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咻!嘿咻!」祝墨擦得正起勁兒, “薛業哥哥,這裡好了嗎?”
薛業莫名其妙地成為被搓對象,他也不知道祝墨什麼時候把搓澡巾裝進了書包。「還好,再往左邊一點…一點點, 對, 搓吧。」
「嘿咻!嘿咻!」祝墨站著,雙手齊用力, “昌子哥哥說, 我們的目標是搓澡交朋友。”
“祝墨。”祝傑眼看自己妹妹朝越來越虎的方向歪了,“你把搓澡巾給我收起來。”
祝墨手下一停:“這個不叫搓澡巾,這叫小澡巾, 是昌子哥哥送的禮物。”
祝傑不屑:“他沒事送你這個幹嘛?沒用。”
「有,有用。」祝墨好委屈, “昌子哥哥說, 沒有一頓搓澡交不到的好朋友…”
祝傑伸手試水溫:“聽他瞎掰。”
「如果一頓搓不到, 就搓兩頓。」祝墨說, 深得搓澡外交真傳。
「祝墨。」祝傑第一個下水, 水很淺, 只沒過他的肚臍, “你不是迪士尼公主麼?公主不在游泳池裡搓澡, 公主都是下來游泳。”
祝墨看著透明的池水發怵:“哦……可是, 水里有大鯊魚怎麼辦?”
薛業接過她手裡的小澡巾,這個時候,應該給予充分的鼓勵:“不怕!只要你比大鯊魚游得快, 它就咬不到你。”
祝墨一聽,剛伸進水裡的一隻小腳丫飛快地收了回來。
勸說行動持續半小時,祝傑好說歹說、一再保證池子裡沒有大鯊魚,才把祝墨抱進游泳池。他也不想逼祝墨,可幼兒園要求必須掌握游泳技能。這讓他不禁開始擔憂,現在的國際幼兒園都這麼嚴格?
祝墨沒讀過幼兒課程,沒學過英語,也沒有掌握最起碼一項體育技能,萬一跟不上小班的進度就糟了。
會不會被取笑?
泳池不大,長15公尺寬5公尺的小池子,比起暢遊,更像是給顧客開池邊party的擺設。但水深絕對夠用了,往池心走幾步祝傑已經被水淹過肩膀。
“你別下來。”他立刻警告正做熱身的薛業,“最深估計有兩米。”
薛業穿了一套紅色泳褲,下水請求被拒立刻沮喪:“不讓下啊?可我都換好裝備了……要不我試試?”
「你敢下水我揍死你啊!」祝傑很兇地罵回去。最近薛業的囂張程度日漸高漲,他總結下來,大概是罵得太少了。
祝墨把哥哥的脖子當救命稻草,又變成無尾熊,說什麼都不放手。
「哦,不下就不下。」薛業到底還是有點怕,再加上高一差點被傑哥揍死,肋骨那個疼法時不時竄出來提醒他,傑哥不是開玩笑。
傑哥真捨得下手。
正惋惜這次沒機會玩水,一個粉紅色的火烈鳥砸中了薛業的頭。“傑哥?你砸我?”
「抱著游泳圈,去那邊泡著。」祝傑給他指了方向,看了他足弓塌陷的腳一眼,“穿拖鞋,所有最危險的摔法都是在有水的地方。”
這是同意自己下水了?薛業踩上拖鞋,懷抱著一隻充滿了氣的火烈鳥,朝右邊深望。
一個兒童池,以蘑菇型噴水柱為圓心,兩公尺為半徑,池內標示了水深。
0.8米。
神他媽0.8公尺……薛業欲哭無淚,下水試了試,果真是很安全。
連水都是加過溫的,舒服。
肯定淹不死自己。
站在還不及身高零頭的兒童池裡,薛業第一次感受到不會游泳的悲哀。算了,傑哥讓泡那就泡著吧,幻想自己是一隻水母。
「水涼麼?」祝傑很大聲地問。拉了拉祝墨的手,像一隻小八爪魚吸在自己肩上。
「涼,哥哥我不想游泳。」祝墨回答。她羨慕地看著薛業哥哥有大紅鳥。
「我……」我沒問你涼不涼,祝傑閉了嘴,算了,估計薛業那邊也不會很涼。因為薛業嬌氣,真的要是涼了他肯定不乾。
祝墨頭髮長了些,還有些金粉沒洗掉。“哥哥你說,水有多深啊,會不會把我們淹死了。”
“不深。”祝傑騙她,雙腳碰不到池底,預估池心大概真有兩米,“你別抓這麼緊,鬆開。”
祝墨不鬆,小鼻子皺皺起來,有要哭的前兆。
又哭?祝傑開始發愁,這麼愛哭,上了幼稚園豈不是要把老師煩死?
「不許哭啊。」他往水裡沉了一沉,水面瞬間淹沒祝墨的肩。自己的游泳教練可沒有這麼溫柔,當年一腳就把自己踹下了水。
祝振海找的教練都是退休運動員,不像游泳池的老師,會耐心等待小孩消除對水的恐懼。時間就是訓練的最大成本,不管想不想練、能不能練,一視同仁。
反正祝傑記得自己那天嗆得夠嗆。但他知道教練對自己還算手下留情,見過游泳隊的孩子,一整排沉下水練憋氣,教練手裡一根長長的竹竿,誰的腦袋出水了就打過去。
可是對祝墨,既不能踹又不能打腦袋,這可怎麼辦?
“哥哥我怕。”祝墨是無論如何不肯撒手,兩條小腿像青蛙亂蹬,“水里有大鯊魚。”
“水裡沒有鯊魚。”祝傑懷疑鯊魚一說是陶文昌給妹妹灌輸的,“祝墨我問你,我游泳快不快?”
祝墨不假思索:“快啊,哥哥游泳墜快。”
「所以就算水裡有鯊魚,也遊不過我們。」祝傑為自己的幼稚說法默哀,說得太深奧又怕祝墨不懂。
薛業的微博曾經轉發過一張照片,一隻水獺漂在水面上,一隻小水獺在它肚皮上睡覺。現在的自己就是水獺,用仰泳的姿勢帶著祝墨漂流。
「現在不怕了吧?」他耐著性子問。
「還是有點怕。」祝墨穿連身泳衣,薛業買的,同樣鮮紅色。
「不怕的話,現在開始不准喘氣了。今天我教你自由泳,學會之後咱們練習蝶泳。」祝傑的耐心終於抵達盡頭,一個下沉,捏著祝墨的鼻子沉進池水。
薛業趴在兒童池裡,噴水柱不時將熱水沖上他背部。膝蓋搭在火鳥游泳圈上,漂不起來,也沉不下去。
兩隻腳在水面上撲打幾下,勉強當游泳。唉,薛業嘆氣,怎麼當初就沒跟師兄學游泳呢?
操?傑哥呢?一個恍神功夫,剛才還在水面的傑哥連帶著祝墨同時消失了。薛業站起來找,人呢?踩上拖鞋去池邊看看,果然在池底。
和祝墨一起沉著呢。
幾秒過後,祝傑慢慢浮了上來,中指和食指的關節緊緊夾住祝墨的鼻翼,防止她嗆水。他甩了甩頭,鬆開捏著小鼻子的那隻手。
“怎麼樣,現在是不是不怕水了?水裡是不是沒有鯊魚?”
祝墨沒吭聲,醞釀幾秒鐘爆發出一聲尖銳的哭聲。
這種哭法嚇壞了薛業,趕快朝水面伸出雙臂:“傑哥你先把她給我吧,我給她做輔導。”
沒辦法,祝傑只好將祝墨放回池邊,剛好聽到樓上手機響了。他一個翻身出水:“你給她披上浴巾,別感冒,我去接個電話馬上回來。不許下水。”
「我不下。」薛業用浴巾把祝墨包上了。
祝傑擦著腰上的水,上樓,來電人還是張蓉。“餵,又怎麼了?”
“我打電話關心你,你還挺衝。”張蓉想說正事,突然被那邊的哭聲打斷,“誰哭了?是不是祝墨啊?”
祝傑單腳跳著,耳朵進水了。“嗯,教她游泳,被水嚇哭了。”
“你能不能別老欺負妹妹,她才多大啊!”張蓉已經料到,“嗆水了吧?”
「沒嗆,嚇的。」祝傑邊說邊下樓,哭聲好像減弱,“8月中,我要送她上幼兒園半日制,要求必須會游泳。”
張蓉嘖嘖兩聲:“什麼破幼兒園,又不是市級少年兒童游泳訓練基地,等到…”
「張蓉,我有事問你。」祝傑頓了一下。
這個念頭已經成形許久,歷久不散。本來想找個時間好好問問張蓉,但是又怕時間錯過。
「我姥爺……去外地開會了。」祝傑說半句,猶豫半句,很不像他。
張蓉也不說話了,但凡有點經驗就能猜出小王八蛋想說什麼。
「以前我姥爺的診所是趙雪負責管理,現在她在治病。」祝傑停在了客廳,一隻手撐著桌沿,「目前的負責人是我姥爺學生的學生,和我關係還算……說得過去。你要不要,要不要去看她?”
電話那邊沒有反應。
「你要去就去,不想去也沒事,千萬別因為我,或別的什麼原因不忍心。」祝傑繼續摸索桌沿,「反正她也醒不過來,我想讓你放下吧,真的,你看完就放下,別老是惦記她了。”
張蓉明顯地笑了一聲:“臭小子,還操心起大人的事。”
祝傑皺起眉來:“我19。”
“你就算90歲,在我眼裡也是個小屁孩兒。”張蓉的聲音聽不出悲喜,“大人的事你別管,地址給我,我要是有時間就去看一眼。”
祝傑嗯了一聲,掛斷電話。他不知道自己做的對不對,或大錯特錯,但是自己媽媽欠張蓉一個完整的告別。
再說張蓉也不一定想去吧……祝傑猛然回過神來,等等,怎麼沒有祝墨的哭聲了?
不會是薛業帶她下水了吧?
「薛業?薛業!」他兩步跑進游泳室,赤腳踩在水灘中一個打滑就是一個牡蠣。不過好在看到了薛業,和薛業鮮紅色的短短的緊身泳褲。
這一條也要沒收。祝傑沉住氣,越走越近。
然後他看到自己的妹妹,剛才哭著死活不要下水的祝墨,趴在火烈鳥游泳圈上。薛業拎著她的泳衣帶子,在蘑菇池教她游泳。
教的是狗刨。
媽的。祝傑揉揉太陽穴,兩個人一起掛牆上吧。等國際幼兒園開始上課,妹妹大概是一堆自由式小選手中唯一一個狗刨遊法的女生。太虎了。
另一邊,張蓉在臥室裡陀螺般打轉,無數套休閒裝丟了滿地。這件比比,不行,那件比比,不行,緊張得像和姍姍第一次約會的前一天,不知道該怎麼打扮才能讓女孩子喜歡。
作者有話要說: 昌子:墨墨成功出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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