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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鏡是在林舟到達的第二天， 試鏡地點在一個酒店。

林舟很希望能得到這個角色，所以之前做了很長時間的功課， 林舟一向比較佛系，還是第一次這麼緊張。

莫歡一直在給他加油打氣， “舟哥，你可以， 你可以的，奧利給！！！”

“……”林舟一言難盡地瞥她一眼， “我發現你比我還緊張。”

莫歡嘿嘿笑了一聲，心道，崽啊， 做媽媽向來都是這樣子的。

林舟沒想到在試鏡時會遇到兩個人， 一個是聞傑， 一個是賀華。

劇方給試鏡演員提供的休息室有好幾間， 但偏偏林舟走進這一間看到的就是這兩個人。

站在兩人身邊的那個經紀人，也是林舟所熟識的， 就是他之前的經濟公司星宇裡的一個經紀人。

賀華前段時間的出軌鬧得沸沸揚揚， 網絡上罵聲一片，還找了人誣陷學姐， 鬧了那麼長時間後在網絡上的熱度也漸漸消散，後來， 林舟給學姐打了一個電話才知道後續， 倆人離婚了， 孩子的撫養權歸了學姐， 而賀華不止賠了華尚一大筆錢，還被各個經紀公司所封殺。

林舟以為他得罪了華尚和趙家，在娛樂圈會很難有立足之地，但是他出現在了《虛妄》的試鏡現場。

至於聞傑，薑時硯肯定不會饒了他，沒成想他也會出現在這裡。

而與這倆人一同出現的還是星宇的經紀人。

林舟笑了，事情還挺有意思的啊。

聞傑看到林舟進來，有一瞬間的失神，想要上前卻又不敢上前，站在那裡手足無措地喊了一聲，“舟，舟哥……”

林舟一個眼神看過去，聞傑不由後退了幾步，垂下了頭。

莫歡不知道林舟與聞傑之間發生的事情，但是她一直就對聞傑沒有好感，所以一看聞傑在這裡，她立刻往林舟身邊湊過去，在心裡給自己加油打氣︰“boss，你放心，你的愛情cp粉來給你守護。”

賀華顯然不想跟林舟說話，別開頭沒看他。

林舟走到椅子上坐下，看賀華不順眼看聞傑更不順眼，但是對倆人的不順眼還不太一樣。

他看賀華不順眼是為學姐打抱不平，對聞傑是純粹性的心裡厭惡，多看一眼得惡心到吐的那種。

“賀哥，好久不見啊。”林舟架著腿對賀華打了聲招呼，做足了小地痞流氓的架勢。

賀華沒想到他會跟自己說話，也知道林舟是故意找茬，是以淡淡看他一眼，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

“最近過的好嗎？”林舟不放過他。

“還好。”賀華一直沒正眼看過林舟，不知道是不敢還是不屑。

林舟嗤笑一聲，還想說什麼，一旁星宇的經紀人適時開口，“舟舟，好久不見。”

在星宇的時候，林舟與這個經濟人並沒有什麼過節，所以人家主動打招呼，林舟也不會對他無緣無故黑臉。

“是啊，很長時間沒見了，王哥還在星宇呢？”

“對，還在星宇呢。”被林舟稱為王哥的人點點頭。

“所以……”林舟挑了一下眉，“他們兩個……現在都是星宇的人？”

作為星宇的經紀人，王哥並不是很了解這三個人之間的恩恩怨怨，但網上關於薑時硯和林舟的關系一直很曖昧，所以即便他不清楚這裡面的彎彎繞繞，但看林舟對賀華的態度也知道這裡面肯定有事兒。

王哥沒說話，自然就是默認了。

林舟“嘖”了一聲，“星宇現在還真是越來越走下坡路了，什麼樣的垃圾都收。”

王哥不知道這話該怎麼接，尷尬的笑了一聲，倒是賀華忍不住了，“林舟，你這話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聽不懂嗎？”林舟睨著他，“怎麼，您覺著您配不上垃圾兩個字嗎？真是太謙虛了。”

“林——舟。”賀華倏地站了起來瞪著他，“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說什麼了？”林舟無辜的聳肩，“現在公共場合不能說話了嗎？我說我的，你總自己對號入座幹什麼？”

“你……”賀華氣的手都抖了，他沒忘了當天在華尚時被林舟的侮辱，再加上此時此刻的故意挑釁，賀華恨不得沖上去打林舟一頓，但是被王哥給按住了。

先不說林舟得罪不得，要是賀華此時再出個負-面-新-聞，估計這輩子都翻不了身了。

同樣是被林舟的言語所精準打擊的聞傑一直低著頭，像以前一樣默不作聲，看著讓人格外的火大。

林舟今天的好心情都被這倆人給破壞了，賀華都這樣了，竟然還來試鏡，如果不是早就有人打了招呼，賀華是不可能無緣無故出現在這裡的，賀華是影帝，演技自然很好。

劣跡藝人憑著一檔綜藝一個電影一部電視劇重新火了的不再少數，林舟沒想到有一天他會和賀華同時爭取一個角色。

林舟心裡難免窩火，這事兒幾乎不用去證實就知道背後裡是薑和凡在搞怪，星宇當初就是薑和凡的傀儡公司，現在被華尚趕出去的賀華還有之前給自己下藥的聞傑都去了星宇，薑和凡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難不成是因為薑時硯進了薑家的公司，他也搞一個娛樂公司來跟薑時硯抗衡？

傻逼玩意兒，腦子有坑。

房間門被敲響，然後門被推開，一個工作人員探頭進來，“不要意思打擾了，有沒有看到我們編劇？”

“編劇？”莫歡啊了一聲，四下看了一圈，“沒有吧……屋內也沒別……”

莫歡話還沒說完，林舟就聽自己身後突然傳出一陣布料摩擦的悉索聲，不由頭皮一炸，蹭的站了起來。

林舟做的是椅子，後面有一張椅背朝外的沙發，看起來有些舊，此時那裡坐著一個人，頭髮有些亂，像是剛睡醒的樣子。

“沈哥，導演讓你過去呢。”工作人員看到男人臉上一喜。

“好。”男人視線在屋內幾人身上似是不經意的轉了一圈，最後在聞傑臉上停留了幾秒才一手撐著沙發跳了出來，整了整皺了的衣服。

“哥們兒，人嚇人嚇死人啊。”林舟驚魂未定，忍不住說了句。

“不好意思啊。”男人對林舟笑了一下，“剛才有些累在這裡睡著了，不是有意聽你們談話的。”

“沒事兒。”林舟擺擺手，這人長得還挺不錯。

“林舟是嗎？”男人對他伸了一下手，“我叫沈莫。”

林舟伸手跟他握了一下，還沒等說話，就被莫歡一聲驚呼打斷了。

“沈莫？你是網絡作家沈莫？”

沈莫對莫歡點點頭，然後跟著工作人員往外走，走到門口時，又停下腳步，看向角落裡的聞傑，“你叫什麼名字？”

聞傑站在角落裡，視線一直落在林舟身上，沒反應過來沈莫是跟他說話，倒是旁邊的王哥迅速接話，“他叫聞傑，新聞的聞，傑出的傑。”

沈莫點點頭，然後走了出去。

賀華看了一眼聞傑，神色晦暗不明。

林舟也皺了一下眉頭。

沈莫的名字他多少聽說過，網絡知名作家，有幾部小說改編過電視劇，在小說界挺出名，但是沒聽說過他還做編劇。

“《虛妄》是小說改編嗎？”林舟問。

“不是。”莫歡搖搖頭，“沈莫的書我都有看，沒有《虛妄》。”

“難不成這是他寫的劇本？”林舟看了一眼聞傑，覺得今天試鏡這事兒有點兒玄。

本來他對自己信心挺足的，但是剛才沈莫對聞傑的態度讓他摸不準。

《虛妄》說的是一個精神病人在虛妄與現實當中的掙扎，聞傑那種陰鬱的狀態倒挺符合。

莫歡小姑娘涉世未深沒看出什麼來，喬亞卻是看出來了。

喬亞湊近林舟小聲道︰“要不要我把人拖出去打一頓。”

林舟搖搖頭，“先別。”

他今天見了聞傑，自然是沒打算放過他，只是現在打倒像是他故意找茬似的。

林舟憋了一股狠勁，不管是輸給聞傑，還是輸給賀華，都沒臉回去見薑時硯了。

試鏡的時候，林舟果然見到了沈莫，一排桌子前坐著導演副導演等四五個人，而沈莫沒坐在桌前，而是沒骨頭似的懶懶靠坐在角落的一個沙發裡，看到林舟還對他笑了一下。

林舟挑了一下眉頭，這人長得不賴，笑起來也挺好看，但是這人不適合笑，沒什麼靈魂，更適合寡淡著一張臉。

《虛妄》的導演在業界是有名的嚴苛，而沈莫一個知名網絡作家無緣無故來當編劇，百分之九十的可能就是《虛妄》是他寫的，對能夠演自己筆下人物的演員自然是更加挑剔，這種導演加編劇的組合，對於演員的要求就是只看演技，其他一切都是浮雲。

導演讓林舟演的是一個蹲在地上看天空的鏡頭，不說話，一邊抽煙一邊看。

《虛妄》這部電影整個基調便是很壓抑的，而林舟的長相太好看太顯眼，妥妥的偶像劇男主臉，導演並不怎麼看好，這種長相很難讓人代入劇中的角色。

林舟之前研究過劇本，而薑時硯也指出過，說他的長相可能會不適合這個電影，但是只要能夠深入了解這個角色，利用好演技，那麼長相會成為加分項。

說實話，林舟覺得這個角色很難把控，是迄今為止，他遇到過的最難掌控的一個角色。

導演讓他做的沒有台詞，沒有劇情，就隻蹲著看天空，除了演技，也要自身形象符合，林舟終於知道沈莫為什麼多看聞傑好幾眼了。

聞傑確實挺合適。

林舟扯了扯褲腿，蹲下身子，仰頭望向遠處，想象著劇本中所說的那些掙扎，然後從口袋裡掏出一支煙點燃，緩緩吐了個煙圈。

屋內很安靜，沒有人說話，都在看林舟表演。

林舟向來面對鏡頭沒什麼感覺，努力將自己融入到角色當中。

導演看著林舟表演，跟身邊的人交換了一下意見，林舟的表演出乎意料，演技很好，對情緒的把控也很好，不過一個簡單的動作，眼神表情都很到位。

但是這張臉實在是長得太好，給人視覺沖擊太過於強烈。

導演看向坐在沙發上的沈莫，沈莫臉上沒什麼表情，看不出什麼來。

林舟蹲在那裡抽煙，將自己融入角色後，仿佛整個世界只有他自己，當自己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時是種什麼感覺？

不知為什麼，林舟腦海裡突然浮現出那個在窗簾後自殘的少年。

林舟募得呼吸一滯，那個時候的薑時硯在想些什麼？

林舟竟然在試鏡時有了一瞬間的恍惚。

刀子劃過肌膚的時候，有沒有過掙扎呢？

有人喊了卡，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林舟的思緒，林舟一口氣吐了出來，他剛才竟然忘記了呼吸。

林舟站起身，因為蹲的時間太長，腿有些麻，踢了幾下才讓那股酸麻得以緩解。

林舟看到莫歡對他豎了個拇指。

林舟沒去看導演也沒去看沈莫的表情，他現在心裡很煩躁。

劇本他看過很多次，也試著演過一些片段，但是從來沒有一次像剛才那樣給他的感覺那麼強烈，可能是因為環境，可能是因為他格外認真的去融入了。

他總是想起薑時硯，雖然這個劇本裡的主人公跟薑時硯沒有一點兒相似之處，薑時硯也不是精神病人，但是那種心裡的壓抑與無助卻是實實在在的。

林舟試鏡完後沒急著走，而是看了一下聞傑演的，正如他所料，聞傑這個人一站在那裡，一股陰鬱感就撲面而來，都不需要演，就已經成功了一半。

林舟沒有覺得心裡不舒服，演員的戲路除了演技本來就有形象限制，並非所有的角色都能演。

林舟心情不好，不是因為聞傑演的好可能會成功拿到這個角色，就只是實實在在的心情不好。

所以等聞傑試鏡完了以後，林舟將他堵在後街的巷子裡打了一頓。

林舟的拳腳沒有絲毫留情，拳拳到肉，比那天晚上在洗手間裡的那頓拳打腳踢有過之而無不及。

聞傑抱著頭蹲在地上也不還手隻一言不發地承受著林舟的怒火。

林舟打完後，靠在牆上點了根煙抽了幾口，才淡淡開口︰“上一次打你一頓，這一次又打你一頓，咱倆也算兩清了。”

聞傑沉默了大半天，終於開口了，嗓子嘶啞的很嚴重，“不止打了我兩次，薑總差點兒弄死我。”林舟只是打他，而薑時硯讓他體會到了死亡的感覺，最後一秒再將他扯回來。

那種感覺太恐怖。

“呵……”林舟冷笑一聲，“怎麼，你這是覺得受委屈了？”

“沒有，我該死。”聞傑抱著腿坐在那裡，嘴角帶著血跡，輕輕道，“我喜歡你，很喜歡。”他第一次遇到這麼喜歡的人，而這個人明顯不喜歡他，還在躲著他。

林舟︰“……”

，丫有受虐傾向吧。

“當時是我一時鬼迷心竅，才會聽了那些人的話，是我錯了，對不起。”聞傑低頭竟然小聲哭了起來，“薑總把我封殺了，我知道我不應該再出現在娛樂圈，不應該再出現在你的面前……”

聞傑抬頭看向林舟，“我不知道薑和凡和你們有什麼過節，但是他要我簽約星宇，所以我簽了，不是為了我自己，我想幫你，我想看看他到底要對你做什麼，舟哥……我不奢求你能原諒我，但是能不能……”聞傑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不奢求原諒，其實他現在就是在奢求原諒。

林舟看著聞傑淚眼模糊的樣子，其實有些心軟。

薑時硯說得對，他是一個容易心軟的人。

但是想到那天晚上洗手間發生的事情，林舟又是一陣惡心反胃，去他媽的心軟，他這輩子的心軟只會留著給薑時硯。

“聞傑，別自我感動。”林舟又吸了一口煙，“我警告你，別打著為我好的借口去做一些吃力不討好的事兒，咱倆的帳只要不見面就算是清了，但是只要見一次面我肯定就得打你一次，我這個人愛記仇，尤其是讓我吃了虧的事兒，我能記一輩子。”

林舟拍拍褲子走了人。

走出後街時，林舟還特意四處看了看有沒有被人看到。

“放心吧。”喬亞說道。

林舟感嘆一聲，薑時硯找人真是有眼光啊，喬亞這個人，活該拿高工資，回去他還得讓薑時硯給他加錢，帶著出去打人簡直不要太爽啊。

這要是高中時候有喬亞在就好了，那時候打人還得怕老師發現，怕攝像頭錄到，而只要有喬亞在，他能給你找到最隱秘的地方，還能耳聽六路眼觀八方做到萬無一失。

打人這一方面，喬亞以壓倒性的票數勝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