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陳文軍來到邊邊房間, 對她說同意她回老家過年, 也可以拿錢給她, 讓她給媽媽好好修繕一下墳墓, 但是爸爸這邊確實脫不開身。
畢竟, 生活就是這樣, 一地雞毛瑣屑事。
邊邊當然理解老爸難處, 正如他所說,生活就是這樣, 人和人之間、夫妻之間,能夠維持著表面體面與和諧已經非常不易,很多無奈都只能往肚子裡咽。
這也是為什麼,成年人世界沒有童話。
曾經, 邊邊真很想快些長大, 長大了就有力量, 可以擺脫現在生活,成為想要成為那種人。
可是現在,邊邊忽然不想長大了,至少現在她, 還有童話, 她有顧懷璧,有顧千玨, 還有狼。
自從顧千玨那個大嘴巴給邊邊說了顧懷璧可能談對象事情以後, 他已經快一周沒有收到邊邊短信和電話了。
桌遊室裡, 潘楊見顧懷璧拿著牌,卻心不在焉。
“懷哥,怎麼了?”
“不知道。”
陳舟打量著顧懷璧,見他總是有意無意地望手機屏幕,心下了然,說道“懷哥是不是戀愛了?”
“絕對不可能!”
說這話人是潘楊,他一巴掌拍顧懷璧肩上,差點給他拍出內傷“我懷哥這麼酷神仙男子,能跟凡人談戀愛嗎?”
顧懷璧煩躁地扔出一張牌“老子怎麼不能跟凡人談戀愛了?”
潘楊詫異地望著他“還還真談了啊?”
幾個男孩連牌都不打了,湊過來興奮地討論著“我賭二十,是上周跟他告白隔壁班班花。”
“算了吧,那班花膽子那麼小,懷哥看她一眼,她嚇得腿都軟了。”
“有什麼好猜,除了一班陳邊邊,誰還配得上懷哥美顏盛世。”
……
提及陳邊邊,少年眼眸倏爾變得無比柔和,他們知道,猜對了。
陳舟說“你們這麼快就從朋友升級到男女朋友了?”
顧懷璧沒有回答,潘楊一看這情勢,擺明了是顧懷璧在搞單方面早戀,他抓起他手機,笑著說“來啊,幫你約她出來玩。”
顧懷璧連忙奪過手機“想死嗎!”
“你這就沒意思了吧,什麼都不想講,哥們怎麼幫你出主意呢。”
顧懷璧眸子清淺地睨了他們一眼,冷淡道“不必。”
這幫家夥追女孩確有一套手段,但是顧懷璧並不想對那傻丫頭使什麼手段,她太笨了,如果他真要用手段,幾個陳邊邊都不是他對手。
他一人一狼兩顆心,都是真心待她,如果她也有意,肯定能感受到。
顧懷璧不肯主動出擊,於是兩個人就這樣僵持著,邊邊自從知道顧懷璧可能有女朋友之後,謹守著自己底線,再也不去打擾他了。
平心而論,她也不會希望自己男朋友和其他女孩頻繁來往,哪怕僅僅只是朋友而已。
要回老家消息,她沒有告訴顧懷璧,還是顧千玨無意中提了一嘴,說邊邊就要回老家了,興許得在老家過年,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再見面了。
顧懷璧正倒掛在樹上卷腹肌,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什麼時候。”
“什麼什麼時候?”
“什麼時候走。”
“今天下午咯。”顧千玨看了眼手表“四點火車吧,這會兒指不定已經在火車站了。”
顧懷璧從樹上掉下來,穩穩落地,連澡都來不及洗,徑直出了門。
顧千玨追問“去哪兒啊?”
“潘楊家住幾天。”
“喂!快過年了,你這樣老媽會生氣。”
顧懷璧頭也沒回,慢悠悠地溜達出王府花園之後,立刻開啟了狂奔模式。
……
水鄉小鎮距離江城並不算遠,是江城最南邊一處山清水秀所在,大概四個小時車程。
邊邊揣著老爸給錢,把書包掛在胸口,擠上了硬座火車,落座以後等了幾分鐘,火車便緩緩駛了出去。
邊邊坐在靠窗位置,鄰座是一個肥胖中年男人,坐落之後就開始玩手機。
邊邊嗅到這男人身上散發出濃鬱微酸汗臭味,蹙了眉,但出於禮貌,她表現如常,隻稍稍別過身,避開他身上濃重氣味。
車廂擁擠,有不少沒買到票無座客,推推搡搡地擠在過道邊,自然,也少不了吵吵嚷嚷聲音。
邊邊昏昏欲睡間,忽然聽到有女孩喊了聲“窗外好像有一隻狼!”
她陡然驚醒,朝著窗外望去,列車飛馳,樹影“唆唆”後退,並不見狼影蹤。
身邊有女人柔和地說“哪來狼啊。”
“我剛剛真看到一隻狼,媽媽我害怕。”
“不怕不怕,狼不會吃寶寶”
女人安撫著小孩顯然並沒有將她話放在心上。
這一陣小風波沒有引起任何人注意,大家都當是女孩在講胡話。
邊邊心裡卻開始打起鼓來,那隻大笨狼,不會是想要跟著她吧,別說它跟不上火車速度,即便跟上了,肯定也會被人發現啊。
邊邊有些不放心,目不轉楮地望著窗外,擔憂地望著
不多時,她昏昏欲睡,沒有注意到不遠處車廂洗手間門,忽然從裡面開了。
全車廂人都沒有注意到,剛剛那個小女孩,目不轉楮盯著從衛生間出來男人。
咦,為什麼衛生間剛出來一個阿姨,沒有人進去,這會兒怎麼又從裡面出來一個哥哥呢?
哥哥戴著口罩,眼楮是漂亮深榛色,就像板栗顏色,他皺著眉頭揉了揉鼻翼,顯然是被燻得夠嗆,捂著胸口都快要乾嘔了。
就在這時,小女孩和顧懷璧對視上了,小女孩驚詫地看著他,而他面無表情地凝視著她。
忽然,眸子裡閃過一道幽藍光。
小女孩驚呼一聲“那隻狼!”
女孩媽媽抬起頭,顧懷璧揉著鼻子從她們身邊經過。
“囡囡,哪裡有狼啊?”
“唔那個漂亮哥哥,他是狼。”
“別亂講,哥哥怎麼會是狼呢,讓你別總看《喜羊羊與灰太狼》。”
……
顧懷璧吸吸鼻子,在紛繁雜亂氣味中,尋找那一絲絲熟悉,走過了幾節車廂,終於找到了陳邊邊。
邊邊腦門頂磕在車窗邊,正呼呼睡覺,時不時會被顛簸一下,秀氣眉心稍蹙,然後抿抿柔潤櫻桃唇,睡得極不安寧。
盡管熟睡,她還是極力護著胸前書包。
而她身邊胖子也在打瞌睡,睡姿很霸道,張開腿坐著,幾乎怕佔了一個半位置,將邊邊壓迫得只剩一點點空間了,而且他腦袋還時不時往邊邊身上靠。
顧懷璧袖下伸出指尖,畫了個圈,胖子驟然從噩夢中驚醒,驚魂甫定地喊了聲“哎呀我媽呀。”
周圍沒有人在意他夢境裡被狼追趕“劫後余生”,胖子擦了擦臉上冷汗,隨即便迎上了顧懷璧目光,不知道為什麼,看得出了神,怔怔地站了起來,機械轉身,朝著另一節車廂走去了。
於是顧懷璧理直氣壯地坐到了邊邊身畔。
小丫頭腦袋仰靠在椅墊上,微微張著嘴,跟個小豬崽似。
顧懷璧望著車頂,漫不經心地將肩膀送了過去。
不過邊邊即便是睡覺,好像也有意識地要遠離右邊臭臭大胖子,寧願把腦袋擱在車窗上,也不肯靠在顧懷璧肩膀上。
顧懷璧見她這般不識好歹,對面男乘客又跟看默劇一樣看著他,強忍笑意。他有些窩火,給男人甩了一道威脅眼神。
男人默默地站起身,像剛剛那胖子一樣,離開了座位。
顧懷璧抱著手臂,看著身邊打瞌睡女孩,不知道自己乾都是什麼事,大過年不好好呆在家裡睡覺,反而精力無窮追著火車跑了幾十公裡,好不容易跳到火車頂部,又悲催地翻進廁窗,惹來一身臊臭味,好不容易坐到她身邊……
難道就是為了給她當人形靠枕來嗎?
顧懷璧真是越想越惱怒,越想越想不明白,他幹嘛要卑躬屈膝到如此地步,他何時這般憋屈過,他吃飽了撐嗎
然而就在他一個人沉著臉生悶氣之時,列車一個長轉彎,女孩被慣性直接帶到了他身邊,靠在了他肩膀上。
她吸吸氣,仿佛是嗅到了熟悉味道,於是舒舒服服地靠了上去,將小臉側放在他硬邦邦手臂上。
顧懷璧全身警覺,仿佛身上每一根毛,每一個細胞都活了起來,變得興奮無比。他繃著嚴肅表情,將身子下移,肩膀遞送過去,嚴陣以待地給女孩當起了人形靠枕。
邊邊蜷縮著身子,信賴地拱進了他頸窩裡。
柔軟發絲有意無意地撩著顧懷璧臉頰,他微微低頭,嗅到女孩身體氣息,於是追隨著這股淡淡清幽氣息,他看見了她夢境。
夢裡有高山、河流,有森林和樹木,還有一座冷冷清清墳墓。
她夢到媽媽了,
顧懷璧心跳從突突突“小火車”,一下子變得很慢,很慢
他情不自禁用下頜抵住她額頭,閉上了眼楮。
擁擠列車上,人們昏昏欲睡,免不了有人做些偷雞摸狗事情。
顧懷璧聽到周圍一些異樣響動,但他懶得動,連眼皮都懶得抬。
不知過了多久,顧懷璧嗅到了威脅味道,猛地睜開了眼楮,正好和一個男人目光相接,他賊眉鼠眼,眼珠子轉得很快,手落到了邊邊書包上。
很明顯,他想要偷東西。
迎上顧懷璧目光,他訕訕地笑了下,趕緊將手縮了回去,不動聲色地離開。
顧懷本不愛管閑事,但是這家夥手都摸到了自己身上,他便不能坐視不理了。
顧懷璧將邊邊腦袋放在椅墊上,手撫了撫她下巴,然後起身離開了。
……
邊邊美美地睡了一覺,醒來以後,火車已經抵達了水鄉小鎮站台。
她摸了摸自己小書包,還穩穩地放在懷中。
邊邊精神滿滿地出了車門,小鎮站台自然比不上大城市,較為荒涼,客流量不多,站台上來來回回也不過幾十人。
遠處青山連綿蒼翠,夕陽跌落在山隘間,空氣比之於大城市要清新不少。
站台邊似乎發生了一些騷動,有個瘦精精矮個子男人從車上狼狽地跑下來,求著站台上執勤工人員帶他走。
“我是小偷,你們把我帶走吧,我自首!”站台幾個執勤人員面面相覷,還是第一次看到有小偷這麼主動投案自首呢。
“求你們了,快帶我離開這裡,車上有有怪物啊!”
聽到這個詞,邊邊本能地回頭,看到那個男人臉色慘白瑟瑟發抖,看樣子是被嚇得不輕。
執勤人員隻當他是在胡鬧“快走快走,別在這兒添亂。”
那人急了,慌慌張張從包裡摸出錢包首飾一類物件“這些、這些全是我偷,你們快抓了我吧,你們不抓我,我會被吃了!”
執勤人員看著他手裡這一堆物件,也意識到問題嚴重性,立刻報了警。
報警之後,那小偷看著似乎松了一口氣。
不少人圍在邊上看熱鬧,紛紛議論,說世界上還有這麼迫不及待交代罪行小偷,這也太稀奇了吧。
列車緩緩駛了出去,最後隻變成了一個遙遠車影,遠處群山蒼翠,邊邊心頭隱隱交雜著一絲未知期待與擔憂。
……
火車站外,白發蒼蒼外公外婆翹首以望。
看到邊邊,他們臉上露出了和藹笑容,趕緊朝她走過去。
邊邊親熱地挽著外婆手,問他們身體好不好。外公外婆雖然年事已高,但是精神矍鑠,康健硬朗。
祖孫三人走在回小鎮路上。
水鄉小鎮處地荒僻,群山環繞,就像是被世界遺忘世外桃源,十年如一日地坐落在大山深處,時光以外。
邊邊時不時會回頭望望,身後空蕩蕩並無他人,但她總感覺仿佛有誰跟著她,望著她
外公見邊邊魂不守舍於是問道“閨女,看什麼呢?”
“沒什麼,剛剛車上發生了一件怪事,有小偷主動投案自首,還說如果警察不抓他,他會被怪物吃了。”
外婆感嘆道“現在這小偷可真多啊。”
外公說“可不是,邊邊一個人出門在外可要小心啊,檢查檢查身上東西沒有丟失吧。”
外公外婆重點好像全落在小偷身上,根本沒有在意小偷胡話。
邊邊打開書包檢查有沒有物品遺失,卻發現她包裡脹鼓鼓,被塞滿了巧克力糖!
邊邊驚得說不出話來,她臨走時候,可沒有帶這麼多巧克力糖啊,這些都是什麼時候
邊邊猛地回頭,環望四周,大山蒼翠,四野荒涼僻靜,並無其他人影。
自從遇到那隻狼開始,她覺得自己生活真是越來越魔幻了
回到鎮上以後,原本以為僻靜小鎮,其實也並不寧靜,山腳下有不少戴著工地安全帽建築人員來來回回,測量土地考察項目。
外公說,這裡很快就要被開發成旅遊景區了,東邊翠微山整個都會被承包下來,到時候要建一個大型動物園。
邊邊詫異地望向外公“那動物從哪兒來啊。”
“翠微山那一帶是未經開發原始森林,要什麼樣動物沒有。”
“可是可”
可是什麼,邊邊也不知道,但她本能地覺得很不舒服,她又想到了那隻從動物園跑出來,遊蕩在城市狼。
呆在動物園肯定特別不開心。
外公嘆息了一聲“現在已經在著手開發了,所以晚上你就乖乖呆在家裡,別亂跑出去,不少動物都被趕下山了,前陣子還有人說在南廟那邊看到豹子你說說,這叫什麼事兒。”
外婆道“你就別講這些事了,邊邊剛回來,你去殺隻雞,晚上給邊邊做點好吃。”
“行。”
糕餅店門口,有個約莫十來歲、戴著絨灰帽子髒臉男孩,正偏著腦袋看邊邊。
男孩走路樣子歪歪斜斜,手也偏著,嘴裡大喊大叫“仙女,仙女!是仙女!”
“走開。”
外公上前推搡了他一下,把他趕走,回頭對邊邊解釋道“傻子阿松,這兒有問題。”他指了指腦袋,示意說這男孩精神有問題。
“跟咱們家隔著半條街王婆婆家小孩,生下來發燒把腦子燒壞了,你外婆心腸好,時不時會給他拿桂花糕吃,所以他總來咱們糕點店外面轉悠。”
邊邊點點頭,回頭望了男孩一眼,他看著年紀比她還小一些呢,站在街口傻兮兮地沖邊邊笑,“仙女”“仙女”地叫著。
邊邊見他可憐,於心不忍,於是從包裡摸出了巧克力糖,輕輕放在路邊,然後進屋關上門。
傻子阿松立刻跑過來,撿起了巧克力糖,又沖屋子裡喊了幾聲“仙女”。
外婆家糕餅店總是散發著某種甜膩膩香味,邊邊童年便一直生活在這樣味道裡,以至於小時候班級裡小夥伴總說,邊邊身上氣味都是甜呢。
外婆手藝極巧,做出來糕餅獨一無二,鎮上人都喜歡吃外婆糕餅,而且總也吃不膩。哪怕鎮上也有很多人開了各式各樣西餅店甜點店,都沒能把外婆糕餅店生意搶走。
外婆說,做糕餅就跟做人一樣,做是心意,每一塊糕餅都慢慢地做,讓力道滲透到每一粒麵粉中,擠壓,拿捏,餅子活了,有滋味了,才會好吃呢。
道理最淺顯而深刻,邊邊自小便浸潤在外婆最樸素智慧裡,不急不慢地成長著,養成了她不急不緩溫潤如玉性格。
外婆家第一晚,邊邊睡得分外香甜,什麼煩惱都煙消雲散了。
清冷月光下,少年蹲在她小樓窗欞邊,為她擋住了窗外飄來幾粒毛毛雨。
他怔怔地望著她靜謐香甜睡顏,又望了望擱在枕頭邊上手機。
這小丫頭,是鐵了心地不再聯系他了嗎,連回鄉了都不肯給他打電話報一聲平安。
顧懷璧無奈地坐在窗框邊,一條長腿垂在窗外,另一條腿蜷曲著,手肘擱在膝蓋上,望著飄雨花子深藍夜空。
巷子口,傻子阿松沖窗框邊坐著顧懷璧擠眉弄眼,皺眉叨叨說“你找仙女幹嘛!”
顧懷璧隨手撿起桌上花發卡,砸向傻子阿松,阿松敏捷地閃身躲開了,還沖顧懷璧做鬼臉。
顧懷璧眼皮微抬,漆黑眼底閃過一絲銳利光,傻子阿松驀然睜大眼楮,嚇得連連後退,大喊著“狼來了!狼來了!”
叫喊聲漸漸遠去,消失在小巷盡頭,宛如細碎小石子落於深沉湖面,驚起一縷漣漪也很快消弭。
黑夜靜寂,顧懷璧跳下窗欞,走到女孩床邊蹲下來,望著她
她眉眼秀氣,睫毛順著自然眼線微微上挑,長而卷翹,淺粉櫻桃唇微微張開著
她清醒時候,顧懷璧從來不會這般入細致地去打量她,大部分時候,他都只是漫不經心地瞥她一眼罷了。
這個年紀小女孩,宛如花蕾一般,有盛開得熱熱鬧鬧,每天都要精細地一通打扮,漂亮裙子,復雜辮子,有時候還會化點妝,塗點帶顏色唇膏。
而陳邊邊倒是開得靜悄悄,不動聲色宛如空谷幽蘭,等到別人驟然發現時候,那才叫驚艷吶!
以前別人總說1班陳邊邊好看,顧懷璧總是不以為然,這小丫頭是他看著長大,哪裡有他們說那麼誇張,就美成天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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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有不一樣地方,拖他福,陳邊邊發育得好。
不過此刻,隔著溫柔夜色,顧懷璧凝望著她臉,感覺呼吸都慢了下來,時間也慢了下來,他所能感受到一切都變得很慢、很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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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聽見河邊有人打梆子,能聽見簷下有鳥兒在咂咂嘴,也能聽見輕柔風吹拂著草木簌簌聲。
或許,這就是陳邊邊美,總能讓他萬千思緒最終劃歸為一件事,一件他每夜每夜都在肖想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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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陳邊邊變成他隻屬於他一個人。
他情不自禁地湊近了她臉,嗅嗅她額頭,眼楮,然後,落到她唇邊。
隻隔著幾毫米距離,他抿了抿乾燥唇,要做一件天大壞事,心跳開始一百八十碼加速。
就在他即將遵循自然召喚,閉上眼楮,要將這一偉大而神聖“儀式”進行下去,女孩忽然翻了個身,轉向床另一側,呼呼大睡。
顧懷璧眨眨眼,舔了舔唇,又爬到她床另一邊,低下頭想要吻上去。
天雷地火、輕擦而過一瞬間,女孩驚醒了。
她猛地坐起身來,環顧黑暗四周,四下靜謐無人,只有窗戶大大地敞開著,毛毛雨飄進了屋裡。
邊邊覺得有些疑惑,摸了摸濕潤唇,舔了舔。
像是被誰咬了一口,嘴唇都破皮流血了。
她穿上拖鞋,走到窗邊關上了窗戶,然後昏昏沉沉爬上床繼續睡覺。
如果她關窗時目光下移,就會看到那個偷雞摸狗顧二少爺,宛如蜘蛛一般趴在窗下牆邊,臉頰都紅成了猴子屁股。
想只是親一下,可他本能地就一口咬上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