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喝點什麼？”

趁著葉虔去廁所， 葉昭又開始抓緊一切機會跟裴虹套近乎，一邊把剛剛買的披薩還有薯格蝦球盒打開放在桌上， 一邊殷勤地詢問。

裴虹抬眼看了看一旁整整一個酒架陳列著的紅酒， 猶豫了一下， 最後搖搖頭︰“我不渴。”

“怎麼還矜持上了， ”葉昭說著， 站起身來走到了那個小吧台的後面，“我助手今天下午剛給我買了個西瓜， 本來是要畫的， 現在突然就沒什麼創作欲望了，榨汁喝了算了。”

“為什麼？”裴虹隨口問了一句，拿起來一個蝦球塞進了自己嘴裡，不太明白為什麼好好的創作欲望說沒就沒。

然而等蝦球都嚼得差不多了， 也沒聽到葉昭的回答。

裴虹就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 只見葉昭居然也在看著自己，眼楮恨不得眯縫成一條線，嘴角帶著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在看到裴虹終於抬頭看自己的時候， 這才不緊不慢地開口︰“我也不知道。”

葉昭在說出這五個字的時候， 目光直白且不避諱地在裴虹的身上緩慢地掃過，像是初春時節還沒長開的狗尾草上柔軟細膩的絨毛， 最後停留在裴虹白嫩的臉頰上， 輕輕打了個轉兒。

而裴虹這邊的感覺就沒有這麼清新了， 非要說的話， 那就是如果目光可以強｜奸人的話，那麼現在裴虹覺得自己早就已經被來來回回侵犯了數十次了。

“有沒有人和你說過你眼神總是色眯眯的……”

裴虹強迫自己看著葉昭，而後開始十分虛心地求教。

葉昭對這個問題似乎很感興趣，那眼楮一亮眉頭一挑的動作足可以說明這一點。

“你最好別亂來……葉虔還在呢。”裴虹警惕了起來，不由自主地將身子向後縮了縮。

“我動都沒動。”葉昭的笑容當中帶著一絲無奈，覺得自己被裴虹如此警惕的動作傷害到了。

對哦……

裴虹也如夢初醒地眨了眨眼，葉昭明明動都沒動。

但是裴虹的的確確感覺自己的耳邊不知為何就已經開始有報警器在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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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虹，”為了不讓裴虹再覺得別扭，葉昭沒再往他的身邊靠近，只是輕輕叫了裴虹一聲，“有沒有人說過你眼楮很好看？”

“沒有，”裴虹回復得很冷淡，拿起了一個薯格塞進嘴裡面，“我媽倒是總說男生大眼楮雙眼皮的容易花心。”

“那你覺得你花心麼？”葉昭歪著頭柔聲問。

“不花心，”裴虹搖搖頭，開始為自己說話，“阿狸這英雄從剛一出來的時候我就喜歡，玩到現在，四千多場，熟練度最高的英雄了，雖然一次比賽都沒帶她上過。”

“阿狸……九尾妖狐？”葉昭問。

“嗯。”裴虹點點頭，雖然嘴上給出的是肯定的回答，但是眼神當中卻寫滿了疑惑，“你不是不玩這個遊戲麼？”

“所以說啊，能讓我記住名字的英雄實在是不多，狐狸恰巧是一個，”葉昭面露得意之色，緩緩地湊到了裴虹的身邊，俯下身來，“我們心有靈犀……不是麼？”

裴虹怔了一下。

葉昭說的後半句是九尾妖狐阿狸這個英雄的台詞，明明很正常的一句話，現在放到這兒卻有種謎一樣的感覺，讓裴虹覺得有點兒心癢癢，於是下意識地側了側身。

葉昭的輕笑聲回蕩在耳邊。

就在裴虹感覺自己即將要被葉昭的眼神強｜奸第一千零一次的時候，救星葉虔終於從洗手間裡面出來了。

“哎，你不是趕進度嗎，還杵著幹什麼呢？”葉虔看著葉昭，說完之後，又從桌上抽了張紙擦了擦濕漉漉的手，“我跟你說明天隊裡要訓練，裴虹可等不了你。”

“就你一個電燈泡在這呢，還好意思問我杵著幹什麼。”葉昭一揚脖，“真不知道自己礙事啊。”

“行行行，那我走了，”葉虔認輸似的擺擺手，“你別欺負裴虹就行。”

“你這是囑咐你親哥呢還是囑咐臭流｜氓呢。”葉昭雙手環在胸前，不滿地皺起眉。

“都是一回事。”

“嘖。”

“哎葉虔！”

裴虹見葉虔這說著說著就開始朝著門的方向移動，整個人頓時緊張了起來，從沙發上站起身朝葉虔身邊邁了兩步︰“你不準備吃點東西再走麼？”

“啊，我就……”

“哎吃什麼吃，本來也沒買你那份，要吃下樓自己買去。”葉昭一邊說著，一邊就把他親愛的弟弟給推搡出了門，讓葉虔一點還嘴的機會都沒有。

但其實看到這裡，最絕望的人還是裴虹，他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幾秒鐘︰“要，要不我們開工吧，我也不吃了。”

如果說葉昭在裴虹面前還有稍微正常一點的時候的話，那麼一定就是他在畫畫的時候，這時候他整個人就像是脫胎換骨了似的，面無表情地坐在畫板前，嘴裡沒一句廢話。

所以裴虹才不得不頂著饑餓出此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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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好了衣服又簡單地上了點妝之後，裴虹就又坐回到了之前葉昭安排給他坐的地方。

葉昭的身上穿著一條黑色的圍裙，又換了一身只有在畫畫時候才穿的深顏色的衣服，上面沾著些洗不乾淨的顏料漬，不過卻讓這衣服乍一看有種說不出的美感。

裴虹手裡拿著隻果把手背在背後，身後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從葉昭的角度望過去，正好可以看得到今晚M市將圓未圓的月亮。

外面是黑漆漆的一片，所有燈都熄滅了，時不時會有才吃了沒幾口的披薩的香味傳進來，偌大的房間內就只有裴虹和葉昭兩個人，針落有聲。

裴虹突然覺得有些奇怪，上一次葉昭在起稿的時候雖然也不愛說話，但是偶爾還是會傳來那麼一兩句的，但是這一回，他的嘴卻好像是被貼上了封條。

裴虹雖然不喜歡葉昭跟自己說話的方式，但是他自己卻又實在不是一個能夠耐得住寂寞的人，尤其是在TSG鬧騰習慣了之後，但凡別人真要是一句話不說，他就該賤氣啷當地往上湊了。

“葉昭。”裴虹開口了。

“嗯？”葉昭鼻子裡回應了一聲。

“你……談過幾個男朋友？”

葉昭被這句話問得忍不住抬起頭，看了裴虹一眼，笑了︰“是葉虔告訴你的吧。”

“……”

經葉昭這麼一說，裴虹忽然想起來“葉昭是同性戀”這件事情自己好像還從來沒有跟葉昭本人求證過，只是和葉虔聊過幾句，結果現在突然一不小心就說溜嘴了。

滿臉的尷尬溢於言表。

“三個，”葉昭那兒卻沒有任何責備的意思，反而是揚起頭回憶了一下，最後給出了裴虹結果，“算上搞曖昧的話……那就是五個。”

這倒是比想象當中的少點兒，裴虹心想。

因為在裴虹的潛意識當中，總覺得這些情感豐富的藝術家們理所應當談十次八次的戀愛，為自己增添源源不斷的創作激情，並為自己無處發泄的感性情感提供宣泄的渠道……

看來事實並非如此。

前提是葉昭沒說謊的話。

“你呢？”葉昭順著裴虹的話往下問，而後又直起身來對著裴虹伸了伸手，“眼楮往下看，別看我。”

“哦……”裴虹乖乖照做。

“這麼想看我，一會兒畫完了讓你看個夠，”葉昭笑了一聲，但是因為是處在工作狀態當中，所以語氣當中摻雜的曖昧便要比剛才兩個人在客廳裡獨處的時候少了很多。

這也足以證明他還沒有從創作的狀態當中脫離出來。

裴虹也覺得沒那麼別扭了。

“我聽葉虔說你在你們隊裡面是最努力的，除了訓練幾乎不想別的亂七八糟的事，”葉昭笑著說，“是不是也從來沒談過戀愛？”

“談過。”

“呦，”葉昭有點意外，手中在調色盤上蘸顏料的畫筆都停了停，“最近？”

“高中的時候。”裴虹說，“我衣服掉了。”

“自己拽一下，畫完這點兒休息一會兒。”葉昭望著裴虹那由於衣服掉落而不小心露出的光滑而白嫩的肩膀、鎖骨以及胳膊，眯縫了一下眼楮。

裴虹很瘦，但卻並不是那種病態的瘦，而是會讓人看著萌生出一種很輕盈很自在的感覺的瘦。

葉昭甚至覺得如果說現在重新再流行起那個鎖骨放硬幣的遊戲的話，裴虹肯定得拿前幾名。

非但能放金幣，裡面倒點水放隻蝌蚪可能都差不多。

“現在分手了？”

“嗯。”裴虹點頭。

“為什麼？”

“因為我要退學來到這邊打職業，她覺得我沒什麼前途，遲早會被社會淘汰的。”

“那看來這姑娘的目光不夠長遠啊，”葉昭又在畫布上描了幾筆，“現在是不是後悔了？”

“沒有吧，”裴虹說，“已經很久不聯系了……而且一直到現在我也並沒有很優秀，可能她當初說的是對的。”

“亂說，在我眼裡你就很優秀。”葉昭放下手裡面的調色盤，看著裴虹，語氣誠懇。

“哪裡優秀……”裴虹知道葉昭多半又是在戲弄他，所以這話語當中透著滿滿的漫不經心。

“打遊戲優秀，做人優秀，長相也優秀，而且如果你要是願意的話……”葉昭眯縫了一下眼楮，“你的男朋友也可以很優秀。”

“你又開始了。”

裴虹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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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虔到基地的時候，沈遊竹的房門是半掩著的，而且進了門半天都沒有動靜，應該兩個人都睡著了。

葉虔把客廳裡面的燈打開，小心翼翼地摸索了進去，床頭昏暗的台燈還亮著，果然沈筱可和沈遊竹兩個人睡得正熟，只是沈筱可手裡面並沒有抱著他親愛的舅舅，而是抱著那隻灰色的邦尼兔。

沈遊竹在床的另一側，被子已經被他外甥搶走了大半，他自己閉著眼楮，側著身子，靠著一身黑色的，上面還沾滿了三比零毛發的輕薄睡衣來遮擋風寒。

葉虔看到這個畫面之後覺得有點想笑，拿起手機來拍了一張，之後看了看。

果然沈遊竹就是沈遊竹，隨隨便便拍一張都好看，完全不需要第二張……

濾鏡美顏美圖秀秀都不需要了。

葉虔站在原地又意猶未盡地對著沈遊竹的睡顏欣賞了一會兒之後，就輕手輕腳地出去了，坐在沙發上把今天在活動當中收到的粉絲送給他的禮物都堆在了一起，拍了一張照片。

隨後打開了微博，把禮物和沈遊竹的照片一起放了上去，並附了一段話。

“收獲頗豐[兔子]謝謝你們的禮物。”

“都是我喜歡的[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