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一面,就想吃那一面。可是在別人家裡,薛業不敢給魚翻身。
“爺爺,我有點事求你。”祝傑只有在奶奶家才不涮青菜,伸筷子把黃花魚翻到另外一面。剛把魚翻過來一秒鍾,薛業的筷子就伸過來了,貓一樣挑魚肉吃。
薛業很會挑刺,舌頭靈活,一條魚能吃到乾乾淨淨,只剩下魚骨架。祝傑特意用了求這個字,第一次向祝強國開口。
“什麽事啊?”祝強國看孫子吃飯像看連續劇那樣過癮,天天看都不煩。
“有個教練,我想找。”祝傑碰一下薛業膝蓋。正狼吞虎咽的人趕快放慢嚼速。
“教練?”祝強國凜然一頓,威嚴顯現,“可以找你爸,我的人都是幹部了,辦不了小事。”
彭梅不樂意聽,把魚往孩子面前推一推:“娃娃,多吃啊。喜歡吃魚?”
“嗯……咳。”薛業塞著米飯,噎一口,“喜歡。”
“慢點吃,我又沒餓著你。”祝傑悶聲說,“您幫我一次怎麽了?我又沒提過分的。”
說完,祝傑放下筷子,開始看奶奶。彭梅見不得孫子受委屈,緩緩地看向老頭子。
奶奶這樣一看,祝傑心裡落下大石,成了。
這個家,祝振海出生之前是爺爺做主,自從奶奶生下了兒子,隨著祝振海越來越有出息,再有了孫子,爺爺再也不敢像從前那麽耀武揚威。
生了兒子,在這個家裡就是莫大的功勞。
祝強國開始動搖:“飯桌上別聊這些,先吃飯。”
彭梅布滿皺紋的臉露出滿意的祥和:“先吃飯,有事就找老頭子。娃娃,你戴的那是什麽啊?”
“這個?”薛業正在吐魚刺,“這是……這是……”
這是傑哥在出租車上摘下來的情侶戒指,怕一起戴著被爺爺奶奶看出來。
問到點子上了,祝傑好整以暇地看著旁邊,等薛業說答案。
“這是我女朋友送的。”薛業把心一橫,“情侶戒指,純金的。”
祝傑默默轉過臉來,女朋友,行,有種。
“你這麽小,就有女朋友了?年輕人一代比一代強啊。”祝強國哈哈大笑,“小傑,看看你同學,什麽時候你能帶女朋友回家坐坐?”
祝傑把魚頭挑開,“我女朋友吃相不好,怕嚇著你們。”
魚頭挑開了,薛業趕快下筷子,搶魚眼珠。
“怎麽嚇著我們?”彭梅心裡埋怨今晚的菜做少了,兩個男孩子,七八個菜怎麽夠吃,“娃娃,你長這麽乖,女朋友凶不凶啊?”
“不凶。”薛業看向傑哥,“我女朋友……人見人愛,也是運動員。”
“知道送純金的。”彭梅向老頭子打了個眼色,“我們從前,定親也是打金子的,金子好東西。還給小傑留了一套,將來討老婆的時候用上。”
“那您快給我拿出來吧。”祝傑戳了一把薛業的腰,“快用上了。”
薛業放下筷子,抽幾張紙巾開始收拾亂吐的魚骨頭。
吃過飯,彭梅實在撐不住先去睡。祝強國讓小宋收拾出客房,把孫子叫進了書房。
“不用收拾客房,他跟我睡。”祝傑在書房到處摸索,有爺爺的獎牌、勳章和獎杯,還有爸爸的,還有自己的。標準體育世家。
“家裡那麽多間房,擠一起像什麽話。”祝強國往椅子上一坐,退休了仍舊一副官樣,“找什麽教練?”
“一個姓馬的傻逼,欠我錢。”祝傑開始回憶問出來的信息,他完全可以從張海亮的嘴裡問出來。可是薛業受傷了,是自己沒照顧好,他也怕自己初級審核不合格被踢出去。
更何況光問出名字來沒用,只有用關系才能查一個教練的背景。因為祝傑根本不相信薛業打了外源性促紅素,哪怕他再迷糊,針頭扎進皮膚一定有感覺。
問題在血檢和尿檢這個關卡上。也就是說,薛業當年的成績是他自己跳的,他自己的實力。並不是誤食興奮劑,而是誣陷。
今天之前,他還以為這件事慢慢查就好,薛業不在意就能夠重新上賽場。但祝傑今天發覺這是個死胡同,不弄清真相,薛業永遠要受這份委屈。以前不敢讓祝振海和姥爺知道薛業,現在反正已經知道了,隨便查。
薛業被宋阿姨安排到客房,吃得肚子鼓鼓的,躺平了消食。
這是傑哥的爺爺奶奶家,自己怎麽就住進來了?要是讓傑哥姥爺和爸爸知道,大概會連夜趕來把自己扔出去。
屁股還真疼。薛業趴在床上自己揉揉,扒下褲腰查看,活色生香的一個牙印。
又多了一個牙印,傑哥大概是屬狗的。薛業閑得無聊,打了一個滿足的飽嗝開始溜達,衣櫃門沒有關,他不聲不響地往裡看。
一套正裝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看什麽呢?”祝傑推門探進前身。
“傑哥,我手疼。”薛業說謊,奶奶上的藥粉真管用。
“所以?”祝傑知道他撒謊,但還是信了。
“所以我想看你穿這個。”薛業把那套防塵袋罩住的衣服拎出來,“心情低落的時候看這個,可能就好多了……”
祝傑皺緊眉頭,伸出右手的食指朝他勾了勾:“帶著衣服,過來,上我屋裡睡。”
今天這一天對薛業而言可謂跌宕起伏。上午,開幕式,中午尿檢,下午比賽,預賽成功出線然後退賽。隨即被孔玉攔住逼問,被不認識的人圍攻,解釋不清腦子還抽了,竟然傷了自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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