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無情的碎石飛射而來,擊中了白馬上的艾爾文,他重重的摔了下來,仰面躺在地上,胸膛染血。
嘴角溢血的艾爾文伸出滿是泥塵的右手,舉過頭頂,望著蔚藍的天空,似乎想抓住什麼。
也許是臨死之前的幻覺,他仿佛看到了米克、納拿巴、格魯噶、埃爾德他們正在向他揮手,艾爾文一怔,這才釋懷。
他露出個恬淡的微笑,緩緩放下了手,閉上眼楮,死了。
目睹這一切的托瑪雙眼通紅,眼中含淚,迪爾克握緊拳頭放在胸膛上︰“團長已經死了,這裡大概就是我們旅途的終點了。”
托瑪突然放聲大笑︰“米克班就剩我一人了,沒有朋友的陪伴,有點寂寞啊,迪爾克,比一比怎麼樣。”
“比什麼?”迪爾克也笑了起來。
“比誰騎得快!”
“送死還要比速度嗎?”
“那當然,告訴你,論騎馬,雷恩都是我的手下敗將。先走一步,戰友們,別怕前路孤單,地獄前方我為你們指路!”
“來,今天我還不服氣了,論個高下!”
“前進!前進!!毫不畏縮的前進!”兩人怒吼起來,因為團長戰死士氣低落的隊伍再次咆哮起來!
獸之巨人看著一枚枚飛過來的綠色信號彈,看著即使不斷有人倒下,屍體血肉模糊,也沒有誰退後的調查兵團。
心情有點復雜,這群老兵可不是被誰忽悠來送死的,他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一群瘋子!’
“ ! !……”
一枚枚石塊毫不留情的砸在調查兵團士兵的血肉之軀上,連吉克都不得不承認,他們很勇敢,他參與過馬萊對外的不少戰爭,少有帕拉迪島上這種明知沒有勝算,也悍然赴死的士兵。
可悲,可笑!你們的犧牲是沒有意義的!獸之巨人表情冷酷,出手狠辣,艾爾迪亞人的悲劇一直在重演,就讓我來結束這一切吧!
時間仿佛過去了很久,但實際上也許只是一小會,小鎮外的曠野上,艾爾文死了,迪爾克、托瑪、馬雷奈、克拉斯皆已戰死,調查兵團181人全部倒在了血泊中。
一片死寂,只有幾匹僥幸未死的馬偶爾發出一聲悲鳴。
“ !”
倒地聲傳來,獸之巨人一愣,有點失神的他反應過來,下意識往左右一看,才發現身邊的巨人都倒下了。
“嗤!”
一個固定器錨飛射而出,釘在他右臂後面的肩膀上,獸之巨人立馬轉頭,對上了雷恩冰冷的目光。
反應很快,獸之巨人立刻揮起右臂猛的抓向雷恩。
如飛燕一般沖過來的雷恩反手持雙刀,橫於胸前背後,身體傾斜,如陀螺一般飛速旋轉起來!
“唰!”
刀光一閃,獸之巨人手掌分成兩半,小陀螺余勢不減,轉過他大半條手臂。
鮮血飛濺,獸之巨人手臂豎著被切成兩半,一半掉在地上,另一半可見白骨,無力掛在肩膀上。
眼中閃過一絲錯愕,還沒等獸之巨人吉克有所反應,一把寒氣森林的刀掠過他雙眼!
‘環刃!’
“噗!”
鮮血狂湧,不僅是被砍瞎了,從獸之巨人眼部開始,他的小半個腦袋掉到了地上,像被切西瓜一樣切開!
完全失去視野,甚至因為失去小半個腦袋,身體都有點站不穩的獸之巨人這下徹底失去優勢。
‘血斬!’
動如雷霆,雷恩根本沒有一絲的停頓,一刀切下獸巨剛剛想抬起了的左臂,整條胳膊齊肩而斷!
‘鬼切!’
隨著重力下落的雷恩左轉右閃,兩刀削斷獸之巨人腳踝,整個腳掌和小腿分離。
“噗通!”
獸之巨人栽倒在地,巨人後頸中的吉克懵逼了,太快了,最多十秒鐘不到,獸巨就快被削成人棍了,硬質化這個想法才冒出來,手臂就被整個砍了下來。
來不及了,吉克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雷恩猛沖向獸之巨人後頸,一刀削開他後頸肉。
“唰!唰!”
血光一閃,四刀下去,有點驚駭的吉克四肢盡斷!
“嗤!”
兩把刀刃刺進了吉克的胸膛內,雷恩握住刀柄,將失去雙手雙腿的吉克挑在了空中。
“啊!啊~”
刀刃卡在了肋骨上,鮮血不停的從傷口流出,被挑在空中和雷恩對視的吉克痛苦萬分,在重力的作用下,他胸膛上的兩處傷口還在不斷擴大。
“剛才扔得很爽吧?我能理解那種感覺,不過,現在,請你去死吧!”雷恩表情冷酷,迅速抽出吉克身體中的一把刀刃,沒有猶豫,準備亂刀分屍。
巨人試劑在兵長手上,俘虜也有了萊納,他根本不可能留對方一命,況且在一邊目睹了戰友的全部犧牲,此刻雷恩怒火上湧,根本沒有活捉對方的打算。
至於車力巨人皮克,沒被利威爾砍死算她的本事,哪有機會來救人。
“等等……等等,我們可以談……”吉克一臉痛苦,滿頭大汗,急忙喊道,從對方殘忍的眼神中,他知道再不說點什麼必死無疑。
雷恩右手舉刀,對方說的話,他一個字也不信!就在這時,周圍的空間突然凝滯起來,時間流速仿佛也變得很慢,雷恩身體僵住了。
腦海中忽然冒出活捉對方,別被仇恨沖昏頭腦,先聽聽對方說什麼,要冷靜理智、顧全大局之類的念頭。
“哈哈!你攔啊,攔攔看啊!!”
原本神色掙扎的雷恩突然瘋狂的笑了起來,體內的神聖鬥氣自行運轉,他身體一震,意識瞬間清醒。
似乎是察覺到了他的變化,周圍的光線黯淡了一些,一些沙子出現在雷恩周圍,似乎有什麼無形的鐐銬束縛住了他的動作。
也就在這個時候,一種若有若無的波動從雷恩身上散發出來,這種在他體內隱藏得極深的力量剛一出現,便徹底粉碎了所有束縛!
‘斷魂刀——戮影!’
無數刀芒亮起,吉克隻感覺一張密密麻麻光網出現,瞬間籠罩了他全身。
‘好絢爛的刀光!’
這是吉克最後的念頭,然後他就失去了意識,雷恩注視著已經被分成上百塊的吉克,面無表情的說︰“談談?早幹嘛去了?!”
雷恩以手掩面,自嘲的笑了笑︰“和我這種幼稚鬼談什麼,我不懂何為顧全大局,也不會原諒,不殺了你,我會睡不著覺的。”
就在這時,雷恩身上那種無形的波動越來越多,他的身體開始變得虛幻起來,似乎像水墨畫在變淡褪色。
“噗通!”
他身上的立體機動裝置掉到了地上。
“要走了嗎?還是要死了?果然,我只是這個世界的過客。”
意識到了什麼,他拿起一把刀刃,在地上刻了一些字,然後用力插在地上,把背後的披風取下,系在了刀柄上。
他緩緩走入戰場中,戰友們全部倒下了,沒有發現誰還活著,這個世界仿佛只有他一個人存在。
雷恩站在死寂的戰場中央,身體漸漸變得透明,這時,他好像進入了一個神奇的空間,無數細小支流如星河般匯聚成一條璀璨的道路。
夜空下,是一望無垠的沙漠,一個身材瘦弱的女子向他緩緩走來,她穿著破破爛爛的粗布麻衣裙,一雙布鞋,衣服上髒兮兮。
雷恩驚訝的看著她,她的眼神黯淡無光,一片死寂,毫無波瀾,這是哪?這又是誰?
“你是誰,是你把我帶入這裡的?”雷恩直接問道。
女子搖搖頭,似乎很久沒說話,她的聲音很乾澀︰“我……是……尤……彌爾。”
沒等雷恩問什麼,她抬了一下手,雷恩眼楮一花,兩條時光長河浮現在他眼前,一條是沒有他出現的歷史,畫面飛快閃過,支流變化很少,一切大體都指向一個人,艾倫‧耶格爾,致兩千年後的你!
一條是有他出現的故事線,支流密密麻麻,甚至有很多截然相反的結果,雷恩頭暈目眩,他晃了晃腦袋,看向其中一條比較大的支流。
未來,他和艾倫發動馬萊解體計劃,致使中東聯合軍擊敗馬萊,不料戴巴家族浮出水面,公布不戰之約和“地鳴”,轉移矛盾,組建世界聯軍進攻帕拉迪島。
艾倫利用被他倆藏起來的王血巨人戴娜‧弗裡茨發動地鳴,他則擊殺達裡斯總統,嫁禍主和、試圖談判的韓吉和阿明,直接把朋友們都關進了大牢。
戰爭爆發,過百萬的世界聯軍全部葬身帕島海岸線,無數戰艦被擊沉,成千上萬的超巨渡海,準備血洗全世界……
“極端成就了我們的現在,也毀掉了我們的未來。”
“抱歉,救不了你。”
這條線上的艾倫說過這兩句話,第一句是告誡雷恩,第二句他沒聽到,因為“你”指的是吉克‧耶格爾。
然而,這僅僅是其中一個未來的可能而已,有他存在的那條線,不確定性遠比沒有他存在的多。
雷恩同樣可以看到過去,不僅是過去近兩千年的一些歷史片段,他還發現自己的行為被“修正”過幾次,所以,他一直按著“劇本”走,沒有太出格,否則他早就掀桌子了。
雷恩看後很沉默,他不得不承認,僅靠極端、仇恨、殺戮、暴力這些換不來自由、和平、幸福、安穩。
沒等他說什麼,他徹底消失了,最後他仿佛聽到了她的話︰“再見,來訪者。”
另一邊,甕城中的戰鬥也結束了,阿明對這超巨大喊︰“貝特霍爾德,我知道,你們是來自一個名為馬萊的國度!投降吧,阿尼和萊納都被我們活捉了,阿尼正在被嚴刑拷打,我都不忍聽她的慘叫了,她把一切都交待了!”
超巨方寸大亂,因為一些偏差,這回胡佛的表現遠沒有原本那麼出彩,而調查兵團卻兵強馬壯,尤彌爾頂著熱蒸汽靠近他後頸,趁機變身鄂之巨人一口把他咬了出來!
套路這種東西,有用就行。
不過城牆上被俘的萊納,卻被車力巨人救走了,因為萊納徹底失去戰鬥力,看守他的沒幾個人,被鑽了空子。
車力巨人皮克十分狡猾,她看到如戰神一樣砍瓜切菜,一路邊殺巨人邊沖向她的利威爾,根本沒有應戰,轉身就跑,不過也正因此,她沒能找到機會去救吉克。
一切都已結束,車力巨人載著萊納跑了,比原本的情況差很多,不僅猴哥涼透了,鄂之巨人也沒有回來,至此,加上戰錘巨人,馬萊只剩三個智慧巨人,但願他們不會被中東聯合軍打爆,這也說不準,也許“假幣”能逆天也說不定。
利威爾最後和韓吉他們會合了,一臉陰沉的告知了他們艾爾文的死訊。
眾人心頭沉重,來時374人,現在隻還活著89人,死忘率超過四分之三。
“雷恩呢,他怎麼了?”韓吉最先回過神來,問道。
利威爾表情很奇怪︰“消失了,解釋不清,我帶你們過去看看。”
眾人走向瑪利亞之牆境內,發現了團長他們的屍體,全死了,大家一片沉默,誰也沒出聲。
來到雷恩消失的地方,地面上有一堆染血的肉塊,猴哥死無全屍,真正的雷恩在戰場上從不留情,他看到的那條線中,賈碧、法爾克、皮克這些人全死在他的刀下,雷恩砍死他們的時候甚至都沒多說一句話。
“看來是雷恩贏了,敵人已經戰死,不過他又去哪了?連立體機動裝置也沒帶。”韓吉十分不解。
地面上還有一行字︰我要離開了,去很遙遠的地方,不必擔心,我很好。很高興遇見你們,但我只是這個世界的過客罷了。
薩莎一臉傷感和迷茫︰“他走了,那他還會回來嗎?”
“搞什麼,一聲不吭就消失了。”讓一頭霧水。
艾倫、三笠、阿明、康尼、奧路歐、佩特拉他們都是滿臉疑惑,搞不懂發生了什麼。
大家注視著插在地面上的刀刃,佇立無聲,離別的時刻來得太突然。
這時,跨過河流草原,來自海面上的清風吹起了雷恩系在刀柄上的綠披風。
自由之翼,迎風飄揚。
(巨人卷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