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醫拈著胡子陷入沉思:“……倒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但是這樣損耗極大。”
夜重煜大喜,說:“無妨,無論需要什麽,就算是殺是搶,我也一定為她奪過來。”
魔醫沉吟一聲,正要說話,屏風內傳來宿飲月的聲音。夜重煜和魔醫雙雙止了聲,夜重煜輕手輕腳撩起簾子,走到宿飲月床邊坐下:“表妹,你怎麽樣了?”
裡面的聲音漸漸聽不到,雲夢菡一顆心又酸又漲,不知道歡喜多一點還是苦澀多一點。
她終於見到了夜重煜,這是她盼了半年的事情。這一路上,從離開鍾山到歷經千辛萬苦偷渡,好幾次她都在懷疑,她究竟為什麽要做這些?她為什麽要離開自己熟悉的環境,拋棄光鮮亮麗的身份,而在魔界被人欺辱?
她屢次想要放棄,後來唯有在心裡默念夜重煜,才能支持她撐下來。今日她終於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愛人,可是雲夢菡發現,她竟然完全沒有自己想象的那樣快樂。
她為了他拋棄一切,可是夜重煜身邊,已經有了另一個女人。他甚至說,宿飲月就是他的命。
雲夢菡內心逐漸冰涼,這時候管事丫鬟進來,看到她還跪在地上擦水,狠狠在她背上擰了兩把:“磨磨蹭蹭的做什麽呢?我們在廚房裡忙得團團轉,你卻在這裡偷懶,果然是個賤骨頭,一日不打就不知道自己斤兩……”
雲夢菡吃痛,她是仙界難得一見的紫絳仙草,還在鍾山學了七百年法術,曾經在仙界眾人見了她,誰不是客客氣氣的?而現在,一個粗鄙的、大字不識的魔族婢女,竟然這樣侮辱她。
雲夢菡幾乎忍不住想要回擊,她的修為不能和龍族這種得天獨厚的種族比,可是比起面前的底層婢女,卻高出好幾個層次。雲夢菡要想教訓她,簡直輕而易舉。
然而最終雲夢菡還是忍下了,這是雷烈王府,她不想給夜重煜惹麻煩,也不想破壞她在王府人心中的印象。如果可以,她想要融入魔界,和這些人和睦相處。
一旦出手,那就再也沒有退路了。
雲夢菡抱著髒兮兮的抹布出門,雲夢菡走後,坐在暖閣裡、正全心安慰宿飲月的夜重煜,暗暗朝門口望了一眼。
夜重煜覺得自己做的非常隱蔽,其實宿飲月看到了。宿飲月不動聲色,低頭捂住嘴咳嗽,夜重煜聽到聲音,連忙回過神。
“表妹,你感覺怎麽樣?”
宿飲月咳嗽過後,臉頰都浮上不正常的嫣紅,她每一個動作都表明自己很不好,可是卻露出個虛弱的笑,搖頭道:“我沒事。我這個身體就是這樣,表哥不要再為了我費心了。”
“那怎麽行?”夜重煜矢口否決,“你是為了救我才受傷,無論如何,我一定要把你治好。”
夜重煜說著看向魔醫:“魔醫,你剛剛所說的辦法,到底是什麽?”
魔醫歎息一聲,說:“宿姑娘現在的狀況並不是因為病,而是因為傷。她體內龍丹破碎,元氣大傷,誘發了積年舊疾。要想徹底根治,只能從龍丹上著手。”
宿飲月臉變白了,夜重煜看到心疼,緊緊握住宿飲月的手,說:“表妹你不要擔心,我這就去外面找一個龍族,將龍丹挖出來給你治病。”
魔醫依然搖頭:“不可。龍丹是龍全身精華所在,雖是無價之寶,但是氣息十分霸道,不是任何人都能消受的起。尤其是宿姑娘,她龍丹破碎,心腔被龍丹碎片割得傷痕累累,已經承擔不起另一顆龍丹的衝擊了。”
夜重煜手不自覺握緊,旁人以為夜重煜在擔心,唯有宿飲月知道,是因為心虛。
宿飲月對凌重煜的一切心知肚明,夜重煜也知道這件事。所以他不遺余力地對她好,這並不是旁人以為的愛情,這是討好。
宿飲月心裡明明白白,哪有什麽愛和喜歡呢,一切不過是因為她拿捏住了夜重煜,所以夜重煜只能任她操控。
但是沒關系,夜重煜喜不喜歡她,愛不愛她,又有什麽區別呢?只要最後他只能留在她身邊,和她過一輩子,那就夠了。
夜重煜掩飾住內心的變化,依然露出強硬表象,問:“那該怎麽辦?”
魔醫頓了頓,壓低了聲音,道:“我倒有一個辦法。宿姑娘經不起強烈衝擊,可是又實在需要一顆健全的心臟,剛才那個丫鬟,就正好合適。”
夜重煜手指驟然縮緊,將床沿的雕花折下來一節。
宿飲月的視線溫溫柔柔地投過來,輕聲問:“表哥,你怎麽了?”
夜重煜下意識將碎片藏在掌心,緊緊握著拳,說:“我沒事。”
魔醫見狀,繼續說道:“雖然她做丫鬟打扮,可是我一眼就認出來,她是難得一見的仙界靈草,可以生死人肉白骨。用她的肌體入藥,任何致命傷都能治好。如果將她的心挖出來,換到宿姑娘體內,那既可以代替龍丹,又可以撫平龍丹炸裂時在宿姑娘胸腔劃出來的傷痕,還能逐漸改善宿姑娘先天不足的體質,可謂一舉三得。”
夜重煜聽到沉默了,宿飲月讓他想了一會,見他還不表態,不緊不慢地說:“還是算了吧。這樣一來,恐怕雲姑娘非死即殘,我本就是將死之人,何必再連累一個健康女子?表哥,我知道你和雲姑娘有情,等我死後,你可以娶了她,讓她替我照顧你。”
夜重煜咬牙,說:“不可。我說了會不惜代價救你,她不過一個卑賤的丫鬟罷了,能將心換給你,是她的榮幸。只是,換心太過驚駭,她恐怕不會願意,如果她劇烈掙扎,換心很難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