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定五十一︰超自然研究社團(四)
遇上t這尊大神,單子魏總是覺得兩種藥不夠吃,一個是速效救心丸,另一個是後悔藥。( 小說閱讀最佳體驗盡在【】)
針對紅桃p他都認了,但補紅桃p的關系牌辣麼多,為何要是“孺慕”!為何要是動‧手‧動‧腳的“孺慕”!!!
——信不信我哭(lang)給你看啊!
所幸t也沒要單子魏現在就來一發,黑發青年收起玩具盒,規規矩矩地探索起走廊。
單子魏瞧著t走到之前白影掉落的能樂面具處,彎腰將之拾了起來。
單子魏心神一動,剛剛被白影打了個措手不及,現在想來可以發現許多細節。那個白影之所以那樣白,是因為它穿著全方位的白色,不僅衣服褲子是白色,就連手也戴著白色手套,整個“人”密不透風;它的身形平板,明顯是男性,加上不高的身材,要麼是身材矮小的青年,要麼是還未長開來的少年。
單子魏邊思考邊走到t身邊,與黑發青年一同端詳能樂面具。近看那張能樂面具更加滲人,過白的臉,過紅的唇,黑洞洞的眼眶仿若將所有光線吸收的深淵。
單子魏看著t將面具翻來覆去地觀察,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這張能樂面具固然讓人極不舒服,但單子魏沒有找到什麼值得注意的地方,仿佛它就是一張普通的嚇人面具。某只花癡病懷念起用設定牌的時光了,沒了“♣2偵查”,要發現線索只能純粹憑眼力和經驗。
單子魏虛心請教身邊經驗豐富的大神︰“這張能樂面具有什麼嗎?”
t搖了搖頭,單子魏推測道︰“可能用在其他地方?”比如掛在某個地方開啟機關什麼的。
黑發青年沉默了一會,突然說︰“這是面具。”
這不是面具還能是什麼……
電石火光之間,單子魏明白了t的意思。
——面具,當然是戴臉上的。
於是t也就這麼做了。
臥槽!
單子魏被t的藝高膽大震得呆若木雞︰這這這玩意是能隨便戴的嗎!雖然看起來沒什麼但這可是靈異棋盤啊英雄!搞不好就被什麼奇怪的東西附身了啊!
如單子魏所想的一樣,t戴上能樂面具後情況很是不妙,他像是凝固了,整個人僵在那裡一動不動。
“喂、喂!t!t……”
單子魏叫了好幾聲都沒反應,他盯著t停滯的身影,最後咬牙上前,伸手試探地拍向t的肩。
手在拍上的那一刻被避開了,單子魏看到黑發青年面無表情地摘下能樂面具,著實松了一口氣。
“剛剛怎麼了?”
t的回應是將面具遞了過來,“戴上,看。”
單子魏沒有遲疑地按t的話去做,他接過能樂面具,冰冷的觸感讓他感覺像摸到了冰塊。當整張面具覆在臉上時,那層冰冷仿佛連他的呼吸都要凍住了。
很快的,單子魏就知道t口中的“看”是什麼意思了。
透過能樂面具的眼楮,單子魏看到了另外一幅天地——他還是在曼達古宅二樓的那條走廊,位置有一些變化︰之前他站的是走廊入口,此時他卻在走廊的中部。除了位置改變,他的視野高度也變了,仿佛他的身體一下子縮水到少年期,身高掉了近1/3。
然後,他的“身體”動起來了。
之所以加引號,是因為單子魏感覺不到自己對身體的控制,這個“動”根本不是出於他的意願。更準確地形容,他像是突然魂魄離體,轉而附在一個小孩身上,跟著“他”去感受這個世界。
單子魏心中亂了片刻,過去玩恐怖遊戲的經驗很快就讓他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
這是……回憶殺?
說到恐怖遊戲的套路,回憶殺必不可少,它是幫助玩家了解遊戲背景和劇本的一個重要途徑。不同的是單子魏過去隻用隔著屏幕看演出,而全息網遊則是讓他親身體驗了這場回憶殺。
單子魏新奇地感受著這一切︰眼前的走廊燈火通明,“他”慢吞吞地向走廊盡頭的樓梯口走去,幾乎是走一步停一步,慢到單子魏都能從經過的花瓶上捕捉到“自己”的倒影——一個戴能樂面具、穿著白衣的男生。
單子魏驚訝了︰這不就是他們之前撞見的那個白影嗎?
這時候,一陣“噠噠噠”的腳步聲從樓下響起,由遠而近,顯然是有人踩著樓梯上來了。那並不急促的腳步聲似乎刺激到了“他”,“他”停了一瞬,然後兩步做一步地奔向樓梯口。
“他”剛抵達樓梯口,迎面就撞上了一名美婦。那美婦大約四十上下,無論是保養得當的皮膚,還是身上貴重的衣飾,都說明她的身份不簡單。
見到“他”,美婦臉上閃過一絲異樣。單子魏的心忽的顫了,如果是其他人,可能會將那絲異樣情緒解讀為錯愕、驚恐——畢竟誰一眼看到這張面具都會被嚇到——只有單子魏,能看到錯愕和驚恐之下,還掩蓋著一種極深的憎愛。
好熟悉……
美婦很快就抹去了臉上的異樣,露出寵愛的笑容,“寶貝,你怎麼出來了?”
“他”沒有說話。
美婦伸出手,似乎想摸摸“他”的頭,“是不是想要什麼東西?和媽媽說,媽媽去給你買……”
“他”伸出手,將眼前的“媽媽”,用力推了一把。
女人的表情定格在錯愕上,單子魏難以置信地看著這一切發生,“媽媽”身後就是又高又長的樓梯,單子魏剛剛還跑過一趟,因此他可以保證那樓梯比一般樓梯要險得多。單子魏下意識地想要拉住對方,紋絲不動的身體告訴他眼前的只不過是一段早已發生的回憶,他無從改變什麼,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媽媽”如同垂死的天鵝般向後仰去,無處著力的手因在空中揮舞了一下,正好打在“他”的臉上。
由於有面具的存在,“他”並沒有感覺到痛,唯有面具被撞得松動,歪歪斜斜地掛在臉上。
“ 、 、 ……”
單子魏的視野被歪斜的面具遮擋了不少,只能聽到一層又一層沉悶的撞擊聲,壓抑得叫人快要喘不過氣來。“他”將有些歪的面具擺正,居高臨下地望向樓梯底部。
女人歪歪曲曲地側躺在底層對面的牆角下,顯然是從樓梯滾出去後撞上了對牆;她的身體多處骨折,不少地方被撞出了血。單子魏有一瞬間以為女人死了,然而她還是顫顫巍巍地睜開了被血浸泡的眼。即使不是他做的,單子魏也下意識地松口氣——太好了,“媽媽”沒死。
“媽媽”迷蒙了一會兒,然後吃力地轉動她唯一能動的腦袋,漸漸地、漸漸地側頭向樓上望去——她終是沒能看見她要看的人了,單子魏的氣松到一半就僵死,他震恐地看向“媽媽”癱靠著的那面牆,那上面——掛著一個錘斧相交的裝飾兵器。
一切都如同進入了慢鏡頭,或許是因為之前的撞擊,或許是因為長久沒有修葺,只見那分量十足的錘子對著美婦的頭,受重心引力一點、一點地滑動,最後直直落下——
咯噠。
單子魏猛地摘下能樂面具,骨頭碾碎的聲響在耳邊揮之不去,滿眼都是洗不去的血色。他的心臟跳得極快,強烈的情感在頭腦中橫沖直撞,有恐懼,有憤怒,還有說不出的哀傷。單子魏很清楚這些情感不是他的,他確實有些被嚇到,也對“他”的所作所為感到憤怒,但不會這麼強烈,甚至感到悲傷。
應該是能樂面具施加給他的影響,算是觀看回憶殺的一種代價?單子魏想,他瞅了一眼面板,果然三種p都減少了一截。
這些外來的情緒很快就被單子魏收拾掉,一切平息後,某只花癡病突然發現有些不對。他轉身掃了一周,然後氣急攻心地發現了一件事。
t不見了。
單子魏一口氣沒上來——說好的合作呢?!人與人最基本的信任哪去了!!!
可憐的、被遺棄的白發青年孤零零地站在鬼宅的走廊上,手上拿著鬼留下的能樂面具,被一片黑暗包圍。怎麼看都是下一秒就要便當的節奏,要知道無論在哪個恐怖片中,落單等於向鬼宣告“向我開炮”,基本是百試不爽的死亡lag……
“lag”一詞讓單子魏轉身即將下樓去找其他同伴的腳步頓住了,他盯著設定面板,內心做著劇烈鬥爭。
【設定2︰你是積極參與活動的超自然研究社團一員,信奉“不作死就會死”(1/8)。(9:22:31)】
不作死……就會死。
雖然設定2還遠遠沒有激活,但“1/8”規定了他們在設定激活前就得實打實地作死8次。之前聽到腳步聲跑上樓見鬼已經算是一次了,但也遠遠不夠。單子魏算了算,哪怕他們將活動宣傳單上所有的靈異遊戲都玩了一遍,也才5次,他們還得尋求更多的“作死”機會。
毫無疑問,獨身一人探索鬼屋的行為絕對可以算在“作死”的範圍。
單子魏突然有個不靠譜的想法︰t那貨……該不會想到這一點所以拋下他吧?
好歹和他打個招呼啊大爺!
白發青年怨氣十足,至於t是出了某種意外才失蹤什麼的單子魏根本沒列入考慮範圍——那可是t,擁有牌銘“世界”的t,哪怕其他玩家都掛了那家夥肯定都能活得好好的。
抱怨歸抱怨,單子魏還是老老實實地轉身,重新面對二樓的走廊。
入目是黑沉沉的陰影,單子魏在樓梯口的牆上摸到了燈開關。“啪嗒”一聲,燈雖然亮了,但投射出的光十分有限,鋪在走廊上稀稀拉拉,半死不活的。
單子魏的心情也是如此,有同伴和沒同伴完全是兩個概念,哪怕同伴再怎麼不靠譜,只要有人站在身邊,就會安心很多。這是一種“勢”,沒了這種人氣構成的勢,單子魏承擔的壓力呈幾何倍數增大,就好像現在,他僅僅是單獨地站在這裡,周邊凝重的氛圍便迫不及待地擠壓上來,迫使他聽著自己一個人的心跳、看著自己一個人的影子、感受著自己一個人的恐懼。
手上的能樂面具越發陰冷了,凍得單子魏恨不得甩手扔掉,但它顯然是一個非常重要的道具,因此單子魏隻將能樂面具塞給——
單子魏突然怔住︰他還有小蓋亞不是嗎?
或許是知道這棋盤不用它做什麼,小蓋亞自遊戲開始後就非常安靜地趴在單子魏肩上,見能樂面具遞過來,它先伸出腦袋貼了上去,像是一隻毛茸茸的小動物將臉湊到能樂面具上——看它頭頂上的面具就知道它似乎對面具情有獨鐘。然而能樂面具是按常人比例做的,只有玩偶大小的小蓋亞臉連能樂面具一半都沒裝滿,僅見小蓋亞頭上面具的表情平板成一條直線,銀發黑袍的玩偶默默縮回頭,鼓起腮幫子,一口將能樂面具吞下,趴回單子魏肩上眼不見為淨了。
單子魏樂了,小蓋亞側頭看過來,黑底白瞳的眼楮依舊鬼魅,但卻讓單子魏安心無比。
“幸好還有你。”
小蓋亞似乎察覺到單子魏心底的恐慌,唇紅齒白的小嘴開啟,吐出一個又一個安慰的文字泡。
[我在]
[我在]
[我在]
[我一直都在]
[我]…
“嗯嗯好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單子魏大力摸了一把小蓋亞的腦袋,臉上有些發燒,他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竟然還要玩具盒來給他打氣。由於單子魏的動作,最後一個文字泡還沒說完就溢走了,小蓋亞睜著黑白反色的眼楮,吞下剩下的四個字。
[我]…無處不在。
在與玩具盒說鬧間,單子魏也踏入了走廊。整個二樓似乎由一條走廊貫穿始終,兩邊是不同的房間,單子魏透過樓梯口左前側的玻璃門看到了裡面的書房——書房裡肯定有紙和筆,有紙和筆就可以玩筆仙了。
然而沒有鑰匙,打不開。
單子魏一路看過去。走廊兩側的門與門之間擺著花瓶,花瓶後面的牆上掛著畫。雖說是畫,但畫面上一片黑色,什麼內容都沒有。單子魏秉著恐怖遊戲中所有物體都要調查一遍的心態研究了一會兒,最後心如刀割地懷念起以前的鍵盤遊戲。
玩過真人密室逃脫的人都知道,真實的密室不像遊戲界面那樣直觀——什麼可以調查、什麼不可以調查、什麼調查了也沒用、什麼是通關道具應該帶走都標的清清楚楚。全息網遊最大的特點就是玩家可以和場景中的各個道具完全互動,因此造成了一眼看去全是線索的窘境——你怎麼知道掛在牆上的畫究竟是沒什麼卵用的布景還是通關的提示?
233歲的單老先生放棄了思考,麻木地繼續向前,遇到門就試著轉把手。待走到盡頭時,單子魏發現走廊左邊的門都是鎖住的,右邊的門雖然能打開,但裡面一片漆黑。之前的走廊最多說得上被陰影籠罩,可以勉強看清一些輪廓,而右邊房間裡則是真黑,黑得單子魏手伸進去就看不見了。因此單子魏頂多在門口嘗試著摸一下燈開關,絲毫沒有走進去的意思——他是要作死而不是尋死。
在走廊的盡頭,單子魏看見了一副水墨畫。那幅畫非常大,比單子魏還要高,大得幾乎佔據了一整面牆。這樣鋪張的紙面上,卻隻畫著一個撐著油紙傘的人。
然,有一人足矣。
僅僅是一個背影,而且是被油紙傘遮了大半的背影,就讓單子魏感受到畫中人的風姿綽絕,他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畫上那人身形修長,身穿綾羅綢緞的深色長褂,他撐著傘,就這樣閑情逸致地漫步在雨中,給人以朦朧而又幽深的美感。
單子魏感到驚嘆,不僅驚嘆畫中人的風姿,也驚嘆作畫人技藝的高超,他仿佛能聽到雨水滴在油紙傘上的聲音。
滴——答——滴答——滴答——
單子魏的眼楮不受控制地顫了顫,他沒有聽錯,是真的出現了水滴聲!
白發青年死死盯著畫中的雨水,或許是水墨畫的緣故,畫裡的雨水都用墨著色,看起來下的不像是雨,而是非常惡、非常汙的事物。
滴答——滴答——滴答——
畫中那至極惡的汙水越聚越多,似乎滿得快從畫裡溢出來了。
油紙傘突然顫了顫。
滴答。
在單子魏惶恐的目光中,畫中人一點點地側身,竟是要轉過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