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嘛?”薛業問。
“媽啊,你……過敏啊?”陶文昌疑惑不已。
薛業舉起兩條紅白相間的胳膊,顫顫地點頭。“嗯,遲髮型的,過兩天就好。臉上也有了吧?”
“有了,挺他媽瘮人的。”陶文昌往自己喉嚨指了指,“你脖子上的那個……自己抓的啊?”
“脖子?”薛業去照鏡子,喉結附近撓得慘不忍睹,大概是傑哥回去之後自己睡著撓的,下手沒輕重了,“嗯,夜裡癢。”
太他媽驚悚了。陶文昌小心地瞟了一眼正在活動肩背的祝傑。“你以前也撓這麽狠?”
薛業翻櫃子找能穿的衣服。“嗯,有過,一禮拜就下去,不行……我得買個口罩。”
“買去唄,或者去醫務室要幾個,省的花錢了。”陶文昌趕緊轉身跟著孔玉往外走,撓你妹,自己初一就給女朋友脖子上留那玩意兒了還能認錯?
祝傑這個野逼夠狠,完全避開危險的頸動脈竇和各種大血管全在喉結的中線安全區,醫學知識很豐富嘛。
和自己有一拚,老手。
孔玉一向嘰嘰喳喳,今天快到田徑場才說話。“昌子,昨晚你睡著了嗎?”
“睡著了啊,又訓練又打3V3,帥帥的我累虛脫了,怎麽了?”陶文昌拉緊高領做高抬腿熱身。
“沒事。”孔玉也拉好高領開始高抬腿跑。陶文昌皺了皺眉追上去,笑著問怎麽了怎麽了,心裡總覺得這人沒看上去那麽簡單。
不知道為什麽,就……直覺吧。
紅疹發出來倒是不癢了,薛業戴著大口罩去上課,結果把班裡和他關系不錯的幾個女生嚇壞了。
她們說像皮膚病似的,看上去很疼。
薛業挨個解釋遲髮型酒精過敏的原因,中午下課在教室門口遇上了唐譽。
白天他頭髮梳得很整齊,助聽器戴左耳裡。
“你怎麽了?”唐譽也不禁嚇呆,沒見過過敏這麽嚴重的人。
“酒精過敏。”薛業把白色口罩拉起來再壓了壓黑色棒球帽,只露一雙黑眼睛。
唐譽沒再多問,薛業這個名字太好查了,昨晚隨便一查就摸清他被成超公布過的手機號。還摸清他和祝傑走得很近,給人拎包的。
“我請你吃午飯?”唐譽陪著他往外走,薛業的存在像個灰色陰影令許多人敬而遠之,“好嗎?”
薛業緩慢地搖頭。“我臉這樣就不去食堂嚇人了。還有你一個學生會的部長別和我走太近。”
“人言可畏,隨他們說。”唐譽看向他被口罩勒紅的耳背,“那明天呢?”
“我這一禮拜才好,見風不行還忌口。”薛業對這種和媽媽境遇相同的人有同情心,“晚上記得開助聽器,不開你找死吧?”
“嫌吵,習慣小時候聽不見了。”唐譽規矩地走在左側,不小心瞥到幾塊接近紫色的斑駁。
“你……”他乾脆換成手語。[你有女朋友?]
“我?”薛業指了指鼻子,“沒有啊。”
唐譽露出匪夷所思的眼神。[你有男朋友?]
“沒……”薛業假咳,怎麽就讓人看出自己是gay了呢,遮遮掩掩地搖頭,“瞎說我揍你啊。我回宿舍了。”
“嗯,過幾天見。”唐譽也不往下追問,只是兩隻手攥了攥。
又過幾天冷空氣來襲,北京正式降溫。薛業按照療程做理療和針灸,下針的時候主動要求用束縛帶。
身體本能反應太過激烈,下針時腰椎附近會有嚼脆骨的聲音,特別疼就想回身還手,他怕自己把醫生捶飛。
針還通電,薛業被束縛帶綁著手,想和醫生說我是叛徒,問我什麽都說,不用嚴刑逼供。
被電完還要貼8小時膏藥,腰椎發麻的感覺明顯減輕不少。
明天就要隨體院動身了,中午吃完飯他回宿舍開窗換氣,順便把上午的煙抽完。嗜睡症必須保持通風,屋裡過暖不行。
傑哥就是傑哥,說給兩根就隻給兩根。薛業把一根煙分兩次抽,半根還未抽完412的門突然被人敲了敲。
誰?肯定不是那三個。他開門一看意料之外,張蓉。
“我能進屋嗎?”張蓉兩手拎著東西,很高很有氣場,禮貌得無可挑剔。
“您……進。”薛業在衣服上乾搓手,屋裡的煙味還沒放乾淨,“找傑哥?他中午不回來。”
張蓉把東西放下,薛業除了身高,其余的和高一沒怎麽變,仍舊不會和陌生人溝通,以前也是在校服上搓手。
“不找他,找你。”
“我?”薛業不明白。
“對啊,想問問你的病怎麽樣了。”張蓉笑眯眯的,絲毫不是叱吒球場的做派,“呦,脖子怎麽了?”
“這個?”薛業撓撓喉結。“喝酒,過敏。”
“過敏?”張蓉愣過,隨即笑得十分無奈,“小傑是不是老欺負你?”
薛業搖搖頭,即便感謝張蓉幫自己找心理醫生,高中帶自己去過醫院,仍舊沒法熱絡起來。
這孩子,張蓉對他不合群的性格見怪不怪。“沒事,他欺負你就跟我說,我直接修理死他。”
“沒,傑哥對我挺好,宿舍……幫我找的。”
“嗯,是,幫你找宿舍。”張蓉把頭髮往後捋一捋,跨系跨院挪宿舍找床位,真以為你傑哥有那麽大本事,還不是自己張羅。
國家隊退役籃球隊員多少還是有點人脈。雖然比不了他爸捐樓壓處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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