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書的大小跟他印象之中所有的都不太一樣, 嚴格來說就是比八開小一點, 比十六開大一點, 反正大小挺隨心所欲的,並且還沒有封面。
如果是韓熠做的肯定不會是這個樣子,不過,都不用猜就知道這是誰的手筆了。
聯想到剛剛砸向自己的那個紙團, 韓熠心中頗有些哭笑不得。
顏徵大概是知道顏子薦跟薑不韋的動作的,也不知道他是怎麼讓秦王看到的這本書。
不過既然顏徵都為了他撒謊了, 他怎麼也要配合下去。
是以韓熠開口說道︰“這本書只不過是嘗試一下, 讓王上見笑了。”
秦王翻了翻那本書說道︰“這似帛非帛之物又是什麼?”
韓熠說道︰“紙, 我之前無意中弄出來的, 發現用來寫字比竹簡輕便, 比帛節約。”
秦王似乎對節約很感興趣,便問道︰“怎麼個節約法?”
韓熠反問︰“王上可知此物是何所製?”
秦王捏了捏紙,認真看了看空白的地方之後說道︰“分辨不出, 但似乎並不是織物。”
韓熠微笑︰“樹皮。”
秦王微微一愣︰“什麼?”
韓熠點了點頭說道︰“您沒聽錯,此物就是用樹皮和其他一些東西混合製成。”
秦王后也有些好奇︰“樹皮……要怎麼弄成這樣的白色?”
韓熠解釋說道︰“是需要很多道工序的,其中有一道就是煮。”
秦王放下紙說道︰“此物若是推廣,必然引得天下讀書人為之效仿,秦國便能引來更多人才。”
秦王說著說著忽然咳了起來,他嘆了口氣說道︰“只希望寡人能多活幾日, 讓秦國便的更加強盛一些才好。”
秦王后一邊拍著他的背一邊眼眶微紅︰“王上!您只是偶感風寒,為何要說這喪氣話?”
秦王握住秦王后的手笑著說道︰“好好好,不說, 不說。”
韓熠猝不及防被喂了一嘴的狗糧,卻隻想嘆氣。
這年頭風寒才是真正能要人性命的病啊。
畢竟一個不小心風寒就會專為肺炎,而得了肺炎在這個時代就意味著必死,是完全沒有辦法挽救的病癥。
韓熠沉默著坐在那裡,沒打算要為秦王看病。
當然讓他看他也不會,藥品這種東西如果努力回想一下,或許他還能回想起一些常見藥的成分。
比如說磺胺是在紅色染料裡發現的。
然而問題在於,這年頭的紅色染料可能跟後世完全不一樣。
秦王將書本放下又問道︰“如今公子熠是否還能鑄就無上利器?”
韓熠精神一振,知道對於秦王來說,紙只不過是錦上添花的東西,他真正需要的是強有力的武器。
韓熠微微一笑說道︰“當初我與趙王說的時候,其實誇大了生鐵,它所鑄就的兵器,還遠遠算不上無上利器!”
秦王一聽忍不住身體前傾︰“難道公子熠還有其他器物可供鑄造?”
韓熠想了想說道︰“誇誇其談之輩王上想必已經見識許多,我之前對趙王誇下海口說是無上利器,如今再對王上說有另一種更鋒銳之器,想必王上也會心存疑慮,實不相瞞,我已托人購置土地準備再蓋一棟窯爐,屆時利器出世,便是我向王上證明之時。”
秦王一拍案幾說道︰“公子熠快人快語,果然與眾不同,即便公子熠沒有拿出更加鋒銳之器,僅憑此物也不能讓公子熠與驛館委屈。”
韓熠一聽就知道這是要給他房子了,給房子給地是這年頭君主籠絡人才最常用的手段。
至於官位……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有本事你就能得到更高的官位,沒本事……房子和土地大概就是你能得到的所有。
若是真有那種嘴上說的天花亂墜,結果實際是個草包的人,房子和土地他也保不住。
韓熠也的確需要一個落腳的地點,並且秦王親自賜府多少能夠震懾住宵小,是以他也沒有推辭,而是感謝了秦王的賞賜,並且說道︰“紙的配方並不復雜,只是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去做,以國有推動不錯,但熠以為最好的方法還是授權於大商賈,以大商賈的資金為底,國家對商賈收取授權費和稅收,若是商賈不肯交,那麼便禁止他做紙。”
秦王本來也有些發愁推廣,紙的好處是顯而易見的,現在的公文窮一點的用竹片木板刻字,有錢的就直接上帛書。
秦王處理政務的案幾之上是真的什麼都有,每次秦王都要發愁,如果普及了紙,那可就省心許多。
可問題是要怎麼普及呢?
國家連年打仗國庫算不上太過充盈,更何況就算充盈這些錢財也會更加傾向於去製作兵刃鎧甲。
現在的秦國遠沒有到需要在文化層面發展的程度。
是以秦王也很發愁,而韓熠這個提議卻讓他眼楮一亮,稅收並不稀奇,當國庫空虛的時候,總是會立更多名目的稅來保證國庫的收入。
讓他感興趣的是那個所謂的授權費。
是以秦王便問道︰“授權……費,又是何物?”
韓熠說道︰“就是朝廷授權給商賈製作這個東西的費用,不交這個錢,是不能做的。不僅僅是紙,其他一些比較重要的民生物品也可以這般行事。”
秦王糾結問道︰“可……配方一旦交給了商賈,他們日後不交授權費,又能如何?”
韓熠聽後微微一愣,繼而反應過來這個時代不是後世那個法治嚴明的時代。
所以想要保證朝廷的利益,那就需要更多的約束才行。
好在秦國如今的法制算得上是七國之中最為嚴明,甚至算得上嚴苛的,是以韓熠也敢出比較坑爹的注意。
比如配方保密之類的。
秦王有些迷惑︰“既然授權,又如何保密?”
韓熠十分壞心眼︰“想保密太容易了啊,把最關鍵的地方拿掉,然後朝廷建立窯坊來加工製作,讓商賈來買關鍵物品回去進行二次加工最後得到成品,這不就可以了嗎?”
秦王震驚道︰“還能如此?”
韓熠想了想覺得沒毛病,肯定可以,反正這年頭也沒啥人權的說法。
秦王忍不住又問道︰“若是商賈不肯呢?”
“不肯就別乾啊,如果王上擔心沒人願意,那麼可以給第一個願意嘗試之人壟斷一段時間,讓他將授權的錢賺回去他自然就心甘情願了,哦,對了這個授權費可不是一次性的,每年都要交一點,這樣每年都能有一筆收入不也很好?”
秦王聽得有些茫然,連忙說道︰“你且等等,來人,去請丞相和大良造。”
韓熠挑了挑眉,丞相都請來了,還有一位手握大權的大良造,看起來像是要商量重要事情的樣子。
不過,能夠賺錢的話對於現在的秦國來說,的確很重要。
秦王后頗為知情識趣,聽到秦王這般說之後便立刻起身說道︰“王上有要事商討,妾便先回去了。”
秦王含情脈脈的握著秦王后的手說道︰“稍後寡人再去陪你。”
秦王后溫柔說道︰“國事重要,還請王上莫要分心。”
說完之後,秦王后便對韓熠笑了笑,韓熠隻好從地上爬起來目送王后遠去。
秦王看到後十分滿意說道︰“公子熠不僅雅言出眾,還恪守禮儀,果然名臣風範。”
韓熠心說就沖著你對你老婆這麼看重,我也得表現出相應的尊敬啊。
更何況這位日後還是太后,現在韓熠就希望這位太后能夠活得時間長一點,最好能壓製住趙姬,或者想辦法不讓顏子薦將趙姬接回來。
當然後面那個選項韓熠還比較糾結,無論如何趙姬都是顏徵的母親,讓顏徵不管趙姬好像也不太合適。
無論日後趙姬做出什麼事情,但當下……呃,除了危險時刻不管顏徵之外,也沒有別的特別極品的事情了。
當然這一件事情就讓韓熠覺得有點忍受不了,只是這個時代……算了,還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過不多時,丞相和大良造被請到殿上。
丞相看上去年紀跟秦王差不多,介於中年和老年之間,將老未老,額頭上的豎紋很明顯,一看就是長期皺眉。
大良造更加年輕一些,眼楮明亮,看面相就是心思靈活之人。
兩個人對著秦王行禮之後,韓熠也對著他們微微點頭,反正他現在也不是秦國正式的官員,也不必對他們太禮貌。
丞相跟大良造坐下之後,秦王就將韓熠剛剛的主意復述了一遍。
然而可能這之中有許多他不明白的地方,復述的意思跟韓熠原本的意思相差十萬八千裡。
韓熠迎著丞相跟大良造的目光,總覺得這兩位可能把自己當成了智障,還是膽大包天跑來忽悠秦王的智障。
他掐著自己大腿努力忍著沒有打斷秦王說話,怕一不小心還沒上任就被秦王炒魷魚。
好不容易秦王說完之後轉頭看向韓熠問道︰“寡人說的可有遺漏?”
韓熠輕咳一聲說道︰“基本正確,不過,熠還是想補充一下。”
然後他就將秦王忽略說錯的重點復述了一遍。
丞相的表情看起來一般,倒是大良造那雙眼楮越來越亮越來越亮,他原本坐在韓熠的對面,在韓熠說到一半之後他甚至一溜煙跑到了韓熠身邊,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
韓熠被他搞得有些發毛,忍著想要跑開的沖動,專注看著丞相和秦王,說完之後才說道︰“大致就是如此,不過我人小力微,或有不完善之處,還請王上和兩位前輩不吝賜教。”
丞相還沒說話,一旁的大良造一拍大腿說道︰“哪裡不完善了?我看很好啊,王上,這個方式不僅僅是在那個什麼……紙上能用,別的東西也能這麼用啊!”
秦王看向丞相,丞相思索再三說道︰“臣也未曾察覺有不妥之處。”
秦王笑道︰“公子熠一來就解了我心頭之憂,只是一棟房子怕是不夠。”
一旁的大良造立刻說道︰“人才難得,公子熠可為官。”
秦王問道︰“為何官?”
他這句話問的是丞相,畢竟丞相是主管這個的。
然而還是丞相沒說話,大良造就抓著韓熠的手腕說道︰“公子熠於財政頗有心得,可為少良造!”
韓熠︰?????
作者有話要說︰ 哎,小懶蛋們都隻想看評論,不想寫評論,可是都不寫哪兒來的評論呢?只有作者在有話說裡面花式舞動啊!
ps︰下一更在六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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