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試圖提醒洛晗:“這並不是做夢,你先坐好。”
剛睡醒時時間感會很錯亂,洛晗分不清現在是什麽時候,印象中只有在剛認識凌清宵的時候,他才會和她說:“你先坐好。”
那時候,他連她坐的歪歪扭扭都忍不了。
洛晗腦袋靠在凌清宵身上,呼吸逐漸安靜,眼看又睡著了。凌清宵實在沒辦法了,只能默念非禮勿視,將她的兩隻手臂從自己腰上拿開。
洛晗胳膊落下,身子一歪,差點掉到地上。凌清宵本能接住她,他動手握住洛晗肩膀的時候,自己都愣住了。
他為何會做這種事情?他明明可以用法力,而且,就算洛晗摔到地上,也根本不會出事。
洛晗被猛然的失重驚醒,她半睜著眼看了一眼,伸手環住凌清宵脖頸。凌清宵越避嫌兩人的距離越近,他也不好把人甩開,只能托著她的後脖頸,將洛晗放回枕頭上,然後僵硬地將她的手從自己身上拉下來。
洛晗接觸到床鋪後四肢就變軟了,凌清宵終於掙脫,他都不敢看床鋪上的景象,轉身就走。
凌清宵以最快的速度回到玉清宮,一路上臉色十分難看。獬豸如一座石雕般蹲在玉清宮門口,見凌清宵快步而入,很是驚訝地睜開眼:“陛下?”
凌清宵飛快走入宮殿,從桌上取了一杯水,都不管是什麽,仰頭一飲而盡。冰冷的水入喉,凌清宵混混沌沌的腦子也終於清醒些了。
他難以相信,自己竟然會犯這麽大的錯誤。
對禁製判斷失誤就不說了,他甚至連傀儡術都認不出來。這麽多年簡直白活了。
其實也不能怪凌清宵判斷失誤,人總是會按照自己的標準推測別人,在今日之前,凌清宵真的不能想象居然有人可以睡到中午,並且連其他人開門、進屋都不會驚醒。
獬豸從石台上跳下,慢悠悠走回大殿。它臥在隔扇門邊,緩緩問:“陛下,你遇到了什麽難題嗎?”
它自認識凌清宵以來,就沒見過他如此失態的時候。
凌清宵按住眉心,緩了一會,說:“無事,是我自己的失誤。”他頓了一下,不知出於什麽心理,鬼使神差補了一句:“一會若是有人來,你不必說我出去過。”
獬豸緩慢點頭:“好。”
凌清宵站了一會,恢復了往日從容不迫的天帝氣派。他坐回禦案,想要繼續剛才的工作。
但是這次,他一下筆,腦子裡就浮現出昨天他夢到的,握著一個女子的手作畫的景象。不知道是他產生了幻覺還是喚醒了更多細節,他甚至能聞到對方發間的清香。
和剛才,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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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晗這一覺睡得非常沉,她睡了太久,醒來的時候都有些腰酸背痛。洛晗坐在床邊醒了好半天的神,終於慢慢想起來,她又穿越了,現在並不是她習慣的時空。
洛晗茫然片刻,隱約想起來,她好像在夢中抱住了凌清宵,還和他抱怨他太冷漠的事情。這是真的還是她做夢?
洛晗換了衣服,整理好儀容,悄咪咪地溜到玉清宮。玉清宮門口無人把守,看著簡直不像是天帝寢宮,倒像是什麽冷宮。但是洛晗知道,這才是六界最危險,也最安全的地方。
因為宮殿裡面的那個人無需任何侍衛,他自己就是最大的威懾。
洛晗走入宮殿後,在門口看到一隻巨大的石雕。這個石雕似羊似鹿,通體潔白,頭有獨角,仿佛最忠誠的守衛般,守護著背後的玉清宮。
洛晗提裙走上台階,經過石雕時,那隻石頭一樣的神獸開口了:“你便是天道?”
洛晗早就知道這是出名的神獸獬豸,故而也沒被它嚇到,點頭道:“沒錯,是我。凌清宵在裡面嗎?”
“陛下在。”獬豸說完,悠哉悠哉地補了一句,“陛下今日並未出門,天道前來,所為何事?”
凌清宵沒有出門啊……洛晗心裡轉了轉,那她印象中抱住凌清宵、還和凌清宵抱怨他自己的事就是她做夢了。謝天謝地,幸好只是做夢,要不然一會問出來,該多尷尬。
洛晗心裡穩了,頓時連臉上的笑容都變得輕松:“我來找他商議上古禁術的事。事關六界太平,還是盡早解決為好。”
洛晗說完後,瞬間連腰杆子也硬了。她理直氣壯地走入玉清宮,發現凌清宵正在東殿批複奏折。他神情專注,落筆果決,手邊已經放了好幾遝厚厚的奏折。
洛晗看著這個工作量怎舌,她不由產生一絲自慚形穢。看看人家,認真工作,專心致志,而她睡了一晚上不說,還淨做一些亂七八糟的夢。
凌清宵早就得知洛晗來了,他表面看著鎮定,其實內心非常尷尬。這時候他倒感謝他天生表情冷淡了,他放下筆,抬起頭時的神情依然從容不迫:“天道。”
洛晗對這種場景十分習慣,說:“你在忙嗎?我想和你商量下上古禁術的事。”
凌清宵點頭,起身走到側殿,伸手示意洛晗坐。洛晗熟稔地坐好,在她的潛意識裡凌清宵是她的男友,她落座時根本沒有意識到區別,依然如往常一般坐在凌清宵身側。
凌清宵半邊身體繃起來了。他不習慣和別人靠這麽近,他想要拉開距離,但是他身為天帝,躲避有失體統。他只能暫時忍著,打算接下來找機會避開。
洛晗一無所覺,伸手倒了兩杯水,分別放到自己和凌清宵身前。凌清宵低頭盯著自己面前的茶水,慢慢拿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