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晗聽著心驚,她想起畫上女子的紅衣,問:“那婚禮上的車氏女……”
“被置於祭壇,剖開血管,放乾鮮血而死。不光車氏長女,車家其他女兒全部被當做祭品,以血祭神,活生生流血至死。”
洛晗想起自己扮演的車氏第六女,想起前方婚車裡的風羽嘉,心情極其沉重。
洛晗終於明白,喃喃道:“難怪祭壇上有那麽濃重的死氣,難怪壁畫會衍生出幽冥蝶,原來都是因為活人祭祀。這樣說來,這張壁畫極其不祥,我們不能久待,得想辦法離開。”
“這是自然。”凌清宵說,“依我猜測,強行脫離壁畫恐怕會引發禁製。這種用活人祭祀的壁畫煞氣極重,再加上在地下掩埋了這麽多年,保不住會發生什麽變異。不到萬不得已,最好不要強行脫離。”
洛晗點頭:“好。那我們接下來怎麽辦?”
“車氏奉神圖大概分為四個部分,分別是送嫁、盛宴、神隕、復活。剛才在車家是第一部分,我們現在正在第一部分到第二部分之間,估計用不了多久,就會到達魔殿。”
洛晗點頭,若有所悟。她想了一會,低聲問:“魔神到底是怎麽死的?”
凌清宵臉色嚴肅,緩緩搖頭:“我現在還不能確定。等到達魔殿,我驗證後再告訴你。”
凌清宵不會無的放矢,他說有猜測,那麽多半八、九不離十。洛晗將這件事放下,另換了個要緊話題:“你在中古前線待了五百年,參加過許多次戰役,魔族估計有不少人認識你。現在魔神還活著,保不住其他人也在世。你去魔殿,會不會……”
洛晗只在中古戰場上待了三年,大半的時間都在山上修煉,認識她的人並不多。但是凌清宵卻領兵參戰,深入前線,魔族見過凌清宵的人必然很多。
凌清宵也想過這個問題,他搖頭,道:“無妨。回避是沒有用的,迎難而上才是解決之法。離開壁畫的玄機可能就在這些人身上,無論如何,我都要親自會會他們。”
為今之計只能這樣。洛晗剛剛還在說壁畫的事,忽然毫無預兆地跳轉話題,問:“你嘴上的傷口怎麽樣了,還疼嗎?”
經洛晗提醒,凌清宵才想起來自己嘴唇上有傷。他不以為意,說:“已經愈合了。”
“真的?”洛晗將信將疑,“明明上面還有血。”
洛晗說著伸手,輕輕觸碰凌清宵的傷口。眼睛看不出來,現在摸上去,洛晗才發現傷口確實長好了。只剩下乾涸的血跡凝固在他唇上,看起來很像傷口,所以才迷惑了洛晗。
洛晗的手指碰在凌清宵唇上,傳來酥酥麻麻的感覺。凌清宵伸手握住洛晗不安分的手,突然跳到另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話題上:“你說戀愛有三步,現在,我們是不是都完成了?”
洛晗回想起自己曾經說過的話,她當時為了穩住凌清宵,說先戀愛才能成婚,戀愛又要經過牽手、擁抱、接吻等步驟。她當時隨便說說,凌清宵卻真的用尺子給她丈量。
洛晗尷尬,強行解釋道:“不能這樣算。”
“哪一步不算?”凌清宵反問,眼睛緊緊盯著她,頗有種洛晗說出後,他立刻補上的架勢。
洛晗支吾一會,忽然強詞奪理:“誰說完成了,還有好幾步呢。”
凌清宵眼底浮現出笑意,表情上卻分毫不顯,問:“還差哪一步?”
洛晗說好幾步,凌清宵卻直接反問哪一步。洛晗沉默片刻,用力擰他的胳膊。
龍族皮糙肉厚,凌清宵對這點力道毫不在意,他甚至擔心洛晗傷到了自己。凌清宵見她消了氣,趕緊將她的手握住,小心護著:“當心劈到了自己指甲。沒弄疼吧?”
洛晗搖頭說沒有,隨著她的動作,周圍景物也驟然變化,禮樂聲一下子變大。
雖然沒看到,但是洛晗知道,神殿到了。
送嫁隊伍到達神殿,凌清宵這個做長兄的終於想起來自己的義務,去外面走流程。他開門時,外面的人看到大郎君從六小姐的馬車裡出來,很是嚇了一跳。
侍從們甚至不知道大郎君什麽時候進去的。
接下來在魔殿有一場大宴,也是全畫的高潮——極樂世界。送嫁的娘家人也要參宴,洛晗混在人群中往裡走,眼波一動,倒看到一個熟人。
難怪他們一直沒找到風羽晨,原來,他被送到魔殿,成為一個見習使者。
洛晗想了想,覺得這個壁畫匹配身份真的很準。風羽晨頤指氣使又眼高手低,和魔族使者如出一轍,而以他的能力,只能當個見習的。
車家即便出了一個聖女,但是在魔殿眼裡,身份依然非常不入流。車家名義上是娘家,但是席位在極靠後的一個角落裡。但是這樣對洛晗和凌清宵來說正好,他們兩人挑了一張靠窗、背光的席位,低調入座。
魔族所有典禮都在晚上,吉時已到,風羽嘉摘下蓋頭,拖著長長的衣擺走入大殿。她在眾人注目中走到階前,半跪在地上,恭順地接受魔神祭司評判。魔神祭司可以直面魔神,在魔族地位極高,他站在高台中央,說了一大篇諸如能來侍奉神是她們的榮耀,之後對神要恭順忠誠之類的話,最後拿出一隻筆,在風羽嘉眉心輕輕一點,禮儀就完成了。
風羽嘉眉心出現一個火焰狀的紅色標識,這是聖女的象征,唯有聖女眉心有紅色聖火。觀禮眾人發出羨慕的聲音,風羽嘉的任務完成,被一堆人攙扶著送往寢殿,很快就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