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侍女的問話,洛晗才意識到宿儀芳已經等了他們許久了。洛晗有些尷尬,說:“沒什麽,是九華經。”
九華經是道法典籍,基本是修仙之人必讀經書。宿儀芳本來已經夠驚奇了,沒想到聽完洛晗的話,她越發驚訝:“九華經?你們方才在討論經書?”
洛晗點頭,凌清宵坐在旁邊,很嚴謹地糾正:“是九華經玄冥外篇,已不屬於傳統經書范疇。”
宿儀芳一時無語,完全接不上話來。她不知道該高興現在的晚輩虛心求學,連中午吃飯都不忘討論經義,還是該傷懷凌清宵並不肯親近她。她親自設宴修補關系,凌清宵卻並不主動,他竟然寧願和身邊人講經,也不願意和宿儀芳這個母親說說話。
宿儀芳陷入沉默,凌清宵也靜默著,誰都沒有開口。凌重煜對此裝看不到,宿飲月察覺氣氛不對,不敢再窩在宿儀芳身上撒嬌買癡,默默坐遠了。
屋內氣氛逐漸變得冷淡,正尷尬中,外面傳來此起彼伏的問好聲。凌顯鴻來了。
凌顯鴻到來,屋裡許多人都悄悄松了口氣。他們站起身迎接家主,這一來一回,方才的尷尬就被帶過去了。
凌顯鴻進屋,他身邊跟著白靈鸞,白靈鸞依然做一身素淨打扮,清中帶雅,溫柔賢惠。宿儀芳看到白靈鸞和凌顯鴻一起出現,臉色倏地變差。
凌重煜給凌顯鴻見禮,隨後又給白靈鸞問安。白靈鸞眼睛一亮,看著凌重煜的眼神明顯熱切起來,只不過礙於其他人在場,只能強行按捺住。
白靈鸞的掩飾並不算高明,屋裡許多人都看到了。宿儀芳冷笑一聲,還算不錯的心情驟然變差。
凌重煜夾在中間,感受到兩個母親的怨念,心裡頗有些無力。雖然身世曝光,可是他並不覺得自己和宿儀芳生分了。在他心裡,宿儀芳就是他的母親。
然而白靈鸞亦為他受了許多苦,一個弱質女流,背井離鄉飄零了那麽多年,當年寧願拚著性命不要,也一定要生下他。凌重煜私心裡,也很憐惜自己的生母。
一邊是朝夕相處、多年來為他苦心造勢的養母,一邊是命運淒楚、柔弱無害的生母,凌重煜哪個都沒法放下。這兩個人,都是他的母親,如果可以,凌重煜願意一起孝順這兩人。然而宿儀芳和白靈鸞卻不肯消停,兩人針鋒相對,衝突不斷,凌重煜夾在中間,實在很為難。
女子實在是小心眼,一個名稱的事,為何一定要爭個高下長短呢?雲夢菡和宿飲月是如此,宿儀芳和白靈鸞,也是如此。
凌顯鴻仿佛完全沒發現兩個女人的爭鋒,他大步走入正屋,凌顯鴻來了,再像剛才一樣坐在側間塌上就不妥了。宿儀芳跟著凌顯鴻坐到正堂主位,白靈鸞站在凌顯鴻身側,凌重煜和凌清宵一左一右坐在下首,洛晗和宿飲月不約而同,各自挨著各自的靠山坐。
仙侍魚貫上前換茶,她們衣袂飄飄,行動無聲,等放好了新茶後,又悄無聲息退下。凌顯鴻大馬金刀地坐著,他呷了一口茶,就放下茶杯,直入主題:“我今日叫你們來,是有一樁事要說。”
不需凌顯鴻開口,在座眾人也猜到是什麽事了。果然,凌顯鴻頓了頓,隨後就說道:“今日天宮發來召集令,命各族挑選修為在初階天仙上下的精銳,齊赴西洱彌海鎮壓混元獸。混元獸又從封印中跑了出來,一路肆意吞噬,把彌海各地擾得烏煙瘴氣。”
凌顯鴻說完後低頭喝茶,其他人看著凌顯鴻,並沒有人急著插話。因為他們都知道,不止如此。
不出所料,凌顯鴻潤了口後,不緊不慢地放下茶盞,忽然拋出一記重錘:“它若只是吃了普通天材地寶便也罷了,偏偏,它吞了鎮魔石。”
眾人早就有所準備,可是聽到凌顯鴻的話,宿儀芳臉上還是露出明顯的驚駭之色。
鎮魔石!
宿儀芳上一次聽到鎮魔石,還是在啟蒙時的歷史書上。書中很簡略地提了一句鎮魔石,鎮魔石的歷史,可以追溯到諸神的時代了。
據說最開始諸神創世,將天地間的氣分為兩種,輕而清的為靈氣,隨著天空上行,重而濁的為魔氣,隨著大地下沉。
仙和魔就分別吸收這兩種不同的氣息,本沒有高低上下之分,這只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力量體系而已。後來天地分離,仙族隨著神靈飛升,定居天上,而魔族、人類和飛禽走獸,被留在地面。
最開始沒人覺得不對,那時候神在天地之間往來無阻,女媧更是大半的時間都停留在地面。然而隨著時間過去,神的蹤跡在世間絕跡了,唯有天界可以尋到神域的蹤跡。而女媧的寵兒人類卻大肆繁衍,魔族的生存空間被擠佔,這時候他們猛地抬頭,恍然發現仙族仗著近水樓台先得月,霸佔了許多資源。
仙和魔最開始是平等的,後來因為神的偏心,差距越拉越大,甚至隱隱有仙凌駕於魔的勢頭。魔族大怒,舉兵攻打天界,上古時代結束,長達一千萬年的中古時代由此拉開序幕。
中古時代就是一部戰爭史,仙魔斷斷續續打了一千萬年,後來是神出面,在仙魔交界設立了屏障,還布下鎮魔石,才勉強結束了這場曠古持久的大戰。
鎮魔石顧名思義,是用來鎮魔氣的。魔脈其實和河流一樣,只不過河流奔騰在地表,而魔脈流淌在地下。只需要在地面上布一塊鎮魔石,這一帶的地下魔脈都會被堵住,如河流一般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