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老者寂靜不語,夜重煜識海內空空蕩蕩,像是從沒有這個人一般。凌清宵也不著急,說:“故人見面,你都不出來打聲招呼嗎?我以為,你會很想殺了我。”
凌清宵顯然已經發現了他,話已至此,黑衣老者再藏著也無濟於事。他慢慢現身,說:“無知小兒,你不過是撞了運氣罷了,你真以為本座會怕你?”
寂靜的夜空中忽然響起另一人的聲音,宿飲月被嚇了一跳,本能躲到夜重煜身邊:“表哥,這是誰?”
“一個前輩,不要怕。”夜重煜拍了拍宿飲月的手,抬頭說,“凌清宵,你趕盡殺絕,到底想做什麽?”
“我想做什麽?自然是匡扶正義,淨化六界。”凌清宵冷冷看著他們,道,“你們兩人一個墮仙叛魔,一個死而複生,都是逆天而行。我自然要為天道肅清孽障。”
凌清宵來者不善,夜重煜和黑衣老者都緊繃起來。黑衣老者想不通,問:“你為何知道本座在此處?本座的破空術無聲無形,即便外面有禁製,也不該被追蹤到才是。”
黑衣老者自言自語,猛地想起一茬:“不好,是她!”
經過老者的話,夜重煜也猛地反應過來,回頭不可置信看向宿飲月。宿飲月被其他人的反應打的措手不及,她連忙搖頭,自證清白:“我沒有!表哥,我對你的心日月可鑒,我絕不會和他串通,出賣你啊!”
夜重煜也覺得宿飲月不會做這種事,雲夢菡或許會投靠凌清宵,但宿飲月絕不會。宿飲月慌忙擺手,不住想證明自己的清白:“我真的沒有,我什麽都不知道……”
宿飲月說著,猛地想起什麽,愕然抬頭:“是你!是你在我身上裝了追蹤的東西!”
凌清宵對此並不否認,直接頷首:“沒錯,是我。”
宿飲月氣得要嘔血:“你……你卑鄙!枉我父親如此信任你,將臨山半數資產都交到你手中,可是你卻一開始,就在我體內裝了定位之物。原來你從魔界的時候,就已經在算計我。你其心可誅!”
凌清宵臉上毫無波瀾,依然用那樣平靜冷清的語氣,說:“你若是不逃離臨山,這個定位就永遠不會激活。是你執迷不悟。”
宿飲月氣得心口痛,這回是真的心疼。夜重煜這才知道,原來早在凌清宵押宿飲月回臨山的時候,他就在算計著這一天了。
夜重煜一無所知,他一心想著救宿飲月,結果不光暴露了自己的位置,還連累老者也提前曝光。夜重煜知道自己徹底中計了,他不再掙扎,索性也強硬起來:“論心機深沉,我甘拜下風。凌清宵,你挖我丹,囚我母,弑我父,處處算計。你這種薄情寡義的人,竟然自稱正道,簡直是笑話。我夜重煜只要活著一天,就絕不會放過你。”
“所以,你該死了。”凌清宵身前猛地浮起長劍,寒光頓時籠罩夜重煜,“夜重煜,魔神,你們都該死。”
所有攔在他面前,會讓洛晗和他分開的東西,無論是神是魔,都該消失。
夜重煜聽到凌清宵的話,大為吃驚:“什麽?什麽魔神,哪裡有魔神?“
夜重煜還沒反應過來,一股黑煙飛快從他識海裡竄出。夜重煜怎麽都趕不出來,但是黑煙進出,卻如入無人之境。
老者之前和夜重煜說自己身死道消,隻余一縷神念,還說自己已經非常虛弱,然而此刻看黑煙的樣子,哪有絲毫虛弱之象?夜重煜腦子裡嗡嗡的,他發現不光凌清宵算計他,連老者也在算計他。
這世上,到底還有什麽是真的?
凌清宵的長劍撞擊在黑煙上,發出清脆的金石之聲。黑煙生生接了凌清宵一記,頗感吃力,連偽裝也無力維持。
黑煙偽裝褪去,夜重煜這才知道,原來老者連相貌都在騙他。老者根本不是遠古大能,想要尋找徒兒,他甚至不是個老者。
他是魔神的一塊碎片。古遺址被挪動到仙族域內,四周都是仙族,魔神久久找不到人寄居,好容易等來了魔族,他怎麽舍得錯過這次機會。在場眾多魔族中,獨屬夜重煜修為最高,魔神當然寄生在他身上。
一切都是謊言。魔神費這麽大工夫,顯然不會是為了培養弟子,授人功法。魔神到底想做什麽,奪舍,還是煉魂?
夜重煜不敢細想,不知不覺間,他竟然撿了條命回來。此刻凌清宵正在和魔神激戰,夜重煜乘人不備,拉著宿飲月飛快離開。
正在對戰的兩個人感覺到了,但是此刻,誰都沒有心思關注兩個小嘍囉。魔神又躲開凌清宵一道攻擊,怒目道:“凌清宵,你莫非不知你如今的狀況嗎?你心魔叢生,漏洞百出,你不自救就算了,竟然還敢來找本尊。你不想活了嗎?”
魔神會誘發人心中的惡,凌清宵生出心魔,這種時候最忌諱受到刺激,要不然稍有不慎,就是前功盡棄,身死道消。而凌清宵明知道自己有心魔,還敢孤身來找萬惡之源魔神,魔神也覺得不可思議。
凌清宵一擊未成,毫不停頓,身形一轉又追上來:“我或生或死都無妨,但是你,必須徹底消失。”
魔神也是服了,軟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凌清宵拚著自己死也要殺了魔神,魔神第一次遇到這種人,他也氣得想罵人。
魔神經過消亡本來就衰弱,何況現在出現在這裡的只是一塊碎片,並非完整魔神。當年中古大戰時,連全盛期的魔神都死於凌清宵之手,如今一塊碎片,怎麽比得過凌清宵孤注一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