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突然不見的情況，也不是第一次出現了，遊柚習以為常，就當它又賭氣下線了。

可樂喝完，遊柚擦擦手上的水，穿著睡衣坐在了筆記本前面，開始繼續做上次的小遊戲。

當然，在開始之前，他已經做好全副準備，在桌上擺好了零食，一個鹹口，一個甜口，一杯飲料，一杯清水，一小包擦手用的濕紙巾，以及一個掛在桌邊的塑料袋用來裝垃圾。

椅子是轉椅，辦公專用，背後一個軟墊，腳下還放了個很小很袖珍的折疊板凳，用來踮腳。

正面是筆記本的顯示屏，右側前方是擺在支架上的手機，掛機肝著遊戲，左側是零食飲料。

遊柚向後一靠，眼楮都滿足地眯起來，舒坦。

當然，這似乎還沒到最完美的狀態，他得快點賺錢，然後網購一個專門的鍵盤，鼠標墊，保護手腕的鼠標肩膀軟墊，電腦支架，附帶散熱功能的，椅子也可以再換個更舒服的……

他想起，自己穿越之前，就是搞了一大套行頭，用來保持健康地宅下去，結果還沒用兩天，就穿了。

零食沒吃兩口，系統100回來了，整個統都很不穩定，平淡無波的聲線裡壓抑著情緒。

‘宿主，你知道嗎，我剛才又被那個力量影響了，呵呵。’

‘原來不是氣下線……啊不，我是說，你好慘啊，妖鈴鈴。’遊柚手指在手機屏幕上戳戳，繼續肝，然後滑動鼠標，發了個請美工一起合作遊戲的帖子，‘比上次壓你還久誒，我真的好擔心你，擔心地吃不下睡不著。’

100不信︰‘可是你桌上的鍋巴都下去一半了。’

遊柚面不改色︰‘那是錯覺，我因為擔心你，魂不守舍導致把鍋巴弄灑了，浪費好多。’

‘……’

‘可樂是打掩護的，用噴出瓶口的泡沫，洗刷我臉上的淚水，這樣監控裡的我就沒有異常了。’遊柚努力擺出真誠模樣，睜著眼楮說瞎話，‘好了，別生氣了，這個和上次是同一個力量嗎？’

100心說我信了你個鬼，這個演技要能做完任務他就原地退休，‘是，我確定它就是同一種。我覺得這可能是在試探我的底牌，要麼就是挑釁我。’

‘可是，商諳不在家誒，這麼說他的嫌疑可以洗清了！’

系統咬牙切齒，遊柚原形畢露，興高采烈。

‘你很開心哦。那我再告訴你，我這次還帶來了一個消息，要聽嗎？’

‘當然要聽！’

‘我反饋的世界異常得到回復了，上面說……這個任務世界的能量異常，會影響原著劇情中的不可抗力，所以上面直接出手了，要對這個世界進行修復。’

‘啥不可抗力？’

‘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數。’涉及到系統的專業知識，100一下就來勁了，頗有股老師突然站上講台的氣勢，‘換句話來說，就是讓朝向原著劇情的引力，正常情況下它推動劇情的發生，其它情況下，則會把偏離的劇情拉回它應有的軌道上。’

‘原著劇情？那商諳還是會遇到車禍嗎？’遊柚有點緊張起來，‘可他說了會小心的！’

‘宿主，你作為外來者，是可以適當乾預這個力量的。在你的乾預下，劇情可以被改變，但世界的原住民，理論上來說是無法逃脫不可抗力的。’系統100感覺自己的耐心又低了下去，嘆了口氣，‘你怎麼就知道關心他？他屁事都沒有，要出事的是你！’

‘我？’遊柚困惑了，‘我怎麼了？’

‘異常如果一直不處理，不可抗力就不止會紊亂，還會消失，原著劇情也會消失不再發生。但上面開始修復了，第一個最有可能回歸的劇情，就是發生在這裡的入室搶劫。’

遊柚︰‘我明白了，謝謝你，妖鈴鈴。\'

他，作為穿書的外來者，如果積極努力地應對，主動對抗，是可以改變劇情的。

於是，遊柚最終決定點個外賣。

到底是水果千層還是奶油泡芙他沒想好，乾脆就找了有滿減優惠的，他要用外賣小哥讓踩點的知道，這個家，裡面是有人的，不適合被偷！

系統有氣無力︰‘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只是想提醒宿主，注意迎接劇情，順便利用下這次機會，攻略商諳而已。

‘話說，妖鈴鈴，上次我遇到的那個甜品店店員，也是因為不可抗力出問題了，才變成那樣的嗎？’

‘是啊。路人角色和原著劇情沒有關聯，只是湊數的程序，一旦不可抗力出現問題，世界崩壞，他們會是最先壞掉的。’系統聲音沒有波瀾地說著，像是在闡述什麼最簡單不過的道理，‘畢竟他們沒有靈魂。’

‘劇情裡提到過的角色，才是有靈魂的嗎？’遊柚突然追問起來。

‘不全是。戲份多到一定程度了，就會自然產生自我意識，比如肖哲就有。’

遊柚臉上有了淡淡的笑容，在聽到路人角色沒有靈魂時蒼白的臉色，因此緩和了一些。

這麼說，商諳也是有靈魂的，真好。

遊柚伸手，拿零食，咬得　　響。

啊，沒有靈魂的鍋巴，原來也是如此美味。

真好啊，他還可以宅在家裡，有吃有喝有的玩，不必見人，也就不會被那些沒有靈魂的路人角色影響了。

遊柚吃著吃著，就又想到了商諳，想到那天，他被獨自留在車上，商諳一個人去買的東西。

也許那時候，商諳就發現不對了。

如果他真的發現真相，得知自己從小出生長大的世界，只是由一些虛假的程序堆積起來，實際有靈魂的人屈指可數的話……

如果自己是商諳，突然發現了這樣殘酷的真相的話……

遊柚沒再想下去，玩著遊戲的手縮回來了，拿起手機退回主頁面，給商諳發了條消息。

【叔，你幾點回家呀？我晚上做桃仁菠菜。】

【還有小炒肉！】

【叔，您吃甜點嗎？】

三條消息發出去，遊柚也沒盼著秒回，又去看了騎手的位置，快到了。

這個公寓樓，是有門禁的，除了人進出比較頻繁的上下班時間，騎手和快遞都需要在樓下摁門牌號，讓人從室內打開樓道門，才能進來人。

遊柚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就從電腦前起身，開開心心地跑到玄關，等門鈴。

監控中，他的身影方才還是萎靡不振的，甚至有點低落，接連兩個小時都窩在椅子上不動，突然看了看手機，不知道瞧見了什麼消息，就整個人容光煥發，精神百倍地起來了。

不但起來了，還是一路小跑，臉上都是期待的神情，望著玄關，非常有耐心地等待著什麼。

幾分鐘前，還在問自己何時下班回去的人，此刻卻這樣等著另一個人的到來。商諳望著監控中的畫面，卻沒有露出多少吃醋、憤怒或是不滿的情緒，他也不認為自己應該在意這些。

恰恰相反，他是淡然的，一如他計劃和打算中的那樣，不在乎無關緊要的人事物。

然而，他的視線仍然沒有離開監控畫面，他完全可以事後再翻看重播，但他還是選擇在此時此刻盯著，像是和畫面中的少年一樣，在等待著什麼結果。

很短的時間後，畫面中的門鈴響了，紅色的亮光閃爍。遊柚一個箭步沖過去，動作迅速地摁下開門鍵，給樓下的單元門解了鎖。

再過十幾秒，防盜門下方的狗洞被推開了，一個包裝可愛的紙袋子被塞了進來，遊柚嘿嘿笑著接過來，小心翼翼地捧著盒子回客廳，打開袋子，取出裡面的甜點。

商諳平時很少關注甜食，他甚至忍不住這個看起來很漂亮的點心，到底叫什麼、是什麼，那雙眼楮落在畫面上的時候，卻忽然寫上了‘果然如此’的神情。

不是猜中了袋子裡的內容，而是因為猜中了別的什麼，生出了微妙的情緒。

他甚至有點慶幸，在瞧見那樣容易引人誤會的一幕時，沒有想當然地依賴經驗、常理，沒有朝著肖哲或是別的什麼人的方向猜測，沒有懷疑這個遊柚是想要逃走，想要和外界往來。

這樣猜中的感覺，能帶來熟悉的安全感。

商諳拿起身旁的手機，點開了消息，盯著監控，在遊柚將甜點吃的只剩一口時，給他回了條消息。

【吃。】

摁下發送後他就後悔了，驚愕於自己竟這麼無聊，用這樣的方式逗弄遊柚。

視頻中，遊柚看到了消息，果然露出更加震驚，復雜，糾結的表情，明顯地為自己吃得太乾脆而後悔著，他完全沒想到隨口一問而已，叔真的回了，還不是否定的回答。

下一秒，遊柚的智商突然上線，猛地抬頭，直勾勾看向牆角的監控，目光透過冰冷的攝像頭和屏幕，跨過距離與空間，嗖地一下與商諳的視線接軌。

商諳臉色一變，下意識地收起笑意，神情冷峻而嚴肅。

被發現了。

……

另一邊，門鈴聲突然響起，打斷視線攻擊。

遊柚循聲望過去，這次不是樓道對講機的鈴聲，是大門的門鈴。

外賣不是已經送到了嗎？

他疑惑地放下杓子，往門口走了兩步，湊到貓眼前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