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夢菡徹底沉默了,她低著頭,似乎在想什麽。巫族大祭司放下手,眼睛中有淚光,也有殺意:“如今我不求獨活於世,只求和屠村凶手同歸於盡。還有那個泄露村子地址的人,我也絕不會放過他。對了,神器……”
巫族大祭司說完後,本來正要和雲夢菡說神器的事,他一回頭,見雲夢菡垂著眼睛,很出神的樣子。
巫族大祭司要說的話一下子卡了殼,他不期然想起剛才看到的卦象。
勿要輕信身邊人。
他身邊除了雲夢菡,還有什麽人?
巫族大祭司一瞬間駭極,連臉上的表情都無法控制。他聽到自己用發顫的聲音,問雲夢菡:“雲姑娘,你是不是知道什麽線索?”
雲夢菡身體瑟縮了一下,她用力咬唇,半垂著眼睛道:“我不知道。”
“那你知道泄露村子地址的人是誰嗎?”
雲夢菡躲閃的意味更明顯了,她近乎坐不住,蹭的一聲站起來,說:“我不知道。”
雲夢菡也發現她的表現太異樣了,她立刻掩飾住臉上表情,裝作無事般對巫族大祭司笑了笑,問:“大祭司,你剛才說起神器。神器怎麽了?”
巫族大祭司仔細打量著眼前人,像是第一次認識她一般。就在雲夢菡忍不住想落荒而逃的時候,大祭司搖了搖頭,說:“沒什麽。我只是想提醒你和魔尊,女媧娘娘當初為了保護神器不落到外人手裡,曾在神器外設下重重機關。獲取神器非常危險,魔尊如果想要拿到東西,務必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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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界內,洛晗休息了一夜,一出門,就看到凌清宵坐在外廳看書。他看到洛晗出來,收起書,很自然地朝她走來:“醒了?昨夜睡得怎麽樣?”
“還好。”洛晗如實評價,“忘川河裡全是鬼魂,我本以為昨夜會很吵,沒想到非常安靜,並沒有狼哭鬼嚎的聲音。”
凌清宵含笑,說:“想來是最近投胎處理快,怨鬼少吧。”
在堡壘中聽候差遣的鬼官不敢說話。天帝陛下這麽大一尊祖宗杵在這裡,威壓一開方圓千裡根本沒有鬼敢靠近,河裡能聽到怨鬼的哭聲才怪了吧。
洛晗對冥界的運行機制不太了解,但是冥界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這樣說,想來是真的了。
昨夜噪聲的事情只是個插曲,洛晗很快就想起更重要的事情,她話題一轉,問:“你吃早膳了嗎?”
“沒有。”凌清宵眼睛都不眨,問,“想吃什麽?”
既然凌清宵都沒吃,那洛晗就放心地跟著蹭飯。洛晗坐到桌前,隨口說:“突然想吃楊枝荔了。”
不過一種果子,凌清宵輕輕點頭,說:“好,我讓他們準備。”
隨侍的鬼官聽到天帝陛下要用膳的時候就愣住了,等聽到那位姑娘說出一種隻產於仙界的水果,又愣了愣。
他們冥界遍地陰煞之氣,終年不見陽光,根本沒有植物生長,唯有以怨氣和血為食的彼岸花能活下來。匆忙之間,讓他們去哪裡找楊枝荔?
洛晗隱約記起以前好像聽人說過,冥界沒有生氣,不長植株。這一路走來,好像也沒見過兩岸有植被,洛晗問:“聽聞冥界沒有植物,吃楊枝荔會不會不方便?”
“不會。”凌清宵風輕雲淡地應下,極淡地朝旁邊掃了一眼,“冥界地大物博,他們自然方便。”
兩旁的人默默將要說的話咽回去,咬著牙“被方便”。沒過一會,廳堂中的人悄悄告退,飛快地跑去外面運楊枝荔。
凌清宵早就預料洛晗想用膳,昨日就讓廚房預備著了。洛晗突發奇想想吃楊枝荔打了眾人一個措手不及,除此之外,早膳倒是現成的。精致的盤盞一碟碟送上來,冥界能吃的東西不多,但勝在稀奇,侍奉的人見洛晗目光好奇,連忙抓住機會給洛晗介紹。
洛晗對美麗的事物從不吝於讚美,她頻頻稱讚,這個侍者被接二連三的誇獎衝昏了頭,脫口而出說:“仙子,這些糕點只是樣子獨特,其實我們冥界真正的特產,是彼岸酒。”
侍者這話說完,就感覺到天帝淡淡掃了他一眼。刹那間侍者一個激靈從熏熏然的狀態中醒來,暗叫糟了。
他怎麽忘了,天帝不喜歡飲酒,昨日稟報菜單時,陛下特意將彼岸酒從單子上劃去。結果他一時得意忘形,給說出來了。
侍者恨不得回到過去塞住自己的嘴,然而說出來的話無法挽回,洛晗一聽到彼岸酒,頓時被勾起興致,問:“這是什麽酒?用彼岸花釀製的嗎?”
侍者偷偷去看天帝,結果美貌清冷的陛下只是端坐案邊,伸手替身邊的女子倒了杯水。侍者心裡更忐忑了,陛下到底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啊?
但是洛晗的話他也不敢不回,侍者用盡自己這一生最大的眼力勁,一隻眼睛看洛晗,另一隻眼睛偷偷覷陛下的臉色,斟詞酌句地說道:“回仙子,正是用彼岸花釀製。這酒就借了彼岸這個名字,其實味道和普通酒沒什麽差別。”
侍者充滿求生欲,甚至都開始詆毀自家的特產。然而洛晗才不在乎味道,她又不喜歡喝酒,點酒也只是為了嘗嘗當地風情罷了。洛晗興致勃勃地拍板,說:“好,拿一壺上來,要兩套酒具。”
侍者欲言又止,不斷偷看凌清宵。洛晗察覺到侍者的異樣,奇怪地看向凌清宵。凌清宵微微一笑,隨和地對侍者說:“去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