沈遊竹融為一體一般的不講道理。
“嘶……啊……”
吻得正火熱,沈遊竹的一聲輕輕地低呼終於把葉虔從一頭髮|情的野豹子給一悶棍打回了原型。
“疼。”
沈遊竹用手輕輕推開了葉虔,用手在嘴唇上抹了一下,抹出了一點血。
葉虔有些詫異地看著沈遊竹,完全沒有想到自己會把沈遊竹的嘴唇給咬破了。
尷尬,慌亂,無助,羞恥。
葉虔覺得自己這會兒必須搶在沈遊竹之前說點什麼,好讓自己顯得從容,不然第二天,他可能真的沒臉再去見沈遊竹了。
“是把我當成誰了……”沈遊竹從旁邊裴虹的桌上抽了一張紙巾擦了擦手,笑了,“咬的這麼狠。”
“……”
搶話搶不過沈遊竹,葉虔卻也沒有因此而停止思考。
“忘了你是沈家的大小姐,千金之體弱不禁風,受不起這個……”
葉虔邊說,邊還看著沈遊竹故意回味似的舔了下嘴唇︰“我下次……會溫柔的。”
嘴上說的從容,但其實此時此刻葉虔心裡面卻恨不得自己找個地縫進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