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矢口否決:“不可。軍紀不可亂,簡直胡鬧。”
“我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所以想把妻子帶在身邊求個安心。陛下為何斷然反對,莫非,想效仿後晉恭帝的作為嗎?”
皇帝被噎住,隨即大怒:“放肆!”
謝玄辰這話,無疑於公然質疑皇帝了。
剛才還好好的,一眨眼安王和皇帝鬧翻了。周圍的臣子們噤若寒蟬,一個個面面相覷,完全不知道為什麽會變成這樣。本來事情已經談成了,不過因為一個女人,至於嗎?
不乏有人試圖勸謝玄辰:“安王,家國大事在前,沒有空談兒女情長。安王勿要為了一個女人,耽誤了建功大業啊。”
“我建功立業,便是為了她。”謝玄辰頭也不回,冷冷拋出這句話後,又不閃不避地看向皇帝,“我話已至此,她隨軍出征,我為你去解決河對面的北戎人。若是不能,我就也不出城,請皇帝另尋高人。”
明晃晃的要挾,皇帝被激怒了,憤然拂袖,將禦桌上的東西掃落地面:“荒唐,堂堂七尺男兒,竟為一個女人不顧國家大局!大鄴也是你父親的心血,你連你父親的遺命都不顧了嗎?”
謝玄辰對此,只是輕輕一哂:“他是他,我是我。”
朝堂上其他人都驚呆了,他們以為安王只是寵愛王妃,沒想到,竟已經昏聵到這個地步了嗎?
面對皇帝的指責,他連辯解都沒有,直接承認了。他真的為了一個女人,不顧祖宗基業,不顧家國大義。
眾人一時無言,都被這個驚雷震的說不出話來。
皇帝大怒,拂袖而去,早朝不歡而散。
慕明棠今天在家裡等了很久,突然聽到丫鬟說“王爺回府了”,她立刻跑出去。
謝玄辰表情看著十分平靜,甚至在看到慕明棠後,還微微笑了笑:“天氣還冷,你怎麽出來了?”
慕明棠撲到謝玄辰身邊,一時都不敢問:“你……外面的事怎麽樣了?”
“沒事。”謝玄辰淡淡道,他見她還是一副忐忑模樣,笑了,“大不了軍權不要了,又沒什麽要緊的。”
慕明棠聽到欲言又止,最後,低低歎氣:“其實,我一個人可以的。”
“不行。”這回是謝玄辰想都不想一口否決,甚至表情都變得冷硬,“你在哪兒我在哪兒,我絕不會再留你一個人。”
昨夜他們倆就爭論過這個問題,最後是謝玄辰強行不讓她說。慕明棠知道拗不過謝玄辰,某些問題上,他當真極為強硬。
比如領土,比如歲幣。再比如她。
其實要說皇帝多心痛於侄子沉迷女色不思進取,也不至於。他當眾發怒,更多還是為了手裡沒有慕明棠這個籌碼。
皇帝想用謝玄辰,但更防著謝玄辰,若是讓謝玄辰帶走慕明棠,他了無牽掛,誰能保證他會不會趁機叛亂。
皇帝和謝玄辰對峙起來,就看誰先撐不住。其實這是一個兩敗俱傷之局,河對岸耶律機蠢蠢欲動,即將渡河,謝玄辰和皇帝如果誰都不讓,最後耶律機攻入京城,皇帝江山不在,謝玄辰也得不了好。現在,就看誰更不要命了。
最後,探子來報,耶律機已經探好路,十萬大軍即將整兵渡河,皇帝再也坐不住了,同意謝玄辰帶家眷出征。
只不過,安王沉迷女色,行事荒唐,皇帝不放心將京城保命底牌交到謝玄辰手中,所以十萬禁軍還留在城中保護皇帝,隻撥給謝玄辰八千人。
要知道河對岸耶律機,足足帶了十萬人啊。
八千對十萬,簡直在讓人送命。皇帝這算盤打得極其精明,慕明棠不在手裡,皇帝沒了鉗製謝玄辰的底牌,自然不會把十萬兵權交到謝玄辰手中,所以隻給謝玄辰八千人。謝玄辰若想攔住耶律機,就只能死戰。等謝玄辰差不多力竭耗死了,勤王的人也來了,皇帝虛驚一場,兵權都城都在,還能兵不血刃地解決一個勁敵。
一箭三雕,連名聲的損失都微乎其微。畢竟,是謝玄辰不顧大局在先。
謝玄辰聽到最終人數,只是淡淡一笑。慕明棠氣得不行,反正如今已經徹底撕破臉,她直接在大白天罵起皇帝一家來。
“沽名釣譽,卑鄙小人!竟然想讓別人用自己的命換他們一家子的命,真是不要臉!”慕明棠氣得眼暈,謝玄辰發現趕緊扶了她一下:“慢慢說,別生氣。”
慕明棠捂著眉心緩勁兒,好容易恢復了,憤憤道:“天底下怎麽能有這麽不要臉的人,虧他還是九五之尊呢。”
這話謝玄辰聽著不以為意:“就是九五之尊,才不要臉呢。”他說完後,見慕明棠還憤憤不平,都笑了。他兩隻手捏了捏慕明棠的臉,喜歡的不行,壓下去用力親了一口才解渴:“我不覺得被算計,天底下也沒人能佔我的便宜。對你的夫君有點信心,我不會有事的。”
從前聽那些以少勝多的戰役心血澎湃,如今輪到自己身上,慕明棠隻覺得心驚膽戰,恨不得這些傳說不要發生在謝玄辰身上。她還是悶悶的,謝玄辰看到,有心轉移她的注意力,把玩著她的手指,說:“別想無關之人了。你不妨想想有什麽想帶的,明日我去整軍,下午就要出發了。”
慕明棠也知道多想無用,輕輕歎了口氣:“沒什麽可收拾的,嫁妝是蔣家準備的,並非我的東西,不要也罷。其他用具也是能省則省,我跟著你一起走,總不能給你增添負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