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清這一幕的時候, 饒是宗衍也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怎麼了?”
愛德華忽然問道, 在屏幕上,他的眼神和小王子黝黑的眼楮直直踫撞在一起。
“不, 沒事。”
宗衍下意識將手中的咒印按滅,他若無其事的將手機重新放回到口袋裡。
宗衍以為他已經夠倒霉了, 首先有一個導師是邪神, 然後曾經有一個學長也是邪神,手裡還有一張賊牛逼的但不能使用的邪神卡, 結果沒想到都這樣了,邪神還能把他身邊的人給精神控制了,打入內部。
剛剛那一幕, 愛德華似乎並沒有懷疑。
經過了阿撒托斯卡的事情後, 宗衍的靈感再次被拔高, 高到一個匪夷所思的地步。
“我不過是去看了個劇而已, 別的我什麼也沒有做,就出現了這種莫名其妙的幻覺, 私人醫生也沒能檢查出什麼不對來。”威斯汀依然在侃侃而談。
他的話語乍一聽沒有什麼關聯性, 但是都十分明確的指向一個地方。
——倫敦西區的某個劇院。
也許......
宗衍看著面前依然不見端倪的愛德華, 還有背後依然在嘟嘟囔囔的威斯汀,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毫無疑問,愛德華和威斯汀有著一樣的特征, 而且星野孝太特地提醒過他, 歡宴者修道會具有精神掌控的能力。
但是為什麼這位邪神這麼大膽呢?即使是這麼多調查員, 也沒有任何要采取措施應對的方法, 甚至連調查員自己都沒有發現任何不對。
宗衍想來想去,也只有一個可能了。
那就是有絕對的自信。
以邪神的傲慢,自信於自己的精神控制不會被任何人發現,所以才膽敢如此肆無忌憚。
也許根本就沒有料到,在密斯卡托尼克大學的一群普通人裡,還有一個靈感能力直接開了掛的超能力者。
愛德華︰“劇院?倫敦西區哪個劇院?”
按照這個邏輯,他們根本不知道宗衍發現了異常,這種情況下,刻意提到那個劇院的地點,真正的目的昭然若揭。
宗衍穩了穩心神︰“那我們就去那個劇院看看,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很有可能問題就出現在那座劇院裡。”
天知道他說這話的時候,手心滲出了不知道多少汗。
愛德華一直跟在他的身邊,他都沒有發現半分異常。
宗衍至少可以確定,在前天晚上,他們躺在頂樓看星星的時候,愛德華是絕對沒有被精神控制的。
那是什麼時候?是他和死亡行者對戰的時候,亦或者是——
艾達。
只有她,能夠和愛德華接觸到,並且最可疑的,只有她。
宗衍咬了咬牙,想起正在和艾達單獨相處的王可鳴,悄悄攥緊了拳頭。
手機上,他之前發給王可鳴的消息如同石沉大海,一直到現在對面還沒有回復。
他忽然想起了副校長說的那句話︰“謹記校訓,特別是最後一句。”
不要相信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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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倫敦西區燈火輝煌。
最近有一部劇在這裡獲得了極佳的口碑,吸引了幾乎全歐洲的人前往觀看。
上一部獲得這麼成功的劇還是那部《哈利波特與被詛咒的孩子》,不然除此之外,西區的劇都有著固定性,幾乎是很多年都不會更換。
那部劇的名字叫做《黃衣之王》,講述了一個十分奇異的的故事。
劇中描繪了一個神奇的,沒有任何苦痛的古老城市——卡爾克薩。
更加神奇的是,許多看過這部劇的觀眾都聲稱他們在夢中真正去到了那個古老的城市。他們說卡爾克薩如同傳說中的烏托邦和伊甸園,是聖經中沒有任何罪惡的天國,美的像是神明之國。
《黃衣之王》在倫敦西區的演出只有一幕,第二幕還一直久久推遲,沒有正式上映。
也正因為這點懸念,讓《黃衣之王》的觀眾們更加翹首以盼,期待著第二幕的降臨。
今天,就是第二幕上映的日子。
因為這部劇在倫敦已經演出了些時日,等待第二幕首映的市民們並不在少數,原定是晚上八點開幕,在六點的時候就已經有人坐在西區的咖啡廳裡,拿著報紙苦苦等待。
等宗衍過來的時候,星野孝太也已經守候在了門口。
宗衍遠遠地就看到了他,於是他隨便找了個自己要上廁所的借口,暫時和愛德華分開。
“你們怎麼也來了?”
看到這位小首席後,星野孝太的眉頭緊緊皺起,手中的煙也側到一旁。
只要是派出去的調查員,回來後都匯報說,情報最後指向了這一部在倫敦西區上映的新話劇。
調查員所有得到的線索不說幾十,少說也有十幾條了。十幾條情報最後都指向一個地方,傻子都知道這個地方一定有問題。
於是星野孝太立馬帶隊趕了過來。
這位資深調查員很敏銳的察覺到了這出事件背後的詭異。
歡宴者修道會能夠在倫敦盤踞這麼多年而不被密大一舉鏟除,其首要原因就是因為他們實在太過謹慎了。
密大也盯他們盯的很緊,但是他們這個修道會的高層在本土權勢滔天,下層又口風很緊。也是上個世紀末的時候,密大才從一位歡宴者修道會成員的口中知道了這個教派喜歡用精神暗示的方法來控制並沒有那麼虔誠的教徒。而他們的高層則皆是虔誠無比,個個狂熱的信奉著他們所供奉的神。
比起那些淨出二五仔,而且內部成員還參差不齊的邪/教,歡宴者修道會無疑是一股清流,也更如同鐵桶一座,難以滲透。
是什麼事情,能夠讓一向低調的歡宴者修道會如此大張旗鼓,在倫敦運作起來?
搞不好,就像中國古代的那個成語一樣,恐怕是請君入甕。
但是現在這些線索全部指向倫敦西區的女王陛下劇院,無一例外,沒有其他線索,星野孝太也就只能過來了。
來之前,他還向密大請求了支援,據說密大那邊派了一位君主級的教授過來。
恐怕也正是如此,他之前給小首席的線索,也無一例外的匯聚到了這裡。
這部劇如今一票難求,他們打算等到開演的時候再直接動用搜查證闖入,看看內裡到底有什麼玄機。
現在,所有的調查員全部加班加點朝倫敦西區趕來,魔紋專業的調查員分布在這座劇院的四周,已經開始著手繪製空間隔離魔紋,以免接下來的動靜又上一次全球報紙頭條。再來一次,恐怕密大的公關部提刀殺人的心都有了。
“多謝您的提醒。”
宗衍如今瞅了瞅兩邊,痕跡的壓低了聲音︰“這件事情恐怕有更加可怕的存在摻和了進來,您提供給我的情報裡,那位情報提供人已經被精神控制了。”
他是想放棄這個任務沒錯,如果不是愛德華出事,宗衍指不定就真的就地放棄任務。
可是現在,於情於理,宗衍這個朋友都不可能當做沒有發現,臨陣脫逃。
星野孝太聽到這裡,猛然又抽了一口煙,從肺部吐出一陣霧氣。
“我知道了。”
抽完煙後,星野孝太才開口︰“這個任務太危險了,你還是考慮一下中止吧。”
宗衍苦笑一聲︰“我的朋友們被控制了,我必須救他。”
解鈴還須系鈴人,他必須從根源解決這個問題。
“有前途。”
胡子邋遢的大叔拍了拍他的肩膀︰“你這個年齡,有這種覺悟實在是不錯。”
“但是接下來,這可不是什麼過家家的遊戲。”星野孝太緊緊盯著他的雙眼。
不知道為什麼,在盯著他雙眼的時候,星野孝太忽然有一點恍惚。
這雙黑色的眼楮太幽深了,內裡甚至透不出一點光線,偏偏內裡搖曳著星火和希望。
“能夠精神控制的存在,絕不可能是下等的異種。”他眨了眨眼,將這種奇怪的感覺摒棄︰“甚至連上等異種,也很少能夠直接篡改現實。”
“這一回——”
星野孝太深吸了一口氣︰“我們可能會直接對上神。”
這並不是危言聳聽,在伊塔庫亞的化身死亡行者出現之後,密大的教授們就忙碌了起來。
他們猜測,很有可能是歡宴者修道會在準備了這麼多年,終於想召喚出他們的邪神了。
被伊塔庫亞侍奉的存在,只會是更為可怕的東西。
身為調查員,即使是知道對手是神了又如何,面對更加強大的存在,他們一樣要去解決,迎難而上。
如果他們不死,死的就會是千千萬萬的普通人。
覺醒者享受著世界上最好最優質的待遇,但是要讓他們赴死,同樣也得頂在所有人的面前。
他們從來都不是什麼小孩子過家家的普通人,而是一個貨真價實的,隨時可能會喪命的組織。
“你還是個學生,這種事情交給我們這些成年人就足夠了。”
星野孝太的態度十分堅決︰“感謝你的情報,但是門票我是不會給你的。至於你的朋友,你把名字給我,我會派遣調查員去處理。”
“好了好了,現在天色也晚了,你趕緊回酒店去吧。”
劇院門口已經開放了檢票通道,觀眾們陸陸續續的開始進場。
星野孝太一再叮囑,這才拿著搜查證朝著劇院門口走去。
宗衍站在牆角,攥緊了拳頭。
在他離開的時候,他已經能夠看見那位威斯汀先生和愛德華一起走進了劇院裡,這也預示了,接下來要上演的劇目才是真正的大頭戲。
他深呼一口氣,手心裡冒出守夜人的卡牌,光亮閃過之後,悄無聲息的融化在了陰影裡。
也正是在此時,坐在劇院第一排的灰發男人忽然笑了。
“笑什麼?”
艾達坐在他身邊,露出一個饒有興致的笑容,“真難得,如此人類化的動作也會出現在你的身上。”
塔維爾但笑不語。
劇院的燈火暗下,好戲即將開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