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傑好像看到薛業被逼到懸崖,底下是萬米的深坑,他拉著他的領口往身邊拽一拽。“你吃藥?傻逼才信!你是三級跳又不是長跑,吃促紅素一點用都沒有。更不用和外人解釋。”
身為運動員,祝傑清楚藥性,促紅素針對耐力運動,上一次的大規模揭發是馬拉松比賽。
一個跳遠的,吃那個管屁用。
“可首體大不會用我打比賽了。”薛業顫聲抖,僅僅幾十米的助跑道他怎麽都回不去,領獎台、金牌、象征榮耀的隊服,“促紅素很好買,大藥店和醫院都有,本身也是預防貧血的藥。我確實吃了,傑哥,這次你錯了,跳遠吃,也管用。”
祝傑騰地站起來如同被拳手激怒。除了超出預計的副作用、髒器損傷,這個才是最大的傷害。
“張蓉說複健教練是個女的。”他岔開話題,掐薛業的下巴,防止上下牙打顫。
“傑哥……”薛業咬住祝傑的拇指,“促紅素有用,因為三級跳是他媽帶跑步的,每一跳都像飛一樣,我成績是17米10……”
“薛業。”祝傑打斷了他,禁用藥就是運動員的毒品。沾過一次,就會懷念體能輕而易舉突破上限的假象。
傻逼教練和隊醫用一顆藥、一滴藥水,把他害到半死。
薛業在大腿內側猛掐,擰起來旋轉,毒打一樣的狠和恨。“傑哥,我真怕跳不出成績來,我知道自己能跳,可是……”
“如果首體大不用你,我花錢送你以個人名義參加比賽。”
薛業愣了,也不掐了。各樣情緒在他身體裡衝撞、嘶吼,然後在傑哥一句話之後節節敗退,落荒而逃。他已經被那幫野獸撕碎了,傑哥要花錢送自己打比賽,傑哥要把自己重新縫起來。
“沒聽懂?”祝傑咬牙切齒,想到他受的那些凌辱和他現在的頹廢,“我又不缺錢,你以後不用看學校臉色。”
薛業還愣著,突然手被扼住,扭轉、擒拿、摁倒,不經意間趴在床上。“啊?不是,傑哥我疼疼疼……手疼。”
“手疼?掐大腿不疼?”祝傑跨過他的腿。
“啊?”薛業滿臉朦朧,“咱們不是說興奮劑的黑歷史嗎?嘶……傑哥輕點,我手腕快斷了。”
“多大點事,至於你他媽鬧自殘?能耐。”祝傑用揪背心的方式將人拎起來,薛業是典型吃硬不吃軟,被師兄們慣壞了脾氣。
薛業本能地反抗,祝傑和他扭成一團,兩個人倒在沙發床上糾纏:“別動!再動給你掛牆上,罰站,站著睡。”
“啊?掛我?”薛業一時忘了掙扎,突然晃過一個影子,停在了旁邊。
“哥哥,我肚子餓了。”祝墨光著腳跑出來,睡醒身邊沒有人,害怕。
薛業愣完又愣,愣上加愣,鯉魚打挺一般翻騰起來找褲子。他們一個露大腿一個打赤膊,疊羅漢似的牽製著對方,被小孩子嚇得分開。
祝傑找不到上衣了,祝墨太矮,低頭說話脖子疼。“有事啊?”
“傑哥墜好。”祝墨看薛業,“我肚子餓。”
“瞎看什麽?”祝傑把她小小的臉扳回來,“方便麵,會泡吧?”
祝墨搖頭,她是不想吃麵但是不敢說。祝傑嫌她笨,剛要去拿方便麵,聽見祝墨小小聲地抗議。
“昌子哥哥給我買過小蛋餃。”
昌子哥哥?祝傑起一身雞皮疙瘩。“沒聽過什麽蛋餃,不知道。”
“小蛋餃……這麽大。”祝墨用手指比劃,“昌子哥哥說,想吃什麽,自己說。”
“只有泡麵。”祝傑說。
祝墨搖頭:“吃小蛋餃泡麵。”
“沒有蛋餃。”祝傑往廚房走。
“傑哥墜棒。”祝墨從客廳跟到廚房,腳丫踩起來啪嗒作響。哥哥好高,要使勁抬頭才能看到臉。
“所有和蛋餃的配搭都沒了,你吃不吃吧?”祝傑按下煮水開關。
祝墨不說話了,不想吃,可是哥哥好凶。她想起另外一個人來,跑去找薛業。
薛業剛從被裡鑽出來,剛才太緊張把褲子穿反了。“怎麽了啊?”
“傑哥不好。”祝墨往薛業身上一撲,聞脖子上的香水味,“昌子哥哥和俞雅姐姐給我買小蛋餃,哥哥隻給我泡麵。”
“什麽?”薛業抱起她,大腿根被自己掐得生疼,一走一扭胯,“沒有蛋餃啊。”
“有,小蛋餃,這麽大。”祝墨委屈地比劃著。
“蛋餃……”神他媽小蛋餃,薛業認真地說,“煮雞蛋你吃嗎?和蛋餃差不多。”
祝傑對著鏡面冰箱研究自己拆線,薛業進來了。“放下,她太沉。”
“不沉啊。”薛業把祝墨掂了掂,有時運動包比這個沉,“傑哥,小蛋餃家裡有嗎?”
“沒有。”祝傑想了一秒,“有速凍餛飩。想吃餛飩麽?”
祝墨揪著手指搖頭:“不想吃。”
“餛飩就是蛋餃的旁系。”祝傑看一眼薛業,“薛業,你記著,以後你是自費運動員,你能打到什麽高度,我就送你上去。今後你的每一場比賽都和首體大無關。你有自己的教練,用不著黃俊,田徑場不對你開放,我花錢租場地。”
自費運動員?牛逼。
傑哥真酷,不愧是他。薛業一身硬骨頭軟化了:“謝謝傑哥……我打比賽能贏回來。”
“我不缺錢。”祝傑露骨地挑起眉毛,“挑個時間,把正事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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