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謝玄濟現在的狀況也不好。他分明記得前世,他們一家來到東京後,所有花銷都是從謝府出,謝玄濟的吃穿用度不遜於謝玄辰。但是現在,殷夫人對他們家依然溫柔和善,面面俱到,可是殷夫人這樣關心他們,卻從來沒提過錢的事。
仿佛忘了一般。謝玄濟讓母親旁敲側擊過很久,殷夫人每次都溫柔看著他們,卻不開口說讓他們家的花銷並入公中。
謝玄濟吃住都在謝府,無需另外花錢,可是其他方面實在捉襟見肘。謝玄濟的狀況,其實沒比蔣明薇好多少。
尤其是,有謝玄辰在前對比著。謝玄辰的花銷,那是真的豪奢若流,一擲千金。
夫子授課告一段落,去隔壁的廂房潤喉,暫留他們四個人休息片刻。慕明棠在整理課上的內容,忽然聽到謝玄辰那邊有動靜。她驚訝抬頭,看到謝玄辰推開了窗,看樣子要跳出去。
發現慕明棠愕然地看著他,謝玄辰十分從容地笑了笑,說:“一會夫子問起,你就說我娘叫我走了。”
這不是擺明了覺得夫子瞎麽。慕明棠循規蹈矩一輩子,萬萬沒想到,還有謝玄辰這種人。
謝玄辰當著他們的面跳出窗,似乎只是轉眼間,他就利索地翻過牆走了。他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謝府的下人們還一無所知。
慕明棠默默咬唇,她以後要是有謝玄辰這樣的兒子,真的非得被氣死。
夫子進來後發現少了個人,竟然什麽都沒說,照樣給他們授課。慕明棠本來還心驚膽戰,後來發現夫子實在太淡定了,仿佛見怪不怪的樣子,才驚詫地放下心。
謝玄辰不在,課堂後半截的氣氛也微妙的不同。夫子這次給他們講的是一本非主流的注義,不巧,謝府中只有兩本。
夫子講完後,讓他們自己拿書回去參詳。其中一本自然要放在謝玄辰的書桌上,即便他現在根本不在。另一本,就犯了難。
謝玄濟看了看,說:“明薇底子薄,書就留給她吧。我課上已經記了個大概,不必用書了。”
慕明棠聽到臉色微沉,謝玄濟偏心的可真是毫不掩飾,這就替她做了決定?憑什麽她要讓著蔣明薇?
慕明棠淡淡道:“我也底子薄,我也需要回家後重新參詳。”
謝玄濟聽到這話下意識地不悅,他一直覺得慕明棠雖不出彩,但好歹是個懂事的皇后。可是慕明棠現在這話,莫非想和蔣明薇爭?
夫子看了看他們三人,也犯了難:“所以到底誰拿?”
謝玄濟想都不想就說:“給明薇。”
謝玄濟畢竟也姓謝,謝玄辰不在,顯然他說話最有份量。慕明棠有些氣悶地抿住嘴,她是失心瘋了不曾,竟然敢和謝玄濟的心尖好白月光爭?
慕明棠心情不由變得低落,她知道這輩子自己和謝玄濟沒關系了,他和蔣明薇如何都與她無關。可是看著曾經的丈夫毫不掩飾地偏袒另一個女子,慕明棠還是覺得悲哀。
她暗暗掐了自己一把,回頭默默收拾自己的筆墨用具。夫子見已經討論出結果,揮手讓書童把書送到蔣明薇桌上。
蔣明薇淺淺地露出一個笑。
慕明棠隻想立刻離開,謝玄濟看到慕明棠的表現,略有些愧疚。他正要對慕明棠說些什麽,忽然從屋外傳來一個聲音:“不過一本書罷了。把我那本拿給明棠。”
慕明棠驚訝,就連夫子也意外地看向門口:“二郎君?”你竟然回來了?
謝玄辰走入學堂,面不改色地說:“我娘剛才找我有事,現在她說完了,我就回來了。”
慕明棠覺得自己的認知受到衝擊,說謊,還得接後續的?
可是看謝玄辰說的有模有樣,慕明棠都懷疑確有其事了。謝玄辰意外出現,他一開口內外無人敢反駁,書童垂著首,把放在謝玄辰桌案上的書遞給慕明棠。
慕明棠下意識推辭:“這怎麽能行?這畢竟是二郎君的……”
“你拿著就是。”謝玄辰不以為意,說道,“以後我的東西就是你的,如果下次還缺了你的,就直接從我的份例裡拿。”
謝玄辰這話隱含針對,一時間學堂裡所有人都尷尬了。夫子也覺得不好意思,站起來整了整袖子,說:“今日就先到這裡罷。二郎君缺了後半部分的課,明日我為郎君補上。”
謝玄辰點頭:“有勞先生了。”
等夫子走後,慕明棠看著自己手裡的書,還是覺得燙手:“你缺了課,還是你把書拿回去吧,正好可以溫習回來。”
“不用。”謝玄辰背著手不動,不肯接慕明棠送到他身前的東西,語氣還十分嫌棄,“我需要溫習嗎?委屈了誰都不能委屈你,你不想要我的,那就是想要另一本了?”
蔣明薇抱著書的手忽然僵硬。慕明棠無奈,她還能說什麽,只能收下。
蔣明薇看看謝玄辰,又看看慕明棠,覺得自己特別沒臉,匆匆抱著書跑出去了。謝玄濟見狀喊了聲“明薇”,也趕緊追出去。
等那兩個人走後,謝玄辰恨鐵不成鋼地戳了下慕明棠腦門:“你跟我這麽凶,結果在外人面前,任人欺負?”
謝玄辰的手勁可不小,慕明棠吃痛地捂住額頭,憤然瞪向他:“什麽外人?你怎麽就成了內人了?”
慕明棠說完才想起內人另有含義,一時間都愣住了。謝玄辰哼了一聲,心情莫名變好:“窩裡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