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戟完全沒感覺到任何危險降臨, 他現在一手拎著一根大蔥蹲在地上沉思。
他忽然想起這玩意叫什麼名字了。
似乎是叫做抱樸草。
......他前不久還在摘星樓上提醒過驚蟄, 讓他離這玩意遠點。
抱樸草是種十分神奇的靈草, 而宗戟手上的這兩株明顯都是仙草級別,成色十分靚麗。
它長的外表像是一根大蔥,靈感源自於宗戟當時放在電腦旁正準備晚上拿去炒雞蛋的大蔥, 所以順手就寫進《一劍成仙》裡了。
別看抱樸草長得像是大蔥,它吃起來也是大蔥的味道。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當然,人吃起來是大蔥的味道,妖族吃起來那可不一定了。
抱樸草對妖族的作用有點像貓薄荷對貓的作用,但是又不完全相似。
妖族分為兩種形態,一種是未覺醒血脈時人形態,一種是覺醒血脈後的妖獸形態。
抱樸草給未覺醒的妖族聞到,那就是類似於罌/粟的致命吸引,又有點催/情作用;給覺醒血脈後的妖族聞到倒沒什麼, 但要是不小心誤食那便是貓薄荷,可以讓他們欲/仙/欲/死, 和磕/了/藥沒多大差別。
沒有一個妖族可以逃脫抱樸草的真香誘惑(點煙)
可想而知, 妖族怎麼會允許這種東西的存在, 於是他們在懸虛大陸幾乎是地毯式的搜索,把抱樸草能夠天然生長的環境全部給破壞掉, 力求把這種東西扼殺在搖籃內。
雖然抱樸草吃下後能夠對妖族血脈進行提純, 還能夠促進返祖, 但是妖族還是忍痛一棍子打死, 連自己內部的九重妖塔可能都再找不到一株存活的抱樸草。
不過也不是完全絕跡了。
例如妖族的死對頭魔族,他們就私下裡悄悄在北國搞地下實驗,花費了無數人力物力,想要培養出抱樸草。
難得一向隻想著打打殺殺的魔族也會有舍得動腦子思考的時候,畢竟要是能夠大量培育抱樸草,到時候真要打起仗來,只要魔族人手拿著一根大蔥沖上去,妖族還不全得乖乖束手就擒。
可是妖族也不傻,他們沒什麼動作,是因為知道抱樸草的生長極為苛刻,而且這種靈草都是沒有種子,完全吸收天地靈力長大。
先天生長的抱樸草需要的環境不亞於一株頂級靈植需要的資源,魔族沒那個心力搞大規模培育。再說了,就算知道魔族搞了抱樸草,那關鍵是個誰還不是個修煉者了怎地,不能把自己嗅覺封閉了?
所以久而久之,這玩意在懸虛大陸上就真正絕跡了,只有萬魔宗還保留一點抱樸草做成的小玩意。這也是當初宗戟為什麼格外提醒驚蟄離抱樸草遠一點的緣故。
不過他那時候都直接把地圖畫給人家,就完全沒必要操這個心了。
至於這一顆抱樸草是怎麼長成的嘛——
反正這四下無人,宗戟也完全不在意形象了。他把手中的大蔥倒轉了一個頭,然後湊到鼻子邊聞了聞,果不其然聞到濃鬱的血腥味。
這兩株抱樸草是由某種凶獸或者神獸的血液培育而成。
而且令人驚訝的是,這血液應當是十分珍貴,普通的血是沒有這樣效果的,應當只有心頭血才能在這般貧瘠的地方培養出如此成色品級都不錯的抱樸草。
綜上所述,宗戟沒找錯地方。
“這裡應當曾經有一頭凶獸,身受重傷,快要死去,然後拖著疲憊的身軀,苦苦支撐著不能倒下......”
宗戟發揮了他胡思亂想的天賦特長,硬生生的蹲在原地編了一出大戲,盡力模擬還原著當年那場大戰的場景。
“然後,那頭凶獸從這裡開始,往前一直走,但是他還不能 倒下——廢話,畢竟是頭凶獸,還是要點面子的。”
玄衣男子忽然找到了頭緒,從地上一蹦而起,開始了自認為非常嚴謹的福爾摩宗戟的偵探推理過程。
“緊接著,他應該是走到這裡。”
宗戟越想越覺得可能,他指尖的凌厲劍氣狂飛,把地面刨開,在黑紅色的土地之中尋找著萬年前遺留下來的凶獸血液色澤。
要是別的血估計早就滲透分解了,但是畢竟是心頭血,痕跡也會有所不同,挖著挖著還真的給宗戟挖出一條路來。
他順著地上的痕跡繞來繞去,最後繞到一座土山的背著血月的側面,這裡的陰影被淡淡的月光拉的很長,模模糊糊有些看不真切。
“好!就是這裡!”
宗戟正準備把兩隻手裡的抱樸草塞進乾坤袋裡的時候,忽然差點被迎面而來的巨大氣流掀翻在地。
宗戟︰???
他正想動作,忽然渾身僵硬的發現——
等等、這個風怎麼是熱的。
然後他一抬頭,正好和一雙毫無感情的金眸撞上。
那是一隻龐大的凶獸,遮天蔽日。
巨大的羊角,一身玄黑色的皮毛,鬃毛是威風凜凜的暗紅色,即使是經過了萬年的時光,刻在骨血中的威嚴和暴戾仍然沒有任何要改變的模樣。
它的身軀無比龐大,不過是展露在血月下的部分,就已經如同一座小山般拱起,內裡肌肉盤結,看上去就充滿爆炸性的力量。
宗戟先前沒有注意到,一是因為他沉迷於偵探遊戲,而是因為這隻凶獸處在的位置十分隱秘偏僻,正好就攔在土山的側面,被陰影完完全全的籠罩。要不是剛剛它的呼吸尚且溫熱,宗戟根本就不會察覺。
宗戟︰......
想也不用想,看這個模樣就知道,他撞大運了。
四大凶獸還剩下唯一的獨苗苗,上古凶獸中性格最陰晴不定的那位饕餮。
預估實力......至少仙階以上。
宗戟現在雙手還拿著兩根大蔥,尷尬的停留在原地。
他現在就地跳個甩蔥舞,這位大哥能不能裝作沒看見把他給放了?
饕餮︰不能。
這位上古凶獸大佬忽然動了,它巨大的頭顱從那邊湊了過來,彎彎的羊角如月彎勾,宗戟毫不懷疑要是這兩根羊角戳過來,保準能把人輕輕松松開腸破肚。
“人類。”
凶獸的聲音如同鐘鼓長鳴,渾厚低沉,內裡透著顯而易見的狂躁和暴怒。
這個人類身上的味道很好聞,是饕餮聞到過最香的味道,而且還讓他有莫名的親切感。
它疑惑的再往前湊了湊,巨大的鼻孔一張一縮。
“你身上很香,本大爺要吃了你,你自己乖乖跳到我的嘴裡來。”
宗戟︰……
醒醒,是你傻還是我傻?
這句話正好提醒了宗戟,他用隱晦的目光打量了一下這位凶名遠揚的上古凶獸,內心開始計量。
剛剛那一串血很有可能就是這位大哥流的,若是傷及心脈,那可不是短暫修養就能解決的問題。再加上這裡的法則天然就對仙階有壓抑作用——
再說了,要是饕餮現在正好是仙階的實力,那他何必在這裡和宗戟多費口舌,不啊嗚一下張開嘴就招呼了。
綜上所述,宗戟面前這隻饕餮很有可能不是饕餮,而是一隻病貓。
宗戟想起自己之前正好思索自己身為一個起點金手指男主,沒有妹子就算了 ,怎麼連男主標配的坐騎也不發放一隻的想法,陷入了沉思。
可是總所周知,饕餮是一種很能吃的生物,不僅如此,他的外形也不夠漂亮,沒有龍啊鳳啊那般來得拉風。
以宗戟的審美來看,甚至有點醜。
宗戟用挑剔的眼光上下打量了一下饕餮。
別人都是騎龍,他要騎一隻羊首四不像的野獸,那不豈是無法突出自己英俊瀟灑的翩翩公子形象?
還是算了,醜拒。
不過這隻凶獸還是有點利用價值的,宗戟決定套路一下試試。
“喂,人類,你聽見沒有!本大爺要吃你!”
饕餮已經在天道的壓迫下被迫沉睡了萬年,沉睡時後在心口上被畢方啄的那一下還沒完全康復,現在還隱隱作痛。
更重要的是,饕餮現在很餓,它本就是以貪婪暴食成名的凶獸,食物就是它的力量源泉,不吃東西渾身無力。
它現在餓到前胸貼後背,胃囊都在瘋狂抗議的那種餓。
作為一隻大名鼎鼎的凶獸,饕餮從未受過這種委屈,以前他被妖族供奉的時候那不是好酒好肉的奉上。可是它現在依然被天道壓迫著,渾身上下無法動彈。
所以現在好不容易來了一個人,雖然這人看上去只能塞牙縫,但是饕餮卻感受到了一種奇怪的親切感。他主要往前走一步,饕餮都能感到天道壓迫的減輕。
那豈不代表著吃了他,自己就可以擺脫這該死的法則了?
本來作為上古四凶之一,饕餮不至於如此智商感人的。但這娃子本來就比較暴躁,現在更是餓的頭暈眼花,智商下降了無數個level,連你自己乖乖到我嘴裡這種話都說出來,還有什麼蠢犯不了的。
宗戟理都懶得理他,他還算是比較善良人道,沒有把這隻凶獸按起來扒皮抽筋取骨的,現在才懶得和它多bb,拍拍屁股就打算走,看看它上不上鉤。
“誒!你別走啊!”
看這個人類越走越遠的樣子,饕餮一下懵逼了,“本大爺很餓!”
“你餓不餓關我什麼事?還是說……喂飽你能給我帶來什麼利益?”
遠去的玄衣男子充耳不聞,甚至還相當放肆的做了個掏耳朵的動作,兩步邁開數十丈遠,好半晌才傳來清越的聲音。
“你要是來找什麼東西,本大爺可以給你指路。”
饕餮好半晌後才從牙縫裡擠出一段話,它發誓這是它獸身最憋屈的時刻。
“哦……行啊,那你發個心魔誓,我就考慮給你點東西吃。”
上鉤了。
宗戟背對著血月,彎起嘴角。
就知道饕餮現在不過是隻紙老虎,畢竟現在遠古之墟就只有它一隻存活的獸,光天道壓迫就夠他喝一壺的。
宗戟現在像個無頭蒼蠅一般尋找窮奇的骨骸還不知道要多久,倒不如找個向導。反正饕餮作為參戰者,肯定知道其他凶獸的位置。
“……”
饕餮是很想拒絕的,他又不傻,等到吃飽了後要乾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這個似乎能夠抗拒天道力量的人吃掉。
但是當宗戟壞心眼的從飛回來,從乾坤袋裡掏出一口鍋,生起火,就地開始煮起火鍋來的時候——
那股香味瘋狂往凶獸鼻孔裡鑽。它饕餮自認為飽嘗天下美食,但這種鮮香麻辣的味道還是第一次聞。再加上他現在實在是餓的不行,效果更佳喜人。
去他媽的,越聞越餓。
“好吧,本大爺發誓。”
為吃的折腰,又不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