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光滑的瓷磚地,到冰涼的盥洗台,再到臥室那張擁擠的單人沙發,蘇好為自己的浪漫買了三筆單,接近天亮才睡覺。
次日上午鬧鍾響起的時候,她有一萬句草泥馬想罵,死命晃著徐冽的身體:“煩死了哪來的狗鬧鍾給我關掉!”
蘇好每次鬧鬧鍾都是一覺醒來翻臉不認。
徐冽也沒提醒她,這是她昨晚讓他設定的,一手抱著她,一手掐掉了床頭櫃的鬧鍾,低頭在她眉心親了親:“困就晚點再去,我跟費此狄簧,我們午飯趕到。”
今天不是周末,而是周一,大家大多剛參加完大學畢業典禮,還沒正式入職,特意挑了工作日回母校,一則是想去看望老班,二則也是想在成為“社畜”之前懷戀懷戀逝去的青春。
所以班上那群人提議,大家早八點之前到學校,一起去參加升旗儀式。
蘇好心說那麽多年過去了,這群人怎麽還是這麽中二,本來想著配合配合,這下卻是現實所迫,實在起不了床了。
蘇好朝徐冽罵罵咧咧,嘟囔了句“都怪你”,眼睛一閉,又在他懷裡繼續沉沉睡了過去。
再次蘇醒是自然醒,日頭已經升高。
蘇好睜開眼,發現徐冽已經不在床上。酒店房門似乎開著,門外隱約傳來兩道低低的男聲,一個是徐冽,還有一個似乎是陌生人,蘇好分辨不出來。
徐冽說了聲“謝謝”之後闔上了房門。
“誰啊?”蘇好在房門關上的那刹問。
徐冽在走進蘇好視線范圍之前,從容不迫地把掌心小巧的絲絨盒子順進西褲口袋:“酒店服務生,問續不續房。”
“續吧,”蘇好哼哼唧唧掀開被子下床,“今天聚會結束先不著急趕回北城,讓我睡個一天一夜,然後你陪我去看一趟舅舅舅媽。”
“我知道,我都安排了。”徐冽走過來,提了提她睡衣的衣襟,“洗漱吧,化妝時間有點趕了。”
蘇好走進浴室,三下五除二刷起牙來,含著滿嘴泡沫說:“瞧不起誰呢,我現在的化妝技術可是蓋了帽了。”
*
蘇好化妝沒掉鏈子,可鏈子掉在了後邊一環。
兩人臨時過來參加同學聚會,當然沒借車,就在酒店附近打了個網約車去南臨中學。結果碰上個不清楚路況的新手司機。
蘇好這地頭蛇原本自信滿滿地給司機指路,可聽司機說,這一帶近兩年在修路,愣是變得不自信起來,最後跟著沒更新的導航七拐八繞,被帶偏了好幾公裡才回到正道。
兩人在南臨中學校門口下車時,距離約定的午飯時間已經過了二十分鍾。
蘇好覺得這大概就是“大佬命”,注定了每次碰上聚會,她和徐冽總是要壓軸出場。
反正都遲到了,蘇好乾脆破罐破摔,挽著徐冽慢騰騰走進去。
正是飯點,校園裡熙熙攘攘,穿著校服的學生從教學樓一撥撥湧出來奔向食堂,腳步聲震得地動山搖。
蘇好一路走一路望著這一幕,笑著歎息:“聽說去食堂搶飯是青春的標簽之一,可惜我就沒有這樣的青春,因為我的飯,都是小弟們給打的。”
“蘇姐厲害。”徐冽沒有感情地附和。
蘇好擰了把他的腰:“敷衍蘇姐?”
“怎麽敢。”徐冽笑著牽起她的手。
兩人手牽手走進食堂。
哄鬧聲撲面而來,老舊的風扇在頭頂旋轉,長桌邊人擠著人,男男女女吵吵嚷嚷有說有笑。
明明一張張都是陌生的面孔,卻好像都透著熟悉的模樣。
所有不一樣的個體都在一樣的青春裡張揚。
蘇好和徐冽沒法再坐上那些長桌,目光一掠過後,轉身走上了二樓教師餐廳的包廂。
兩人一推開包廂門,裡邊的笑鬧聲霎時頓住,緊接著爆發出一陣起哄聲:“來了來了,兩位大佬終於來了!”
蘇好望著這些許久不見的人――尊位是杜康,旁邊圍坐了費礎⑿灰恢邸⒐照、尤歡歡、吳語……
杜康精神氣不錯,看上去一點沒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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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一舟瞧著還是瘦瘦高高的精神小夥。
郭照高中時候是放人堆裡平平無奇的長相,現在五官長開了,竟然漂亮得差點認不出。
尤歡歡以前就挺好看,起點高,倒是變化不大。
吳語還是戴著眼鏡,一副不愛說話,潛心學術的模樣。
杜康滿臉姨母笑地望著蘇好和徐冽。
兩人朝杜康點點頭,叫了聲“杜老師”,解釋路上堵車了。
“解釋也沒用,高二那次龍蝦館聚餐你倆也是堵車,結果說好罰三杯的,到後邊我們全醉了,讓你倆給逃了。今天你們休想故伎重施!”謝一舟拍桌道。
“你們這些人,三杯酒能記這麽久?”蘇好和徐冽一起走了進來。
“這不是上午聊天說起來了嗎?”謝一舟被兩人相攜的手轉移了注意力,“G,你倆要不要這麽膩歪啊,同學聚會還牽手,這是專門來虐狗?”
蘇好翻他個白眼:“當初藏著掖著牽不了,現在終於能光明正大在學校牽牽小手,還不能過過癮?”
“就是就是,你自己沒本事脫單,別怪人家虐你!”郭照立馬幫腔蘇好。
“意思是郭照脫單了?”蘇好撒開徐冽的手,跟他一起在預留的空位落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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