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氣。”洛晗喃喃,看表情並不驚訝。凌清宵心道果然,問:“你之前說的人,也是他?”
洛晗點頭,奇道:“怪了。他如果走火入魔,為什麽其他人毫無察覺?如果他沒有,又為什麽會突然攻擊同門?”
凌清宵略微頓了下,說:“魔域有一種秘術,叫魔引。施引者伺機將魔引種到道心生隙、心魔纏身的仙族身上,等到特定時間引爆魔引,被種引的仙族就會受到蠱惑,按照對方的要求做事。魔域靠著這一手,離間了不少仙族墮魔。”
洛晗第一次聽到魔引這個說法,從描述來看有點像是催眠,又不盡是催眠:“被種引的仙族做那些事時,是有意識的嗎?他們是身體被操控了,還是有自己的神志?”
“魔引,引本就是種子。”凌清宵說,“魔族最擅長蠱惑人心,誘發內心之惡。這也是魔引的高明之處,它並不是完全違背個人意志,把被種引者當傀儡,若真是如此,那麽多仙族早就中途掙脫了。它放大了宿主內心的陰暗面,讓惡意甚至凌駕理智之上,等宿主作出不可挽回的事後,往往無顏面對曾經的親族好友,只能墮魔。”
洛晗明白了,她就說為何凌重煜的反水如此突兀,原來他被魔族鑽了空子。凌重煜本就對凌清宵心存嫉妒,昨日勝局將成,如果吞元獸被成功捕獲,率先發現吞元獸蹤跡、一力布陣設局的凌清宵就算不評首功,那也是能衝進前三甲的功臣。凌重煜既怕凌清宵立功,又擔心自己的繼承人位置被搶走,重重負面情緒疊加之下,讓他被魔引迷惑了心智,竟然做出偷襲自己人之事。
洛晗嘖了一聲,道:“雖然他被有心人利用,看起來挺可憐的,但是做錯了就是做錯了,等出去後,將這一切報告給谷行星君吧。”
洛晗無意和凌重煜辯論殺人的刀有罪還是無罪,首先凌重煜不是一把刀,其實,洛晗差點被他害死。
要不是凌清宵,洛晗說不定已然凶多吉少。她一個被害者,憑什麽要聽施害者的苦衷呢?有苦衷去和谷行星君說,洛晗隻想送凌重煜上軍事法庭謝謝。
洛晗一回想起當時的情形就來氣:“覺得不公平那就光明正大對壘,背後下黑手算什麽能耐?世間自有公道,等出去後我親自將這一切上報給谷行星君,包括你當時打他那一掌,我也會和谷行星君解釋。這一切到底怎麽回事,只需探一探凌重煜的脈搏就知。是非曲直,概交由天宮律法評判。”
洛晗說完後發現凌清宵靜靜望著前方,似乎有些出神。洛晗有些拿不準,問:“你怎麽了?為什麽突然不說話了?”
“沒什麽。”凌清宵回過神,說,“我只是好奇,什麽樣的環境,能讓你毫不猶豫地說出世間自有公道。”
“你是不是想說,只有小孩子才覺得正義終會戰勝邪惡,也唯有小孩子,才相信惡有惡報,好人終會有好報?”洛晗舉目望向黛青色的天空,看了一會,她覺得這個姿勢不舒服,又換了個躺姿,“我不是說妥協和世故不好,但也不是什麽值得誇耀的優點。既然這個世界有肮髒,那就去追求光明,有黑幕,那就去推進公平。好人確實不是天生就有好報,因為勝利,隻屬於敢於爭取的人。”
遠處東方泛起魚肚白,凌清宵知道,很快,那裡就會躍出一輪朝陽,光芒萬丈,照耀大地。
一如洛晗給人的感覺。洛,是水,是溫柔和生機,晗,是日出,是光明和勇敢。
圓日緩慢從地平線上升起,天空漸漸大亮。洛晗躺在榻上,突然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我怎麽又困了呢。”
凌清宵一瞬間回神,那個沒有感情的修煉機器又回來了:“不能睡,你該起了。”
洛晗磨蹭了半天,最後凌清宵威脅她要收回美人榻,她才含淚起床。洛晗剛一離開床榻,溫暖的毯子和美人榻就被收走了。
一個人能鐵石心腸成這樣也是絕了。
洛晗前幾天和大部隊一起行動,幾乎沒有個人時間。現在好家夥,清晨河畔,空氣清新,周圍除了一隻長得很奇怪的黑羊,根本沒有其他打擾,最適合背東西了。
等洛晗背完了九華經、道德經,太陽剛剛升到半空,新的一天才即將要開始。洛晗心力交瘁,她懨懨拿出令牌,商量道:“那我給葉梓楠和鄒季白發消息了?”
凌清宵點頭:“嗯。”
凌清宵的傷昨天才剛剛上藥,不宜再劇烈活動,洛晗的攻擊力也不足以抵抗魔族。魔族擺明了衝著吞元獸而來,現在他們把吞元獸帶在身邊,如果被魔族發現,後果不堪設想。
他們需要同伴,又不能打草驚蛇。凌重煜已知不安全,然而除了凌重煜,保不準仙族隊伍裡還有其他人中了魔引。
洛晗不敢大意,如今,沉默才是他們最好的保護。洛晗和凌清宵還在純白空間裡的時候就關了聯絡令牌的位置共享,現在,其他人並不知道他們兩人已經出來了。
洛晗小心翼翼地通知了葉梓楠,都不敢告訴鄒季白。鄒季白反應慢,城府也低,他要是表情沒控制好,洛晗和凌清宵就被暴露了。
葉梓楠肚子裡的圈圈繞繞就要多一些,悄悄聯絡他是最靠譜的。
葉梓楠接到洛晗消息的時候,確實嚇了好大一跳。此時距離他們失蹤不過一夜,所有人都在尋找凌清宵和洛晗的蹤跡,結果這裡還沒找到線索,洛晗本尊就發來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