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組的拍攝進度還是挺快的，下午五點就完成了一天的拍攝任務，愉快收工了。

薑合開心地從位置上順了一包牛肉干，跑出去等經濟人來接。

陳向來的時候聽到手機一響，一看才發現自己莫名其妙又被扣了一千塊，一臉鬱悶，看著薑合看了一會兒，試探著問︰“你今天……又見傅總了？”

薑合一驚，話都說磕巴了︰“什、什麼？沒有啊，我沒見那個人……”

那個人太可怕了，為什麼要見？！

陳向簡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尋思了半天也沒想明白自己哪又惹到傅總了。

於是傅總這一波扣工資震懾，以沒人明白原因而失敗收尾。

……

過幾天的戲份需要薑合唱歌，薑合飾演的小主播會給一個失戀的聽眾唱情歌，劇情設計裡，這裡需要唱的很好聽才能有氣氛。

但誰也沒聽過薑合唱歌，連薑合自己也三年多沒摸過麥了，這裡能不能演好，他也不確定。

導演王鳴想了想，說︰“要不你先唱，唱的不好也沒事，回頭我們再找人配音。”

薑合有點不開心，他覺得一個演員起碼要能做到用自己的本音演戲，不想被配音。

那就……好好唱吧！

失戀的聽眾選了一首非常抒情的情歌，這首歌薑合沒接觸過，前一天晚上他足足練了五個多小時，嗓子都快唱啞了，才終於掌握好了一點。

快到他拍攝了，薑合給自己打打氣，同時又從口袋裡摸出一個潤喉片塞進嘴裡。

此時，連軸轉忙了三天，終於有空來跟薑合算帳的傅大總裁，邁著穩健的步子走進了片場。

副導演王宵第一個看到他，瞬間一驚，正要喊出聲，俞鶴立刻沖他打了個手勢。

王宵硬把那聲“傅總好”憋回了嗓子裡，同時擠出笑容沖上來迎接他。

“傅總，您今天怎麼有空來了？”

“您是來看演員們了嗎？”

“你先坐，我去給您泡個茶。”

俞鶴看著王宵不知道從哪變出一套茶具，像模像樣地想給傅山海泡茶，哭笑不得地想阻止他。

傅山海則看都沒看他一眼，目光直接就定位到了片場中間那個嘴裡不停嚼嚼嚼的小主播。

呵，又在吃！

傅山海眼楮眯了起來。

看來他是真不想乾這一行了。

“所有人準備！”王鳴在對講機裡喊了一聲，拍攝開始了。

薑合迅速把剩下的一點喉片咽了，露出清新可愛的笑容，對著面前的麥說︰“不要傷心了，我給你唱首歌好不好？”

一個幫他搭戲的工人員在一邊回答︰“那我想聽《溫柔的雨》。”

薑合笑笑︰“好呀，下面讓我們為這位聽眾帶來一首《溫柔的雨》。”

他演戲的時候，聲音和本來的聲音微微有了一點差別，從奶聲奶氣的聲音變得溫潤動聽，加上說話字正腔圓，倒真像個電台主播。

傅山海臉色稍微緩和了一點。

演技倒是還可以，沒有陳向說的那麼不堪。

就是不太敬業，開拍前居然還在吃東西。

……

薑合閉上眼，微顫的睫毛像個展翅欲飛的蝴蝶。

隨後，他睜開眼，眼底滿是溫柔的笑意，輕輕開口。

……

“有一場溫柔的雨

降臨在我的大地

它帶著一絲暖意

對我說別放棄

……”

片場突然安靜下來了，所有人都從原先緊張匆忙的狀態裡慢慢放松，不約而同地抬頭，看向場中間那個藝人。

薑合的嗓音溫柔又動情，這首《溫柔的雨》本身就是曲調輕柔，溫暖積極的，配合上薑合的聲音，簡直好聽到讓人不忍心喊停。

連坐在椅子上等著拍自己戲份的齊關宇，也突然扭頭看了他一眼，隨後坐直了身體，安靜地聽他唱歌。

片場入口處，傅山海愣愣地看著薑合，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聲音是薑合唱出來的。

明明說話時軟軟乖乖的，怎麼唱起歌卻有這麼堅定又動人的力量？

傅山海第一次感覺自己的心慢慢軟了下去，甚至產生出想擁抱一下那個人的沖動。

薑合只有十八歲，歌聲裡卻呈現出和年齡不符的成熟，他……經歷了很多吧？

傅山海雙眼死盯著薑合看，一下都不願意錯開，心裡卻已經產生了無數個想法。

薑合這樣的嗓音，當演員真的有點可惜。

他的外形偏向可愛，人氣倒是不愁，但戲路卻被限制了，畢竟沒有多少大熒幕需要一張可愛天真的臉。

如果他做歌手……

傅山海幾乎可以肯定，薑合如果做歌手，人氣會是現在的百倍不止。

但是，做歌手……需要原創。

沒有原創品是立不住的，薑合……能行嗎？

這邊薑合已經唱完了一整首歌，也沒有聽到有人叫停，有點忐忑地看著眼前的屏幕，沒敢出戲，依舊在盡職地安慰那個“失戀的聽眾”。

傅山海看了俞鶴一眼，想讓他提醒王鳴。

沒想到俞鶴明顯也有點沉迷了，剛剛盯著薑合出神，居然至今沒回過神。

傅山海臉色一冷，伸腿直接輕輕踹了俞鶴一腳。

俞鶴猛地一驚，“啊！”了一聲。

他這一聲驚動了周圍不少人，王鳴一扭頭，這才看到傅山海居然來了。

“卡！”

薑合迷茫地轉頭看著他，王鳴和他對視了兩秒，才反應過來薑合在等什麼。

“過了過了，這個鏡頭過。”

薑合松了一口氣，臉上是明顯的高興。

這下唱的應該還可以吧，不用找配音啦？

……

王鳴從機位上下來，幾步跑到傅山海旁邊︰“傅總，你怎麼來了。”

傅山海輕輕撥開眼前的王鳴，指了指座位上正準備再吃一片潤喉片的小演員。

“他今天的戲份還有多少？”

王鳴一愣，扭頭看過去，回答︰“沒了啊，他今天就這一場戲。”

傅山海先是一喜，隨後又很不滿意︰“為什麼就一場戲？”

王鳴很茫然︰“……啊？”

俞鶴捂了捂臉，自家老板是不是忘了，薑合在這部劇裡就是個男三號男四號，連放主演名單時候都總忘加上他，這還能有多少戲份？

傅山海很快就意識到原因了，也就沒再說什麼。

“一會兒他換好衣服，讓他來我車裡。”

……

薑合剛從化妝間出來，臉都還沒洗，扭頭就被副導演王宵叫住了。

他被一路拉到一輛車前，王宵也沒說什麼，就指指車，給了他一個神秘的微笑，然後轉身走了。

原來傅總喜歡這個口味的，明白了。

……

薑合奇怪地看著王宵，又看看那輛從外面根本看不到裡面有沒有坐人的車，非常迷茫。

要去哪兒嗎？

裡面是陳向哥嗎？換車了？

可是這個車……看起來就很貴，不像是陳向哥能開的車……

傅山海眼看薑合在外面猶猶豫豫的，連進來都不願意，臉一黑，自己推開了車門。

薑合冷不防見到傅山海那張臉，嚇得後退一大步。

傅山海臉更了︰“……上來。”

薑合探頭探腦地看了看前面的駕駛座。

“只有我，上來。”傅山海知道他在找俞鶴，氣更不打一處來了，連俞鶴在他心裡的地位都比自己高！

薑合看傅山海一眼，皺著臉小心翼翼地一點點挪進了車裡。

傅山海盯著他，突然起身朝他壓過來。

薑合嚇得一抖，整個人貼在座位上，戰戰兢兢。

傅山海冷著臉去關車門︰“門沒關好。”

薑合“……哦”了一聲，稍微放松了一點。

傅山海關好門，卻沒有立刻回來，他這個越過薑合關車門的姿勢，一瞬間讓他有了在擁抱薑合的錯覺。

懷裡的人小小一隻，又乖又安靜，連為什麼叫他過來也不知道問。

傅山海看著他這個樣子，突然又忍不住皺眉。

這樣的人要是沒來山海星光，現在得被騙著數錢了吧。

膽子可真大，一個人就敢來a市。

“你以前學過音樂嗎？”傅山海開口。

薑合眨眨眼︰“高中的時候，有學過一點點。”

那個時候他遇到了一個很好的音樂老師，說他聲音條件很棒，願意免費教他聲樂。

他當時跟著老師學了兩年，卻在高三想走藝考路線，考聲樂學校的時候被舅舅阻止了。

因為藝考很費錢。

“那你為什麼不上大學？”

薑合一愣，抬頭看他一眼。

傅山海沒說話，安靜地等他的回答。

薑合小聲說︰“……沒錢。”

傅山海瞬間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是什麼理由？

“你親戚呢？不給你錢？”

薑合低著頭，沒說話。

傅山海突然意識到，他好像問到了真相。

難怪薑合連大學也不去……是交不起學費？

“助學金呢？為什麼不貸款？”

薑合聲音很小︰“……沒有人給我擔保，我還要還之前借舅舅的錢。”

“借舅舅的錢？你父母……”傅山海一頓，突然意識到自己有點唐突，就換了個語氣，“你家裡沒有留下財產嗎？”

薑合安靜地坐著，沒說話，眼圈一點點紅了。

父母去世的時候，舅舅一家主動接過了照顧薑合的義務，卻是為了薑合父母留下的遺產。

那些年他們很少來看薑合，隻偶爾給他一點錢，那些錢不夠薑合生活，就要自己打工。

高考以後，他考上了大學，還是個很好的學校，可惜舅舅家要買房，不願意出他那點學費，還賣了薑合父母留下的那套房。

薑合不得不只身一人遠離家鄉，隨便買了張來a市的車票，就這樣開始了漂泊。

薑合每次想到這些的時候，都難免會失落一些。

不過那都是三年前的事情了，薑合已經出道了三年，遇到了很多人，也看到了很多事情。

他逐漸明白，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會有很多不幸運的人，他能出道，還能有這麼多粉絲，已經很好了。

雖然一不小心摔回了三年前……但他還可以再努力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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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這次，不用節食，可以好好吃飯了。

……

傅山海看著薑合的神情，感覺心被揪的一疼一疼的。

這是什麼親戚，趁著薑合家沒人搶了遺產不算，連供薑合上完大學都不願意！

他一身的怒氣，卻在對上薑合的時候都化成了溫柔︰“薑合，你想做歌手嗎？”

薑合猛地抬頭，正對上傅山海的眼神。

傅山海五官都是偏冷厲的，但湊得這麼近，薑合只能注意到他狹長的眼眸。

這麼一看，他也沒有那麼可怕了，起碼這雙眼楮……還挺溫柔的。

薑合咽了口口水，問的很小心︰“我……可以嗎？”

他從出道以後一直在演戲，沒有再接觸過錄音棚了，他現在唱歌……還能聽嗎？

傅山海像是能看透他的想法一樣，肯定地說︰“可以，你唱歌很好聽，有一種打動人心的力量。”

這是天賦，是誰也學不來的優勢。

薑合眼底亮晶晶的，像個小鹿︰“真的嗎？”

傅山海神情更溫柔了，他甚至想去摸一摸這個可愛小鹿的臉。

“那……那你能不能……”薑合壓抑著眼底的開心，試探著問。

傅山海微微眯眼︰“要我做什麼？說出來。”

說出來，我會滿足你的。

他的氣勢一向強勢又冷靜，此刻卻完全是一副任人予求的樣子。

似乎不管對面的人說什麼，他都可以答應。

……

薑合小心開口︰“你能不能……先從我身上下來？”

傅山海剛剛關完車門一直沒回去，保持著壓在他身上的姿勢在和他對話。

腿都快被壓麻了，好疼……

傅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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