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女運動員會吃虧麽?不是,男生照樣沒逃過去。甚至更嚴重,因為性別讓他們更不敢說,難以啟齒。
可是沒有證據。祝傑抓緊了薛業的頭髮,沒有直接的證據,最多把馬晉鵬和苗萍告到開除。
“傑哥,疼。”薛業仰著臉。
“沒事了。”祝傑慢慢地松開,像一座孤立的島嶼和薛業擁抱,“沒事了。”
讓薛業脫掉最後一件衣服的,不是馬晉鵬和苗萍個人,而是運動員在教練面前手無寸鐵的體制。
“嗯。”薛業感覺到了無助,但他不怕了。傑哥說沒事,就是沒事了。
一周之後,薛業正在操場上熱身,看到傑哥和張蓉一起走過來。
“他怎麽來了?”祝傑和張蓉同時看向了沙坑,兩人都是雙手插兜。
任英博呆呆地看著助跑道。
“我倆隨便聊幾句。”薛業接過水,“請願書有進展了嗎?”
“有,所有資料上交再加上我爺爺的關系,今天馬晉鵬和苗萍被停職審查。”祝傑仍舊對任英博保持警惕。目前為止他還沒有親眼看到姓馬的,怕自己一旦看見了就忍不住想要動手。
動手是遲早的,當務之急是翻案。
張蓉充分理解小傑的難處,沒有證據,性侵害本來就很難界定。“你別急,律師的意思是咱們先走一步,再看一步,你和任英博的事……”
“我去接個電話。”祝傑拿出手機,剛好任英博看向這邊,他趕緊在薛業劉海上撩了一把。
動作很親密。
薛業快快地跑回沙坑解釋:“你別告訴別人啊,其實我倆是……”
“你倆是一對?”任英博早想問了,“真有你的,體育圈對這種事最排斥。”
“不怪傑哥,我先喜歡的,我把傑哥給掰彎了。”薛業繼續剛才的話題,“怎麽樣,想不想練?”
任英博搖頭:“不練了,我已經好幾年不跳了。你練吧,我看著。”
“我也三年沒練,包裡還有一雙跳遠鞋,不知道你能不能穿。”薛業小心地彎下腰,“你試試,我腰上還有傷,比你條件差。”
“別逗了,羅老的徒弟能差?”任英博說不跳,可換鞋的速度不是這麽說的。他走到起跑標致線,猝不及防地蹲了下去。
他在摸起跑線。薛業和他站成同排:“上次你問我的那個問題,傑哥告訴我了。他說不是我們的錯。”
“他說你就信?”任英博站起來。
“信啊,他說什麽我都信。”薛業望向了終點,沙坑,“你丫敢不敢跳?”
“跳不過我你可別哭。”任英博活動著腳腕。專業的跳遠鞋,不是自己的鞋碼,別來無恙。
祝傑捏緊了手機:“你剛才……說什麽?”
電話裡是一個年輕的男聲,猶豫著:“馬晉鵬今天停職審查,是不是你乾的?”
“是。”祝傑往沙坑那邊瞧。沒有證據可是自己堅持請願,因為他相信還有受害者,只是看不到希望所以不願意配合。只要給他們一點希望,一點希望,總有人不願意忍氣吞聲過一輩子。
他賭贏了。
“我爸媽說不告了,說你們也告不動,所以沒在家屬代表的請願書上簽字。”男聲還是猶豫,“我……我可能是馬晉鵬的第一個下手對象,我……我有證據,你真能告動他嗎?”
證據,證據來了。祝傑吸了一口氣,沙坑上方,兩個三級跳選手同時騰空,步調一致宛如重影。
“能!”
第115章 債有主
隔日, 還是在東門的小酒吧裡,薛業陪著傑哥來見那個所謂手裡有證據的男人。同時一起等的,還有任英博。
“新衣服啊?”薛業上手一摸, “你這是……”
“置幾身裝備, 打算跳著玩兒的。”任英博再次口不對心, 訓練服已經換好,隨時能上場。體育這個夢曾經熄滅,但在他心裡留下一顆火種,只要有一點希望就夠複燃。
今年22歲, 雖然不能和18、19歲的狀態比,但他還來得及當業余運動員。
“我讓你摸他衣服了麽?”祝傑板著面孔。任英博, 男的, 穿花裡胡哨。
“傑哥我錯了,我是覺得他這身訓練裝不錯,你要嗎?我給你來一套?”薛業開始摸傑哥。
“不要。你給我買純黑的吧。”祝傑再次看向任英博, “你,交女朋友沒有?”
“我?”任英博搖頭,“沒有啊,你給我介紹?”
“沒有就趕緊找。”祝傑放話,腳腕勾著薛業的座椅, 不聲不響往身邊拉。
正是小酒吧招攬生意的時候,時不時有大學生進來坐。鈴聲陣陣, 薛業卻盯著門。那個人一出現,自己能認出來嗎?
應該認不出來吧, 又沒見過。
不一會兒風鈴被門撞響, 進來一群男生,估計是剛下課的大學生。薛業歪著身子, 冥冥之中有股力量,幫他識別出一張臉。
因為那個神情和任英博太像了,像個逃兵,像自己出事那年。
祝傑也認出了,很奇怪,明明是第一次碰面。可是那人眼中的閃躲和薛業軍訓時候太像了,像薛業蹲著陪自己站夜崗,不想被教官注意到。
“這邊。”他伸臂,“我是祝傑。”
“傑哥……他叫什麽啊?”薛業捂著嘴問。
“尹澤。”祝傑說,說話的功夫面前坐了人。
“不好意思啊,北四環有點堵車,我來晚了。”尹澤把單肩背擱在桌上,“咱們是……直接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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