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墨聽到召喚,抱著膝蓋蹲下,跟著薛業一起挑小石子,還是不愛說話。
“男神。”孫健像河馬潛水,身形健碩卻無聲地靠過來,“要不你收我當徒弟吧,我給你拎包。你要收了我,我和孔玉就是一個輩分了,有面子!”
薛業不說話,只是用眼神告訴他,你想得挺美。
孫健立馬笑開了:“我隨便一說,你是羅老的弟子,張海亮的師弟,肯定不輕易收徒弟。我不就是羨慕孔玉嘛,誰不想有個好師父。師父帶入門比什麽都重要,少走好多年彎路,起點高……不過這幾天可有他受的,每天氣得臉色漲紫,茄子包似的。”
“孔玉?”薛業立刻警覺,“他怎麽了?”
“生氣啊,這幾天開始交流學習,外校來體院觀摩,其中就有今年三級跳的銀牌,明裡暗裡說孔玉順風向跳也不行,師父再好頂個屁用。”孫健叨叨不停,像和上級交代情況,“我憑良心說,孔玉絕對有能力,但是他太容易急躁,激進,總輸在心理戰。一跳稍微失誤,二跳三跳救不回來的。”
明裡暗裡說孔玉?薛業沒那個好心替他解圍,但師從同門這四個字,好比一根隱形的繩索把他倆劃成一堆。孔玉陰小師叔,是窩裡橫,孔玉在外面受氣就是師門受辱。
“明天還有交流學習?”薛業問。
“有,下周五才走呢。”孫健回答。
“行,哪天碰上了再說。”薛業松開拳頭,手裡一把小石子,“什麽貨色……就敢擠兌我師侄了。”
孫健趕緊鼓掌捧場。唉,男神什麽都好就是脾氣太差,說翻臉就翻臉。
“薛業。”祝傑在鐵絲圍牆外面站住。眉骨的傷口快能拆線了,耳垂下方卻多了一道口子。
“傑哥!傑哥你回來了?”薛業的冷峻臉瞬間柔化,歡快地跑過去。孫健看傻了,原來男神不是翻臉,他是學過川劇變臉啊。
“吃飯沒有?”祝傑的手指伸過鐵網,緩慢地刮薛業鼻梁。刮到鼻尖將鼻翼一捏。
“沒吃,我等你回來一起吃。”薛業將臉湊近,方便撩劉海,舒服得閉上眼。
哥哥回來了。祝墨也跟著跑,一直跑到圍牆邊上,仰著謹慎的小臉:“哥哥好。”
“嗯。”祝傑低頭看她。
突然身邊有個妹妹,還是一個這麽小的妹妹,他始終找不準交流的方式。萬幸的是祝墨長開了,剛出生那時候特別醜,還能哭。還沒有頭髮。
“你倆幹嘛呢?”但他偶爾會和祝墨有視線接觸,比如現在。
“幫哥哥和古銅色哥哥撿石頭。”祝墨看了看沙坑,“古銅哥哥說他不黑。”
古銅哥哥?祝傑看到沙坑旁邊的男生。孫健,男的,抱過薛業一次,叫男神數次。
他皺了皺眉:“不是古銅色,他就是黑。”
“傑哥你忙完了?”薛業趴在鐵網上,像急於出獄的小囚犯。
“忙完了,你一會兒要訓練?”隔著鐵網,祝傑往薛業的手心裡塞了個東西。動作很快,快到沒人發現他們的手指勾結過一秒。
北風很冷,他們的手滾燙。
“有訓練,可你回來了我就不想訓了。”薛業很坦率,緊一緊拳頭,裡面是剛硬的東西,他一看就愣了,“鑰匙?”
“把房租好了。”祝傑喜歡高領,羽絨服同樣帶領子,拉起來遮一遮下巴,“咱們住的,已經租好了,新換的門鎖。”
薛業不敢相信,匙齒壓住皮膚生疼因為攥得太過用力。“這麽快啊……傑哥我沒做夢吧?我以為你說租房怎麽也要……春節過年之後。”
祝墨趕緊學哥哥,拉圍巾遮下巴:“這麽快啊?”
“快麽?”祝傑又把手伸過去,猝不及防地彈了祝墨一個腦瓜崩。早就想彈了,讓你小時候那麽能哭。
君子報仇,四年不晚。
祝墨被彈傻眼,戴著帽子還是很疼,委屈得嘴角下撇,想找昌子哥哥。
“不服啊?小不點。”祝傑支著膝蓋研究她的表情,再看薛業,也是傻乎乎的樣子,“別發呆了,快點,剛拿到的鑰匙,陪我看看房。”
“哦……好,傑哥你別急,我很快!”薛業大夢初醒,抱起祝墨往操場的出口跑。
要和傑哥同居了,薛舔舔你簡直人生贏家!
風很大,祝墨被這個哥哥和那個哥哥抱出習慣,不愛自己走路,可是當著親生的哥哥就不敢了,乖乖地拉著薛業右手,一小步一小步追趕兩個大人的步子。他們在說什麽,有時她也聽不懂,只是覺得哥哥最近笑了很多,以前在家從來看不到。
“哥哥。”她突然停了,看向自己的右邊。
祝傑腳步一停,還在想後天和誰打,能排多少積分,拿多少錢。“有事?”
“哥哥拉手。”她把手伸得很高,因為哥哥太高了。
拉手?祝傑從沒有拉過她,隻朝自己妹妹伸了一根食指。
“你太矮,拉不著就算。”祝傑說。祝墨夠著那根指頭,直接攥住了,攥完露出大功告成的笑臉,又開始往前邁步。
真的矮,小不點,也不知道將來祝墨能不能長到1米5。三人的步調極不統一,兩邊的要遷就中間那個,薛業差點順拐。出了東校門往左,再經過一條三岔路往右,不到20分鍾的路程,祝傑細眯著眼看前方,感受和薛業回家的心情。
現在這個家是臨時的,小了點,破了點,以後一定換個好的。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