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東宮十分忙碌, 雖然說距離當初顏子薦住進這裡時候整修的日子並不遠, 但父子兩個的愛好終歸是有些差別的, 之前顏徵一直在養傷也不好大動。
如今傷好,當然要好好修一修,更何況說不定一年過後顏徵就要迎娶太子妃,就順便一起都好好修一下, 等等到時候調整一下些微的布置就行了。
東宮的布局其實就是縮小版的王宮,太子妃的住所也是在中軸線上的。
顏徵每次看到有關於中安殿的修葺請示的時候, 內心都十分微妙。
嗯, 中安殿就是太子妃的寢殿。
雖然理智上告訴他這個地方韓熠進不來, 踏足都不可能, 朝臣還有可能去拜見王后, 但太子妃……還沒那個資格。
但他還是沒忍住將中安殿弄的金碧輝煌,比他的永信殿看上去還奢華一點——因為韓熠喜歡金色喜歡金子。
不僅如此他對中安殿的修葺比對自己的寢殿修葺還要上心一些,搞得這些東宮的宦官女官們都以為太子有了心上人。
趙姬來的時候正巧踫上顏徵在中安殿指揮著修改, 韓熠是喜歡金色,但按照顏徵的審美來,金色也不能都堆在一起,必須錯路有致,哪怕做不到也要盡量典雅一些。
在聽聞趙姬過來之後,顏徵頓了頓, 深吸了口氣。
他早就知道趙姬當不上王后,只不過只是給了一個美人,他也沒想到, 不知道這幾天趙姬到底在宮裡做了什麼,讓顏子薦連往日情分都不顧。
當然他現在需要頭疼的就是怎麼安撫趙姬。
說實話,其實他不管趙姬也沒有什麼問題,只要趙姬一天不是王后,那麼就算他是顏徵的生母,也當不得顏徵一聲娘。
顏徵禮法上的母親只能是王后。
不過,顏徵現在比較注重自己的名聲,是以對趙姬也有著二十萬分的包容,只是不知道這種包容能夠到什麼程度。
顏徵聽了稟報剛想去前面見趙姬,結果就看到趙姬陰沉著一張臉快步走過來。
在看到粉飾一新的中安殿的時候,趙姬臉上的表情險些扭曲,原本很漂亮的一張臉,此時看上去卻減了三分顏色。
顏徵走過去問道︰“阿娘怎麼過來了?”
趙姬陰陽怪氣問道︰“怎麼?我想見見我兒子還要挑日子上報一聲嗎?”
顏徵噎了一下,還是溫和說道︰“這邊人來人往太過雜亂,若是沖撞了阿娘就不好了,阿娘且隨我來。”
趙姬卻沒有同意,而是進了中安殿轉了一圈之後說道︰“你對尚未過門的太子妃倒是上心,想必是看上哪家小娘子了吧?”
顏徵果斷否認︰“沒有,都是東宮屬地,既然重新修葺那自然要修的好一點。”
嗯,他是看上了,然而人家也不是小娘子。
“這裡可不僅僅是好一點啊。”趙姬繞了一圈之後,轉頭問道︰“太子妃的人選有了?”
顏徵說道︰“沒有,還要看阿爹的意思。”
趙姬一想到兒子娶妻自己都沒有挑選的余地,不由得又是一陣氣悶,對於未過門的太子妃自然也心有成見。
她吃了那麼苦,生的兒子即將成為太子,相當王后都不可得。
太子妃過門就是太子正妻,名正言順的未來的王后,現在顏徵又這麼上心,對比顏子薦對她的態度,怎麼讓她不嫉妒?
趙姬冷笑一聲說道︰“王上對我但凡有你對太子妃的三分情誼,我也便知足了。”
顏徵覺得如果趙姬一直這樣滿腹怨懟的話,顏子薦對她的耐心恐怕要被磨沒了。
他想了想便問道︰“阿娘可曾見過阿爹了?”
趙姬聽了之後臉色更是不好看,咬牙說道︰“尚未。”
是的,她入宮這麼多天了,連顏子薦的面都沒見到。
后宮中人大多勢力,她剛入宮就有一些妃妾跑去跟她說話,自從發現顏子薦對她也沒多麼熱切之後,這些人雖然對她依舊和煦,但態度卻沒那麼熱切了。
趙姬也不傻,知道這些人連同那些宦官女官不過是因為她有一個即將當太子的兒子才對她客氣一些,若是沒有顏徵……她那座宮殿旁邊也住著一位美人,失了寵的美人,那叫一個門庭冷落。
趙姬無法想象自己淪落到這個地步,是以心裡越發焦躁。
顏徵開口說道︰“當初父王對阿娘也不錯,想來是多年不見,彼此都有了變化,阿娘還請稍安勿躁,阿爹總不至於一直不見你。”
趙姬聽了之後若有所思說道︰“你說的也有道理。”
當年她剛到顏子薦身邊的時候,也曾有過濃情蜜意的一段時光,那時候她憑借著一張臉都能讓顏子薦對她百依百順,如今她年紀雖然已經不小,但容顏保持的還不錯,更何況她還有顏徵。
趙姬深吸口氣說道︰“好了,你忙你的吧,我也要回去了。”
顏徵恭恭敬敬把她送走,他看著趙姬的背影,一時之間只希望在冊封儀式之前,趙姬不要出現了。
也不知道是他的祈禱起了作用,還是顏子薦動用了什麼手段,反正在這段時間之內,顏徵的確沒有再見到趙姬。
到了冬至那天,顏徵穿上了為他特質的太子大禮服。
這年頭凡是大禮服都講究一個多,層數多配飾多,所以一般禮服穿上都會顯得臃腫一些。
然後又踫巧趕上冬天,厚重的大禮服硬生生讓顏徵圓了兩圈,也虧了他現在正處在抽條的年紀,再加上之前受傷一直沒怎麼養過來,所以還能保持著他風流挺拔的身姿。
而在滿朝文武圓潤的身姿映襯下,韓熠那身段那臉也顯得十分的獨樹一幟。
祭天是個十分肅穆地活動,然而韓熠怎麼都沒想到祭天還特麼要走一段山路!
穿著大禮服走山路啊!
這特麼是反人類活動吧?
去年他不記得有這種情況啊。
韓熠一邊走一邊思索了半晌,後來才恍然,哦,去年冬至的時候他好像還在路上。
他忍不住回憶起了往昔,不回憶不行,不思考一點事情引開自己的注意力,他怕是分分鐘就堅持不住想坐下了。
哎,這破活動,他這個年輕人都有點受不了,那些年紀大的可怎麼辦?
這樣想著,韓熠抬頭看了看前面的大良造,發現大良造面色平靜,雖然氣息也有些急促,但看上去還好。
往前看是薑不韋,嗯,除了臉上的汗水不斷滑落,整個人都在蒸騰熱氣之外也還好。
再前面是老丞相,這位就更絕了雖然面色潮紅,但氣息還算均勻,看上去能打八個他。
韓熠一時之間頗有些懷疑人生,是不是他打開冬祭的方式不對?
跟他並排而行的是信任的駟車庶長,這位姓李,名成,年紀也不小了,四十一歲,在這個時代都活過平均年齡了。
李成看著韓熠滿臉通紅的樣子,小聲問道︰“怎麼樣?實在不行就歇歇吧。”
韓熠搖了搖頭,沒有說話,他連說話的力氣都快沒了。
他身後這麼多人呢,都是排著隊走的,他停下來,後面的人怎麼辦?
更何況這不僅僅是冬祭,還是顏徵的冊封儀式,這種時候他不能掉鏈子。
前面的大良造嘿嘿笑道︰“小家夥體格不行啊,說起來也是戰場走了一圈的,怎麼這麼虛?”
他這麼一說,韓熠忽然想起來了,秦國重武,爵位基本上都是跟軍功關聯的。
所以滿朝堂數下來的話,你就會發現,大良造上過戰場,大庶長上過戰場,甚至連丞相都上過戰場。
別說這些人了,連秦王都上過戰場的,顏徵這個未來的秦王就不說了,顏子薦當初逃回秦國的時候,也跟著蒙翱在戰場上混了一段時間。
可真是……別看人家是文官,搞不好打起來真的能一個打韓熠十個啊。
至於韓熠那個上戰場,首先,他的戰甲是自己打造的,為了適合自己,重量上就削減了,其次他是開著掛一路打過去的,哪裡比得過這些大佬?
於是韓熠悲催的發現,可能滿朝文武就真的只有他一個弱雞。
畢竟這些人不是真的上過戰場,就是為了上戰場做準備的。
現在他還能撐著大概就只有一個信念——不能給顏徵丟人。
誰都知道他跟太子好的能穿一條褲子,自然也無形之中將他當成太子的人,他怎麼能讓人看顏徵的笑話呢?
他這樣想著抬頭看了一眼前面,虧了他身上有爵位,位次比較靠前,結果一看,人家重傷剛好的病好看上去都比他狀態好。
韓熠就納悶了,他這段日子一直在打鐵啊,也很賣力氣的活,怎麼體質差這麼大呢?
好在終於是硬撐著到了山頂,此時山頂的祭壇早就已經架設好。
韓熠深吸了口氣,想到一會還要不停的行禮整個人都要暈過去。
在他們行祭禮的過程中,選出來宣讀祭書的官員紅光滿面中氣十足的念著上面的內容。
第一份是祭天的,總的意思就是希望上天保佑秦國來年風調雨順。
這份念完之後直接扔到了祭台的火盆之中,然後就開始念第二份。
這一份念的時候就不用行禮了,因為這是冊封太子的詔書,只需要顏徵一個人下跪接旨就行了。
韓熠看著顏徵跪在冰冷的地上著實有些心疼,開始思索這份詔書到底是誰寫的?怎麼寫這麼長?
雖然寫的很好,但是……顏徵跪的時間也長啊。
等到念完之後,那份詔書自然也扔進了火盆。
顏徵起身,面向朝臣,眾臣拜見太子,結果就在大家都行禮的時候,忽然火盆之中發出了響動,聲音還不小,眾人頓時看向火盆方向,連顏徵都回頭看了看。
只見火盆中的火勢猛地一竄,瞬間大了好幾倍,而後在火焰之中竄出了一條火焰形成的玄鳥盤旋而上,消失於天際。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六點~三更兔又來啦,珍惜你們的三更兔吧,下個月各種年終事物都堆到一起,能不能三更就只能隨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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