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虔睡著了之後，沈遊竹和柳旭兩個人也並沒有聊多久。

主要是沈遊竹漸漸發覺到這個柳旭別看來勢洶洶的，但其實真聊起來之後，他那嘴裡面其實也就只有那麼截兒車　轆話，翻過來調過去的同一個內容一遍不夠說兩遍，兩遍不夠繼續超級加倍。

加的沈遊竹腦袋瓜子嗡嗡的。

也不知道他是怕言多必失被沈遊竹發現破綻，還是講稿真的就隻準備了這麼多，不過不管究竟是怎麼樣，聊了一會兒沈遊竹就覺得還沒有躺下睡覺有意思。

於是就果斷和柳旭說晚安了。

倒是柳旭那邊兒還意猶未盡的，見到沈遊竹說去睡覺了之後趕緊查漏補缺，　裡啪啦地又連續說了好幾條，像是期待著第二天一早沈遊竹能接著他所說的話繼續往下說。

但是很明顯沈遊竹並沒有這個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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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睡夢中的沈遊竹是被葉虔在洗手間裡洗漱的水聲給吵醒的。

其實發出的聲音並不是很大，再加上有一道厚重的玻璃門擋著，從而使能堅｜挺地傳出來的聲音所剩無幾。

但是沈遊竹的睡眠一向比較淺，有些時候就連隔壁家的蚊子不小心放個屁都能給他崩醒了。

而這水聲怎麼著也得比那屁聲大上一點。

揉著有些酸澀眼楮起身，沈遊竹伸了個懶腰，下了床把窗簾拉開朝外面看了看。

外面陰著天，還淅淅瀝瀝地下了點小雨，順著20樓往下看，街道上五顏六色的傘頂就像是雨後從土裡盛開出來的毒蘑菇，緩慢且錯雜地朝著各種不同的方向移動著。

沈遊竹吸了吸鼻子。

腹內傳出的饑餓感讓他也有點想下樓去充當一朵朝著隔壁麥當勞方向移動的毒蘑菇。

昨天的晚飯他們是在酒店吃的，一點不誇張地說那飯菜的味道感覺就像是用外面蔬果超市裡的塑料模型切碎了撒上調料做出來的，沈遊竹吃了沒兩口就撂筷子了。

餓了整整一晚上再配合上長時間的訓練，以至於他現在一覺醒來對隔壁的麥當勞就有種望眼欲穿的感覺。

感覺自己站在20樓的窗戶跟前兒都能清晰地聞到那股子薯條和漢堡混合起來的散發著濃烈卡路裡味道的香味。

恨不能讓奎因開著R技能帶自己直接飛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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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虔用力甩著剛才洗臉的時候不小心打濕的頭髮從浴室裡面輕手輕腳地走出來，一眼就看到站在窗前發愣的沈遊竹，腳下一軟趕緊順勢低下了頭。

根本不敢朝前看。

嘴裡隨口跟沈遊竹道了句“早”之後就趕緊回身去衣櫃裡給自己找衣服了。

聽到葉虔說話，沈遊竹回了下身，抬起手順勢把外層的紗簾給拉上了，外面陰雨蒙蒙的景色也隨之被隔絕，模模糊糊的讓人分不清個所以然。

之後又見他笑著坐到了自己床鋪離著葉虔比較近的這一邊的角上︰“你餓不餓？”

“有一點。”葉虔說。

“要不要一起下樓吃飯？”

“不了。”葉虔想都沒想地就回絕了沈遊竹，之後伸手指了指 ，“桌上……還有多余的飯票。”

沈遊竹愣了一下，看了看葉虔，又看了看飯票，隨後笑著點頭︰“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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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遊竹走出酒店的時候雨要比剛才下的還要大一些，豆大的雨點爭先恐後地落在地上，著急忙慌地像是生怕被什麼東西給落在後面一樣。

氣勢洶洶的倒頗有點像是每天早高峰時候的地鐵站。

街上的行人也大多都是行色匆匆的，踏著路面上沒有被排水系統散乾淨的雨水，一步一個腳印地向前趕。

沈遊竹撐開傘站在酒店的門口四處看了看，原本是想再瞧瞧四周還有沒有除了麥當勞之外的選擇，之後便依稀看到了街對面還有家肯德基，比麥當勞遠了不到五十米。

還是算了。

沈遊竹最討厭在雨中走路，那踩水的聲音聽的人心煩不說，主要是會弄髒自己的鞋。

這對於一個愛鞋如命的人來說是最最不能接受的。

逆著人群走到了麥當勞前，剛一推門沈遊竹就看到了坐在靠窗位置上的明茂。

巧了。

明茂的神色不知為何有些凝重，兩隻手裡面捧著著一杯冒著熱氣的豆漿，餐盤裡所剩下的已經全部都是食物的殘骸。

那用來裝漢堡的包裝紙被疊的四四方方的放在餐盤正中間，一看就是明茂晚期強迫癥犯了的傑作。

沈遊竹倒是很意外一向貪睡的明教練今天居然會比自己起床還早，於是趕緊走過去打了聲招呼，順便留意了一下今兒太陽是不是從西邊出來的。

巧了，大概是知道明教練今天要早起，這太陽嚇的就根本沒敢出來。

“早啊。”沈遊竹走過去用食指敲了兩下教練的桌子。

明教練回神似的一抬頭，見是沈遊竹之後，一直凝重的神色倒是緩和了一些，伸手快速把桌面上的餐盤往旁邊移了移︰“這麼巧。”

“怎麼起這麼早啊。”沈遊竹坐了下來。

“餓的唄，”明教練往椅背上靠了一下，“誰能想到當地最有名的酒店飯做的這麼難吃。”

“主要還是地區差異太大不合口味了。”沈遊竹笑著說。

“怎麼不上前面點餐去？”

“看你愁眉苦臉的，先過來問候一下，”沈遊竹眯縫了一下眼楮，“想什麼呢剛才。”

“沒什麼。”明教練擺擺手。

明教練如此淡漠的態度讓沈遊竹愣了一下，停頓了兩秒鐘之後點點頭，站起身︰“行吧，那我去點餐了，您慢慢……”

“哎哎，還真說走就走啊。”

明教練明顯是沒想到沈遊竹能夠如此果斷地抬腿就要走，以為怎麼也得多問自己兩句，結果這皮孩子根本不按套路出牌。

搞的明教練隻好又一臉尷尬地把他給叫住了︰“怎回事兒啊你，還不能讓人裝深沉賣賣關子了？”

“嫌你事兒多。”沈遊竹雖然嘴上這麼說，但卻還是笑眯眯地重新坐了回去，把手機掏出來準備從APP上把餐點了算了。

“昨天王魏川找我了。”

“誰？”沈遊竹一皺眉，眼楮還是盯著屏幕。

“就那個SFG的教練……”

“哦哦想起來了，”沈遊竹打了個響指之後一邊低頭從手機上找吃的，一邊回應著對面的明茂，“找你說什麼了？”

“說了好多葉虔的事情，沒頭沒尾的，回頭想想都不知道怎麼我們兩個就突然聊起來了。”

沈遊竹抬了抬頭，注意力稍稍被這話題給吸引過去了一點。

“到底說什麼了？”

“反正沒一句好話，”明茂拿著餐盤裡的吸管伸進豆漿裡攪拌了兩下，“一句都沒有。”

“嘖。”

聽到明茂這麼說，沈遊竹的腦海中一下就浮現出了昨天深更半夜柳旭找自己說的那些話，以及更早些之前自己無意間從葉虔手機上看到的，柳旭給葉虔道歉的那一長串消息……

真的很難想象這兩段話其實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人格分裂分的也太裂了。

也好，裂成粉末之後就活脫脫是個人渣了。

“其實心裡有點失望。”明教練垂著眼楮，並沒有看到沈遊竹臉上表情的變化，繼續自說自話地嘟囔，“唉……怎麼是這樣一個人啊。”

“對誰……對葉虔失望？”沈遊竹微微瞪大的眼楮足以證明他此時對於明茂接下來給出的回答有多麼的迫切。

大概是聽出了沈遊竹的語氣和剛才有所不同，於是明茂便抬起頭來看了看沈遊竹，之後乖巧地煽動了一下他那鏡片之下隱藏著的純潔無暇的大眼楮︰“對王魏川啊……這跟葉虔有什麼關系？”

呼——還好，自家教練的智商還算是正常。

說真的，如果剛才明教練說他信了王魏川的話的話，沈遊竹這兒一時間還真不知道該要怎麼給他親愛的教練解釋明白了。

感覺這一定會比去百歲村裡教他們村最年長的老大爺打《英雄聯盟》還難。

因為從選擇相信王魏川的那一刻起，就一定能充分夠說明這人智商不說低於50吧，但無論如何也肯定超不過55。

盡管沈遊竹其實根本連王魏川和明茂說了些什麼都不知道。

“遊竹，說實話我現在心裡倒是更想不通，他們這群人到底圖的是什麼……”明茂邊說邊把眼鏡摘下來揉了揉眼楮，“如果真的對葉虔心裡面有畏懼，那為什麼還要這麼輕易放人家走呢……”

沈遊竹沒說話。

對於他所不了解的事情，沈遊竹一向很少插嘴，不過想想這種時候要是程耀飛他們也在的話，一定會七嘴八舌地討論出個所以然來。

“倒是一直都沒聽葉虔說他們的不好，”明茂繼續兀自念叨著，“昨天下午訓練的時候，我一邊看著王魏川在微信上給我說的那些葉虔的壞話，一邊看著葉虔坐在座位上陪裴虹老老實實地訓練，心裡又難受又想笑。”

“看見你昨天一直沖著葉虔笑了。”沈遊竹說，“忒明顯了點。”

“好像是給他笑的有點毛，”一想起昨天葉虔抬起頭來怯生生問自己“怎麼了”的時候露出的無辜表情，明茂就忍不住笑，“這孩子要是知道自己的老東家在背後這麼說自己，心裡得怎麼想。”

“你不說沒人知道的，”沈遊竹托著臉，“而且既然葉虔舍得離隊，就說明他其實心裡知道自己那些隊友是什麼人。”

“這樣的隊伍能打到春季賽的亞軍……唉……”

“A19的顧客取一下餐~”

明教練輕嘆完這一聲之後，也沒等沈遊竹回話，就聽到前台的服務員小姐姐尖著嗓子喊了一聲。

“春季賽才哪兒到哪兒……”

臨起身之前，沈遊竹對著明教練笑了笑︰“著眼瞅著不就到夏季賽了麼……”

明教練聽完沈遊竹這話之後，也跟著笑了一聲。

沈遊竹說得對，馬上就要到夏季賽了。

夏天……說起來倒是一個特別適合有仇的報仇有冤的報冤的季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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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還買兩份啊。”

明茂看著沈遊竹取餐回來，托盤裡放了吃的的同時手裡還攥了個外帶用的紙袋子，塞的滿滿的也不知道裡面是裝了多少好吃的。

“屯糧。”沈遊竹隨口答了一句。

“倉鼠嗎你，屯這麼多。”

沈遊竹笑了笑，卻沒再吱聲。

********

沈遊竹出門之後葉虔快速地換好了衣服，但是卻並沒有按照之前所說的拿著飯票去餐廳吃飯。

餐廳的菜有些不合胃口，葉虔吃不進。

然而剛才之所以會和沈遊竹說要去酒店餐廳是因為葉虔並不太想和沈遊竹一起出去吃飯。

感覺兩個人面對面坐著吃飯不知道聊什麼怪尷尬的，葉虔本來就不善於交際，再加上他對沈遊竹的印象並不算好……所以還是算了。

眼瞅著肚子餓的咕咕叫，葉虔低頭看著手機裡陌生的外賣列表卻也拿不定什麼主意。

葉虔嘴比較挑，這一個臭毛病就算是十五歲之後被強製安排在基地和青訓隊友們統一食宿都沒完全改過來。

所以別看平時葉虔深入簡出的，但其實骨子裡卻還是多少沾著那麼一丁點闊少爺的命。

闊少爺躺在床上想著要不下樓買個麥當勞吧……可又覺得剛才沈遊竹說要下樓，那肯定也是奔著麥當勞去的，萬一兩個人打了個照面多少還是有點尷尬。

還是算了。

……

葉虔嘆了口氣，正要伸手去桌上拿那要命的飯票準備賭一賭運氣，說不定早餐的味道會比昨天稍稍好一些，結果下一秒就聽到有人刷卡進門的聲音。

之後，一股子麥當勞的香味就率先迫不及待地飄了進來，肆無忌憚地往葉虔的鼻子裡闖。

葉虔眼楮都饞綠了。

就見沈遊竹溜溜達達地走進來，把手裡的紙袋子往桌上一擱，扭頭對著葉虔挑了兩下眉︰“呦，好險還沒給您餓昏過去呢。”

“……”

葉虔懶得看沈遊竹這賤樣兒，只是一心一意地低頭看了看放在桌上的紙袋子，心想這人不會這麼過分打包了東西要當著自己面吃吧……

“趁熱吃，一會兒涼了。”

……

葉虔聽完這話之後整個人卡了一下，心想這打臉打的倒是快，像是專門買票坐高鐵來的。

只見沈遊竹說完之後又從容地坐到了旁邊的椅子上。

葉虔的眼楮不由自主地瞪圓了一圈，雖然自己才剛被打了臉，但是他還是不太敢相信這話會是從沈遊竹的嘴裡面說出來的。

所以也就導致了葉虔這邊一時間竟不知道該怎麼往下接茬。

內心當中隨之萌生出的那種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羞愧感也勸葉虔別說話了快閉嘴吧。

“從昨天晚上餓到現在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看出葉虔害羞了，所以這會兒沈遊竹使壞似的故意繼續臊他︰“睡著了那肚子裡面敲鑼打鼓跟進了迪廳似的。”

“……”

葉虔被說得臉都紅了。

把昨天晚上吃的虧全都悉數找補回來的沈遊竹一臉得意地笑了笑，心裡知道葉虔是因為自己在這裡不好意思吃，所以便帶著著勝利者的笑容站起身來︰“我去看看方浩漫醒沒醒。”

之後回身就往門口走。

“哎你等……”見沈遊竹要走，葉虔趕緊叫了一聲，等到沈遊竹回過頭他才又紅著臉開口︰“我得把錢轉給你……”

說完之後臉不知為何居然更紅了。

猜想一下的話，應該是因為他此話一出就標志著沈遊竹這一回合算是徹底贏了。

同時葉虔也有種被沈遊竹輕輕松松地就給從裡到外看的透透的挫敗感。

“不用，”沈遊竹大方地擺擺手，“以後有的是機會還。”

說完，也不等葉虔回答，拉開門就出去了。

……

作者有話要說︰　　滴更新卡~~

你們看到更新的時候我應該正在坐著灰機忙忙碌碌地從學校回家啦~~~~大家寒假快樂嗷！

二更催更小分隊今天原地解散，不然逮住一個就往死裡麼麼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