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請假， 江明月連趕了一個星期的戲。一星期後，他成功從摳門導演那裡請到假， 飛回了B市。

下午一點，飛機抵達B市機場。

出了機場，把江明月送到他家樓下，程琛問︰“這個星期完全不安排工作嗎？”

江明月語氣陰森森的， “你敢安排試試。”

“……”不敢不敢。

程琛點頭，“那先這樣，你回去休息吧。有事我會給你打電話，你……”他沒忍住回頭看了眼江明月，才補完話，“收斂點脾氣。”

江明月“呵”了一聲， 戴上墨鏡，長腿一跨， 帥氣下車， “講道理， 我脾氣很好的。”

程琛︰“……”呵。

程琛走後， 江明月先回了一趟家， 洗了個澡，換身乾淨衣服， 收拾整齊後，又扣上帽子、戴上墨鏡， 大搖大擺的出門。

他給自己施了個簡單的障眼法， 認識他的人類就算看見了他， 也會一秒忘記。

之前程琛已經私信過那個私人微博號，問清楚視頻拍攝的位置是在B市的街心公園，江明月也沒浪費時間，直奔過去。

他想到馬上就能見到可愛的弟弟，激動差點直接用法術漂移過去。

不過不用法術漂，用車也可以。

江明月開了輛紅色的瑪莎拉蒂跑車，繞過擁堵的市中心車道，走外環路，這條路車少，然後他把油門直踩到底，一口氣飆出去二三裡。

風吹著他過肩的頭髮，江明月嘴角翹的老高，因為心情好，連帶著眼楮都自動戴上濾鏡，覺得公路兩邊光禿禿的山頭全是美麗的風景。

　了一段車，江明月的車速降了下來，要進市區了，快不起來。

這會才三點半，還沒到下班高峰期，不會特別堵車，沒過多久，江明月就到了街心公園。

一到地方，江明月就嗅到了空氣中有遲小圓的氣味，激動差點直接把車　進公園，好在他最終忍了下來，準備找地方停車。

停車場的車位停的滿滿當當，在江明月的耐心即將耗盡，終於有一輛車要離開，他眼疾手快，仗著自己有幾十年的駕齡，技術超級硬，在那輛車一出來，就迅速超過前面一輛車，停了進去。

停好車，江明月吹了個口哨，真帥。

抄起外套穿好，江明月準備下車，他推開車門……嗯，推不動？

抬起頭，他就見一張放大的臉貼在車窗上。

“？？？”

江明月沒什麼耐心，尤其是關系到遲小圓，眯著眼按下車窗，他脫口就說︰“走開！”

車窗放下時，楊軒率先被江明月的高顏值沖擊到，驚艷了一瞬，然而下一秒就聽到對方開口讓他滾，頃刻間就回過神，“這車位是我先找到的。”

楊軒前幾天接了個案子，為一位準新娘設計一款獨一無二的珠寶，他今天出門就是為了找設計靈感。

新娘跟新郎初遇在街心公園，所以他就乾脆過來轉轉，或許會突然靈光一閃。

街心公園每天都很多人，今天是周末，人更多。楊軒開著阿斯頓‧馬丁找停車位繞了一圈又一圈，好不容易看到有一輛車要離開，就慢吞吞開著耐心等，結果他等到那輛車開走，正準備停進去，就見身後超過一輛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插了進去。

楊軒不管了，直接開門下車，準備好好理論一番。

楊軒兩根手指敲敲車門，倒沒氣江明月脾氣爆，笑嘻嘻講道理，“兄弟，總要有個先來後到吧？這車位是我先看到，也是我先在等著的，你一來就直接超車，然後搶我車位，有點說不過去啊。”

江明月急著下車找弟弟，神情凶巴巴的，“關我什麼事，是我先停進來的。”

“這就不行了啊，你要停車，我也要停車……”

“少說廢話，多少錢？”江明月直接打斷楊軒絮絮叨叨的話，掏出錢包，拿出一疊現金，“這些夠了？夠了就快走開，我要下車。”

楊軒從頭到腳一身頂級奢侈品牌，價位加起來超過500萬，往那一站，就仿佛在說“我是有錢人”。他看著一疊快懟到自己臉上的現金，直接笑了，從來都是他拿錢打發人，今天第一次被人拿錢打發，這感覺新鮮。

“你看我像缺錢的嗎？”他反問。

江明月跟看神經病似的，“哦，那你缺智。”

“你再這麼說話，就算你顏值高，我也要生氣了。”楊軒眼裡是對江明月相貌純粹的欣賞，他也拿出了錢包，模仿江明月的行為，眼角都帶著笑，“這樣，我給你錢，你把車位讓給我。”

江明月︰“…………”

默默把一踏錢放回錢包，又收回目光，江明月心想，自己估計也缺-智，居然跟個傻子似的在這裡浪費時間。他是妖啊，對個人類這麼禮貌做什麼？

再抬頭時，江明月二話不說，揚手一揮，楊軒含著笑的雙眼剎那變得無神，人也呆呆的。

江明月下命令，“讓開。”

一個指令一個動作，楊軒乖乖退開。江明月下車，又生氣地瞪了楊軒好幾眼，才打了個響指，解開法術，然後揚長而去。

楊軒恢復正常後，剛想說話，卻見車裡已經沒了人，他眨眨眼，茫然無比，人呢？

他又摸了摸下巴，說起來，剛才那個人為什麼那麼面熟？……誰來著？

擺脫了楊軒，江明月走進公園。公園裡的人很多，放眼過去，都是人，大人帶著小朋友，老人悠閑散步，還有情侶牽手約會，進到裡面，遲小圓的氣味反而不好辨別了。

人類太多，香水味、食物的香味……各種味道雜糅，混在一起令江明月一時間分不太清位置。

他往跟遲小圓所在的亭子的相反方向走去。

—

遲小圓今天還是穿著白襯衫、休閑褲。他只剩下這套現代的衣服，其他的衣服都放在小包袱裡，下山那天一起丟失了。

想想還是很氣！

因為穿的太學生氣，遲小圓總覺得不夠威嚴，畢竟他也是老師呢，所以今天出門前，他特地找陸堯要了一副沒有度數的眼鏡，又記得舊書妖怪總會拿把戒尺，就像模像樣地也拿了一把尺子充當戒尺。

老人看到他的時候，差點沒笑抽過去。

“小老師啊，你今天這是什麼打扮？”

“嚴肅點，我是老師呢。”遲小圓不太舒服地扶了扶眼鏡，奶凶奶凶地瞪了眼老人，又用尺子拍拍桌面，“不許跟老師嬉皮笑臉。”

老人已經很久沒見過這麼有意思的小孩了，跟著他學琴的這個星期，每天都很開心，就算回到家裡，坐在只剩下冷冰冰，沒有一點生氣的家，也不會覺得失落了。

“好好好，我認真。”老人笑眯眯的，“那小老師，開始吧？”

遲小圓有模有樣地說︰“今天學基礎指法。”小心翼翼將陸堯送個他的古琴從琴盒裡拿出來，放到老人對面，“你跟著我彈。”

起先老人跟著遲小圓學琴，還有人湊過來圍觀，但看了兩次，就沒興趣了。

古琴彈起來好聽，可學習過程是枯燥的，因此這會除了老人跟遲小圓，亭子裡沒有其他人。

“一般我們彈琴，右手只要用到四根手指頭，即大拇指、食指、中指和無名指……”遲小圓邊說邊示範，每次示範完，都會抬頭看老人，等他跟上，再繼續往下講解。

他的語調不緊不慢，字正腔圓，吐字清晰，音量也會稍微加大，以便老人能夠聽得清楚。

遲小圓每次教老人一個半小時基礎知識，剩下半小時，會教老人彈一整首曲子——這是老人自己要求的，他說，想在兒子生日的時候，當禮物送給他。

下午三點半，枯燥的基礎練習完成，遲小圓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又開始半小時的教學。

半個小時後，遲小圓的手機準時響了起來，鈴聲是陸堯親手設的，他的專屬。

遲小圓眼楮一亮，從包裡拿出手機，“陸堯。”

迅速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又把古琴放回琴盒，遲小圓一手拿著手機，另一隻手朝老人揮了揮手，就背上包，抱著琴盒開開心心走了。

“你在門口等等我呀，我馬上就到。”

聽著軟軟的語調從電話那頭傳來，陸堯渾身的冷氣瞬間就少了一半，他垂下眼眸，冰冷、銳利的眼神退去，換上僅對幾人才有溫和，語氣也沒了對待旁人的冷漠，“不著急，你慢點走。”

掛了電話，陸堯按下車窗，目不轉楮望著大門口，靜靜等待遲小圓出來。

沒過多久，遲小圓就出來了，站在門口望了望，他很快找到了陸堯的車。

看見下車的陸堯，他伸長手朝陸堯揮了揮，一臉笑意朝陸堯跑過來，“你忙完啦？”

“嗯。”陸堯低頭看著他。

“那走吧。”遲小圓自然地打開後座，把琴盒放進去，然後仰起臉說，“我要買很多衣服。”

左瞄瞄，右瞧瞧，他又微微墊腳，湊到陸堯耳邊小聲說，聲音裡藏著小得意和欣喜，“我上午沒有化形，所以還可以維持四個小時人形呢。”可以逛四個小時，買好多衣服，他有錢了！

陸堯含笑點頭，“好，我帶你逛。”

遲小圓迫不及待推著陸堯上車，自己“蹬蹬蹬”跑到另外一邊，拉開副駕駛的門，坐了上去。

等車開了，遲小圓就把背包放在腿上，從裡頭掏出零食吃。

每吃一口，笑容就更深一份，然後像隻小松鼠似的，塞的腮幫子鼓起來。

因為吃了好吃的，他的眼楮亮晶晶的，滿足極了。

超級幸福。

陸堯好奇問︰“這麼好吃嗎？”

“好吃！”遲小圓以前覺得爺爺做的菜最好吃，後來吃了陸堯做的菜，他決定爬牆了！

而且自從陸堯知道他是妖，什麼都可以吃以後，每天都會給他做零嘴，超美味！

遲小圓吃完小蛋糕，又換了雞肉條，嘴巴含了一根，察覺到陸堯的目光，他猶豫了下，將手裡的雞肉條往前遞了遞，“……你要嗎？”

陸堯逗他，“要。”

遲小圓的腮幫子果然重新鼓起來，安靜了大半天，才閉著眼心痛說︰“那你拿吧。”

看著遲小圓舍不得的模樣，陸堯笑了，“逗你的，我不吃，你自己吃吧。”

“……”

“哼！”氣呼呼看了一眼陸堯，遲小圓把腦袋偏到一邊，決定生氣一分鐘。

見前方紅燈變綠燈，陸堯重新踩下油門，又輕聲哄說︰“你想吃什麼，晚上帶你去吃好不好？”

遲小圓余光瞄了瞄陸堯。

陸堯在開車，雖然沒有轉頭，但他神色放松，笑容淺淺，渾身上下，都沒了對待旁邊的冷硬。

遲小圓慢慢、慢慢把腦袋轉了回來。

“那我要吃全雞宴，好多雞肉！”

“嗯，好。”陸堯想起什麼，又說，“小圓，明天晚上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好不好？”

遲小圓想了想，點頭，“可以呀。”

—

江明月找了十幾分鐘，總算找到了視頻裡出現過亭子，他走進去嗅了嗅味道，確實有弟弟的氣味。

但人呢？

隨手攔了一個人，江明月拿出手機，調出遲小圓的照片，“有見過他嗎？”

那人湊近看了看，“這是老蕭的小老師啊，我知道他，你找他嗎？他才剛走，你現在追，可能還追得上。”

江明月聽完，丟了句“謝謝”，腳下飛快沖了出去。

追到門口，江明月四下張望，沒有見到遲小圓，而遲小圓的氣味已經變淡，很明顯是走了，當即氣得不行。

他決定等找到弟弟，就抓起來，狠狠揍一頓屁股。

江明月正在氣頭上，暴躁地想捶樹，忽然他的手機響了，將他的理智拉了回來。

“什麼事？”他往停車場走。

電話那頭，程琛小心翼翼說︰“明月，跟你商量一件事。”

“說。”

“明天晚上是沈氏集團的總裁為慶祝女兒留學歸來設下的宴會，本來定好的藝人是陳樺，陳樺家裡出了點事，不能去了，其他頂替的人咖位不夠……公司這裡，想讓你頂上。”

拉開車門坐進去，聽完程琛的話，他眉頭皺了起來，臉色臭的不行，“我不是說，這個星期別給我安排工作嗎？”

“沈氏給的出場費很高，七位數，你真的不考慮？”

“不去。”江明月乾脆拒絕。

“就明天，耽誤你四個小時，後面我保證不會給你安排工作，讓你安安心心找人。”程琛又下了個碼，“然後等你拍完手上這部戲，我給你空半個月的檔期出來，讓你休息，這樣成交嗎？”

江明月手指敲了敲方向盤，“一個月。”

“成交，明天下午五點我去接你。”說完飛快掛了電話，生怕江明月又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