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跑的時候大家各顧各的命,直到安穩下來,才有人詢問紅蓮妖王:“妖王,你的傷勢怎麽樣了?”
紅蓮妖王搖頭,他剛剛有動作,就又側臉吐了口血。
巫族大祭司憂心,立刻用治療術給他醫治。然而巫族和妖體質不同,大祭司的治療術使在紅蓮妖王身上,收效寥寥,只能說聊勝於無。
這是巫族大祭司第一次見到凌清宵動手,他看著紅蓮妖王的傷勢,頗有些不可置信:“凌清宵是不是在攻擊中加了什麽暗算?傷勢怎麽會如此之重?”
夜重煜沉沉歎氣:“他的修為又精進了。”
夜重煜的話說完,在場眾人都陷入沉默。巫族大祭司還是不能相信凌清宵隨便一掌,就能把統治一方的紅蓮妖王打成這副模樣,巫族大祭司皺著眉,說:“可是我們離開十分順利,他根本攔不住我們。”
“並不是他攔不住,而是他沒有攔。”夜重煜想起剛才那一幕,臉色陰沉,“他忙著拐騙天道,自然不願意在天道面前暴露自己的真實面目。我們雖然順利離開,但是不能僥幸,說不定什麽時候他就派了追兵過來。”
眾人連忙點頭。雲夢菡心疼地給紅蓮妖王擦血,抬頭道:“可是風羽晨被他們抓走了。我們不能棄風羽晨於不顧,要趕快救他回來。”
雲夢菡的話說出來後,夜重煜和巫族大祭司都沒有搭話。風羽晨被他的姐姐抓回去,說白了這是風家的內務,關他們什麽事呢?
雲夢菡本以為眾人和她抱著一樣的想法,結果她說出來後,在場沒有一個人響應她。就連巫族大祭司也皺著眉,問:“凌清宵法力高深,手握強權,我本以為天道會主持正義,沒想到,天道竟然助紂為虐,一昧向著他。我們該怎麽辦?”
“天道不公,我早就感受到了。”夜重煜冷冷地嗤了一聲,從儲物空間中拿出一隻昆蟲,道,“幸好本尊預備了後手。既然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那本尊便逆天而行,反了這天。”
“魔尊,你……”
夜重煜皮笑肉不笑地勾了下唇角,放昆蟲飛入草木中,一瞬間就失去了蹤跡:“本尊早就準備好了,現在,去冥界取神器的人,應當已經找到地方了。”
雲夢菡還懵懵懂懂的沒明白,巫族大祭司愣了一會,猛地反應過來:“你故意的!”
夜重煜早在出發前就兵分兩路,一路在明,隨著他去營救天道;另一路在暗,悄悄進入冥界,去大祭司所說的地方取神器。
夜重煜從一開始,就沒想過營救天道。他故意折騰出這麽大聲勢,不過是為了轉移凌清宵的視線,讓另一路能順利潛入冥界而已。至於拉攏天道,能成功最好,不能成功,也是意料之中。
因為他的底牌,從來不是天,而是他自己。依靠別人太過虛無縹緲,夜重煜更喜歡把力量掌握在自己手裡。
夜重煜陰冷一笑,目光中滿滿都是勢在必得:“兵不厭詐,凌清宵,你中計了。”
巫族大祭司看著夜重煜這個樣子,莫名覺得心裡發冷。巫族與世隔絕,村民大多十分單純,大祭司作為奉神人員,從小被精心培育,雖然比普通村民警惕許多,可是本心依然是向善的。
他的世界非黑即白,覺得善就是善,惡就是惡。凌清宵獨斷專行,發動戰爭,是惡,那麽凌清宵的對手,自然便是善。
巫族大祭司沒有想過,他認為正義而善良的魔族一方,竟然也會使用陰謀詭計。正義之師光明磊落,只有壞人、反派,才會用陰謀啊。
巫族大祭司受到極大衝擊。雲夢菡沒有關注男人這邊的陰謀陽謀,她依然憂心忡忡地問:“風羽晨該怎麽辦?我們要趕快去救他。”
自然無人搭話。
今夜發生了太多,再加上紅蓮妖王有傷在身,夜重煜很快找了安全的地方供眾人休整。雲夢菡依然嚷嚷著去救風羽晨,往常正是雲夢菡的善良天真吸引了巫族大祭司,但是今日巫族大祭司心裡亂糟糟的,沒有心思聽雲夢菡的話,他避開眾人,在一個僻靜的地方祈禱。
這是巫族每日必備的功課。可是今夜大祭司心不靜,良久都無法投入到祈禱中。他長長呼了一口氣,拿出甲骨,緩慢佔卜:“神靈在上,予我指引。天道為何不公?戰爭為何不息?我族為何會覆滅?信徒誠心祈禱,望神靈開恩,讓大地重回和平,讓人心重回上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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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晗跟著凌清宵一路“微服出巡”,順著河流去尋找女媧留下的石頭。他們今夜在河邊一座碉堡中落腳,冥界沒有白晝,一年四季永遠是黑夜。亙古不息的忘川河邊,一座陰沉沉的堡壘坐落在火一般的曼珠沙華中,堡壘屋頂尖銳,直指上空,宛如萬箭穿心。
堡壘的門也是厚重的,推開時發出吱呀的聲音。洛晗不太喜歡這種陰暗的地方,然而入鄉隨俗,冥界所有的建築都是這種風格,冥王費盡心思給他們安排了住所,洛晗不太好發表意見。
洛晗的屋子在樓上,推開窗戶就能看到外面血一般的彼岸花,和藍綠色的忘川河。
挺妖異,要不是凌清宵就在隔壁,洛晗也不是很敢住。
她白日坐了一天船,回到房間後換了身衣服,就打算休息。睡前,她照例打開面板,發現一條奇怪的祈禱。
洛晗看著對方的名字,意味不明地笑了:“讓我來看看,是何人狀告本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