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仇音,今年十九歲,智商179。
我已經有了兩個碩士學位,一個博士在讀。
我的父母都做過大學教授,他們感情美滿,因此我家庭和睦。
我對我人生中的一切都很滿意。
除了一點我是個oga。
和很多天生的oga一樣,我一出生就有了生歹直月空,不必經過青春期的二次分化,隻管等待長大後腺體ye灌滿後頸腺體,分化出信息素,就可以成為一個真正的性成熟的oga了。
這表示,我連做個“青春期突然分化為beta”的夢想都不可以有。
這一點確實很讓人沮喪。
我小學念了兩年,就跳級念了初中,十一歲我就念高三了,十四歲我大學畢業,幾年內修完了兩個碩士學位,一路念到博士,聽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啊你居然是個oga”
那種驚訝又帶了點惋惜的語氣,仿佛我下一秒就會遇到一個命定的apha然後迅速進入發情期,緊接著結婚生子徹底沒有自我,我聽了隻想翻白眼。
但我的智慧告訴我,作為一名醫學狗,時間這種東西很寶貴,只要我按時注射發情期抑製劑,我就和beta沒什麼區別。
所以,與其和這些目光短淺、固有思維的人辯論oga從基因上來說到底有多優秀,不如好好做我的課題。
因為私人時間太少的緣故,我很少有機會交到學業以外的朋友。
我和我同樣是醫學狗的apha師兄每天在實驗室看到對方都覺得很乏味,作為兩名單身的、性成熟的異性,竟然對對方一點想法都沒有,生活的枯燥感可想而知。
對我來說,我隻想掙到足夠的錢,然後買房、買房、買更多的房。
等我將來三十幾歲對抑製劑產生耐藥性了,我就做個腺體摘除手術,成為一名非常有錢的beta,體驗兩種不同的人生,再在死後把令人震驚的巨額遺產捐給社會,深藏功與名。
而我的師兄就不一樣了,他隻想掙到足夠的錢買一套房,在首都扎根,然後娶到漂亮的oga老婆生崽、生崽、生更多的崽。
我對此表示懷疑︰“上次做樣本,你連自助取精都能超過時長,你憑什麼覺得你能找到漂亮的oga老婆呢”
我的師兄有三天沒和我說話。
我猜他是被現實打擊得太慘,在考慮鍛煉身體吧。
幸好,我好歹還是有一個朋友的。
幾年前我在網上發布了合租貼,他成了我的舍友,現在他出道了,成了一個小明星。
我和許棠舟打電話聊起師兄的事,他說︰“你難道沒發現你得罪人了”
我︰“”
為什麼
許棠舟詳細和我描述了男人為什麼不能說不行,然後語重心長地和我講︰“你這樣下去是不對的,朋友之間的關系也需要維護,就像你養一株植物,沒事的時候還是要給它澆澆水、曬曬太陽,對不對”
我聽懂了,覺得很有道理。
第二天,我去上班之前先給我師兄買了一個甜得發膩的小蛋糕,他果然很快就原諒了我。
我一邊看他愈來愈凸顯的肚腩,一邊想,他找不到漂亮的oga老婆果然是有原因的。
不管怎麼樣,為了表達我對許棠舟的謝意,也為了順便給許棠舟“澆澆水”,我請師兄在網上搶買了一張最近幾年很紅的大明星的演唱會門票,作為送給許棠舟的生日禮物許棠舟特別喜歡那個大明星。
然後我隨手放在抽屜,給忘了。
等我聽到醫院裡有人在說起要去看大明星的演唱會時,我的朋友許棠舟都已經和那個叫凌澈的大明星戀愛上了。
大明星的男朋友看演唱會還需要什麼門票
許棠舟︰“音音,我叫我助理在場館門口等你,我們坐一起。”
我沒什麼興趣︰“不想看。”
許棠舟慫恿我︰“你天天泡在醫院實驗室,不嫌悶的嗎你來啊澈神的現場超級無敵棒他的歌也超級超級好聽”
我︰“我在app上就可以聽。”
許棠舟︰“那就可惜了,這張票這麼貴多浪費。”
我︰“我來了。”
花了錢的東西怎麼可以浪費
買這張票的錢我在醫院食堂能吃兩個月
路上,我一直催促出租車師傅開快點,錯過一分鐘就虧一分鐘,偏偏遇到了堵車,害我遲到半小時。到了以後,我又發現我沒帶頸環,oga要進入這麼復雜的公共場合,頸環是必需品。
我臨時買了頸環,許棠舟的助理終於把我帶了進去。
一片尖叫聲與金色熒光海中,我找到了我的位置。
那裡已經坐了一個男人,忽滅忽暗的光線下,他的臉部線條堪稱完美。
可惜不太有素質。
為了不影響後排的人,我蹲在座位前連喊了好幾聲,他才舍得低下頭,回喊了一聲︰“什麼”
舞台音效震耳欲聾。
這種環境太吵了。
我不得不拿出票,指著上面的位置編號拚盡全力大喊︰“我的位置”
嗓子痛,心好累。
長得很俊美可惜沒素質的男人終於聽清楚了,竟然理直氣壯︰“沒用了,過期作廢。”
我太生氣了︰“我都進來了就沒有作廢就算作廢了這個位置也不屬於你請你讓開你旁邊的人是我朋友”
新一輪尖叫又起。
我的聲音完全被淹沒了,也不知道他聽見沒。
還好許棠舟發現了我,立刻對那個男人說了什麼,把他趕走了。臨走前,那個男人竟然還看著我笑了下,好像在說“不和你一般見識”,真是一個討厭的apha
後來我才知道原來他叫應宸,是凌澈的朋友。
許棠舟說,他演過很多電影,也拿過很多影帝,最出名的一部叫人間。
我一部也沒看過。
聽說我買了頸環才進來,應宸笑我︰“小朋友還是未成年”
我請了師兄幫我值班三小時,到了時間師兄就會走,我就會扣錢,我才沒空和他多說。
我對許棠舟表示我要走了。
一旁的應宸卻又問︰“你到底多大”
像這種沒禮貌沒素質的人,我一般不搭理他。
時隔不久,我在我們醫院看見了應宸。
應宸在檢驗科外面被圍住了,作為一個影帝,他應該是很有名氣的。雖然戴了口罩和帽子,但是還是被一群人認出了他,一時間四樓被圍得水泄不通。
該死的,我們竟然在樓梯上相遇了。
應宸認出了我,立刻抓住我的手臂︰“小醫生,幫幫忙”
幫不幫
朋友的男朋友的朋友。
這麼復雜的關系,我心裡有些後悔︰早知道我今天就不從這條路經過了。
我帶著他一路小跑,刷卡過了四樓隔離門,將那些粉絲都堵在了門外,他可以從另一頭下去。
幫到這裡已經是仁至義盡了,他主動道了謝。
“謝謝你。”應宸看了看我的胸牌,“仇醫生。”
“嚴格來說我算不上醫生。”我鼻梁上的眼鏡都跑得垮掉了,一邊戴起來一邊糾正他,“你從這邊走就可以,他們一時半會兒堵不了你。”
應宸笑︰“你還在生我搶了你座位的氣”
我平息了喘息,點頭︰“是的。”
應宸說︰“那我向你道歉,抱歉,我不知道你是許棠舟的朋友,以為你是進來鑽空子的粉絲。”
他說得很誠懇。
我換位思考了一下,好像也不無道理。
於是我松一口氣︰“算了,都是小事。你來醫院做什麼”
其實我並不是很想知道他來醫院做什麼。
但是禮尚往來,這樣問一問,表示客氣。
凡事留一線,以後好見面,說不定以後我們會一起參加許棠舟的婚禮呢。
誰料他頓了頓,語氣低沉道︰“我得了絕癥。”
我驚得差點跌破眼鏡,他這副樣子明明就容光煥發,沒想到竟然生病了。
看他這麼低落,我忍不住想安慰他︰“是哪一種現在很多絕癥都可以治愈。”
應宸扶額,嘆了口氣,似乎不願談論這件事。
幾秒後才艱難道︰“我這種已經治不好了。”
我已經見過不少身患絕癥,意志垮塌的患者了,這個時候,我也沒想要再敷衍他。
隻得真誠地和他說︰“你保持良好的心態,說不定沒那麼絕對。你累不累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應宸有點暈的樣子,扶住了我的肩膀︰“可以嗎”
我︰“可以,就在這裡坐一會兒吧。”
走廊有一條長椅,應宸在那裡坐了一會兒,我去給他倒了一杯水。
我回去的時候,才發現應宸長得很高,兩條長腿隨意交疊著,頭靠在牆壁上,一頭黑色秀發襯得側臉十分俊美。
可惜了。
如果要化療,這頭髮怕是保不了多久了。
“謝謝。”他接過水微微一笑,唇角竟然有兩個梨渦,“你今年多大”
我猜想他是感悟生命,答道︰“我十九。”
果然,他嘆口氣︰“我才二十八。”
我們沉默了一陣。
應宸手機一直響,可能是助理找不到人在給他打電話。
他對我說︰“小朋友,這件事暫時不要告訴別人可以嗎我不想讓別人知道。”
我點點頭。
這點職業操守我還是有的。
應宸又對我說︰“我以後還會來醫院,如果有需要幫忙的時候,可不可以打電話詢問你”
我把手機號碼給他了。
得知了這麼大的秘密,回去以後我心中久久不能平息。
我上網看了幾部應宸主演的影片,尤其是那一部人間,劇情很感人,應宸演得特別好。我的眼淚不知不覺打濕了半個枕頭,第二天去實驗室的時候,師兄還以為我要被開除了。
天妒英才。
我心中悵然。
沒多久,我就接到了應宸的電話,他說心情不好,很想找個人聊聊。
眾所周知,我是很忙的。
於是我好心給他建議:“你和凌澈不是朋友嗎?為什麼不請他和你聊一聊呢?”
應宸語氣聽起來挺低落:“凌澈在和許棠舟談戀愛,你是知道的吧?他們整天忙著卿卿我,怎麼會有時間陪我?”
我奇怪道:“不對,舟舟不是進組拍戲了?”
應宸頓了頓,更低落了:「就是因為許棠舟走了,凌澈就拼命工作,好騰出時間去和他卿卿我我。不像我這種單身狗,這種時候一個人待在家裡,連個陪我的人都沒有。”
我覺得他有些可憐:“你其他朋友呢?”
應宸:“我沒有朋友。”
這麼一來,我就覺得他更可憐了。
沒想到他活到二十八歲了,竟然混到這種地步。
接下來我們通了好幾次電話。
我確實是很忙,但應宸一打過來聊天,我就會忘了時間,害我耽誤了不少事。
每當我下定決心要無視他電話的時候,就會想起來他有多可憐,打算隨便和他聊兩句就好。可是他又實在是太有趣了,我就沒見過應宸這麼有趣的人,一講電話就停不下來。他描繪的那些人生經歷、那些光怪陸離都是我生命中沒有過的,我從來不知道原來除了學習,世界會這麼有趣。
這導致我的工作效率嚴重下跌。
不必要的人際關係果然沒有半點好處,我決定給應宸安利一款聊天軟體,讓他無處安放的傾訴欲能得到充分釋放。
應宸可能對那款聊天軟體不滿意,顯得失望:“小朋友,你嫌我煩了嗎?”
我們還不熟,我當然不會承認:“沒有。”
應宸有些難過地說:“沒關係的,反正我時間也不多了,你不用擔心會傷害我。”
我從他的語氣裡聽出來幾分故作鎮定的堅強。
掛斷電話以後。
我覺得我傷害到他了。
無意間我在電視上看見應宸最近的活動日程,他穿著一件白襯衣,打理得很得體,在一家孤兒院做慈善。他孤兒們做遊戲,那些孩子都叫他應宸哥哥。新聞裡說他的片酬是天價,但這些年捐贈資助的慈善計畫金額加起來也是天價。
我稍微思忖,這不是等於窮光蛋了嗎?
他竟然和我的理想差不多,都是要在死前為社會做貢獻,不惜散盡家財那種。
看著電視螢幕上應宸微笑的臉,我良心不安。
然後我主動打了電話給應宸。
大不了我繼續陪聊好了──我是這麼想的,但應宸說要請我吃飯。
我對師兄說有人要請我吃飯,讓他代班。
師兄很不高興:“你不是說你不談戀愛?”
我震驚了,這都歪到哪裡去了?
師兄想了想,扶了扶眼鏡說:「算了,你談個戀愛也好。上次叫你參考的omega初次標記疼痛感評級,你一點經驗也沒有。這回有機會的話你把初次標記疼痛、初次jiaopei的疼痛、以及你一直想知道的omega非發情期是否能真正得到快樂這幾項都做了,抓緊時間。”
我:“我只是去吃個飯,師兄你不能剝奪我的私人時間。學習歸學習、生活歸生活,我才不會那麼傻生活中還想著學習的事呢。”
師兄批評我:“一點奉獻精神都沒有!”
我到了吃飯的地方,還是有點生氣。
應宸點完菜,用插在花瓶裡的洋桔梗花柄戳了我的臉一下:“小朋友,你知不知道你氣鼓鼓的樣子好像金魚。”
說著,他嘟起臉學我。
太搞笑了。
我真的有點忍不住。
滑稽。
應宸笑起來的樣子真好看。
唇角彎彎,梨渦就若隱若現地出現了,有點壞,也很有魅力。
我在網路上看到過應宸的花邊新聞,說他很是風流到處留情,搞不好是真的,不過我對這樣的人沒有好感。
但,我們在小小的圓桌旁對坐,我聞到了應宸身上淡淡的松柏香味道。
清爽又乾淨。
那是他的費洛蒙味道。
不讓我反感。
吃過飯下雨了,應宸和我都沒有帶傘。
春天的雨細細密的,草坪上看起來像翠綠盎然,又好像雨霧濛濛。
餐廳到停車場有一段距離,應宸人很好,脫下外套頂在我們頭上,我們很快就跑到了車子上。
外面那麼冷,車子裡反而暖和一些。
我們一上車就拿紙巾擦拭被細雨打濕的手、臉,車窗玻璃迅速起了一層霧氣。
我的眼鏡鏡片上佈滿了小水珠,不得不拿下來擦乾淨。
應宸忽然道:“你的左眼下方有一顆小痣。”
我倒是沒怎麼注意過,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是嗎?”
應宸側身靠近:“這裡。”
我眼睜睜看著他越來越近了。
從沒有人和我這樣靠近過,我看到他的沒什麼瑕疵的臉,看到他深邃的墨色瞳仁,裡面倒映出了我的影子。
松柏香氣漸漸包圍住了我。
然後,我臉有突如其來的溫熱觸感,是應宸用手指在我眼下點了點:“在這裡,挺小的,不注意發現不了。”
說完,應宸便紳士地退開。
那股令人舒適的清香氣息便散了。
原來他是在跟我說那顆痣的位置。
我鬆了一口氣。
我真是過分,竟然在一個身患絕症的患者靠近時,用來他幻想初次標記到底疼不疼,如果疼的話到底應該評多少級。
送我回到家的樓下,應宸說:“你一個人住?”
許棠舟已經搬走了,我點點頭。
應宸大概是覺得我年紀小,又是omega,還提醒我:“一個人在家,晚上反鎖好門窗,要注意安全,有事可以給我打電話。”
告別後,應宸又叫住我:“小朋友。”
我站住,忍不住對他說:“你叫我名字吧,我不小了。”
應宸:“音音,下次還能不能請你吃飯?”
我想了想:“可以,但是下次我來請吧。”
畢竟應宸恐怕都已經散盡家財了,我再讓他付錢,也太不人道了一點。
然而沒多久,還沒等到下一次飯局,我就發現自己被騙了。
我在醫院碰到了應宸來取體檢報告。
是的,做為全國最好的醫院,我們這裡不僅接納平民百姓,也有私人預約。
他上次來醫院只是常規體檢而已。
事情是這樣的——
我這個人一般不喜歡串門。
我的實驗室在另一棟大樓,除了平常跟著導師去查房學點臨床,我都不會到門診去。
這天剛查了一半,導師就一拍腦門:“難怪我今天覺得少了點什麼,我的保溫杯忘李主任辦公室了,音音幫我跑一趟。”
保溫杯是我導師的本體,最近在門診坐陣的李主任是我導師的另一半,大概是兩人膩歪的時候導師只顧著另一半,就忘了本體吧。
我不得不跑一趟。
然後,我就在上次帶應宸走過的那條通道裡碰到了他。
還有和他預約好、邊走邊聊的同事。
同事看到我:“小仇,介紹一下,這是應影帝,我遠方的表姨夫的妹妹的表弟,每年都在我們醫院體檢,你一定在電視上見過他吧!”
我:“體檢?”
同事笑呵呵:“常規體檢啦,一切都好。”
我:“…”
同事忙得沒辦法繼續閒聊,先走了。
通道裡只剩下我和應宸兩個人,場面一度有些尷尬。
我卻還記得我該去拿那個該死的保溫杯。
應宸拽住我的胳膊,笑意還在唇角:“小朋友,我只是開個玩笑。”
我奇怪說:“我不覺得好笑,你為什麼要這樣?”
對我來說,這簡直是對我高達179的智商的深刻侮辱。
不知道應宸有沒有繼續發揚他過人的演技,總之他收起了那幅不當一回事的表情:「抱歉,一開始只是開個玩笑,我覺得你很可愛,只是想逗你。沒想到你信了…”
一開始是開玩笑?
我問:“那後來呢?”
我就不信有人能把玩笑開到每天按部就班打電話,甚至還請吃飯。
如果真的一直都是開玩笑,那這簡直是行為藝術了,還是一個大工程。
應宸抓住我手臂的手緊了些:“後來,當然是想追求你。”
我點了點頭。
原來是這樣。
難怪師兄會覺得我去談戀愛了。
既然這樣,那師兄提的其它建議也是時候搬上議程了。
我說:“是想標記我的那種追求嗎?”
我記起來他的緋聞。
應宸手鬆了些,似乎用異於我的直接,忽地笑了下:“我有信心,年齡應該不是問題。”
標記就是標記,他想到哪裡去了?
我可不想浪費時間,看了看手機日程,提議道:“後天晚上我不值班。”
把保溫杯送給導師以後,當天查房已經結束了。
導師叫我回去,第三遍我才聽見。
下樓的時候我發現又下雨了。
下得和我與應宸吃飯那天差不多大。
醫院的草坪也是翠綠欲滴的,天色也是灰濛濛的。
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像少了什麼一樣,心裡變得很空。
我太難受了。
我與應宸約在飯店。
他戴了帽子口罩,全副武裝,否則一旦被認出來今天的約會就得泡湯。
看到我拿了房卡一路往上,應宸微微皺起了眉頭。
“餐廳在第五層。”應宸在電梯里便摘了口罩,“我們去哪裡?”
原來應宸還惦記著那頓飯。
我說:“我們可以訂客房服務。”
應宸怔忡後,笑了:“房間裡用餐的確更為私密,我差點以為……”
我:“以為什麼?”
應宸看我的眼神很溫和:“沒什麼,我們走吧。”
等到了房間關上門,我不知道哪裡來的一股勇氣,突然抓住了他的衣領。
應宸被我拉得低了頭,我就直接吻上了他的唇。
這是我第一次接吻。
或許我的技術不太好、角度也找得不好,用力過猛害得我們撞到了牙齒,疼得我眼淚都快出來了。
應宸興許也被撞得很疼,但是他只是愣了下,喉嚨裡就發出了沉沉的笑聲,反客為主含住了我的唇瓣。
一股電流從唇上竄過。
我從不知道光是唇瓣相觸,就能產生這樣的感覺,這簡直是我的空白領域。
應宸太會了。
我很快就被他親得站不穩了,全靠他扶著腰才能站好。
他似乎發現了這一點,輕輕地把我推到了玄關的牆上,然後用一隻手掌墊在我的腦後,像是怕我磕到頭。
松柏的香氣變得很清晰,我睜開眼,看見應宸半閔著眼睫,神色很溫柔。
他的帽簷很礙事,於是他摘掉帽子隨手扔開,但shun吸我唇瓣、逗弄我舌頭的動作卻沒停。
沒了帽子的束縛,他有些長了的頭髮便垂下一縷,髮梢偶爾因為動作觸到我的額頭、臉頰,讓我皮膚發癢。
接完這個吻,我猜我已經臉紅得不像話。
可生理反應不是我能控制住的。
“你想幹什麼?”應宸的唇瓣果然被我撞破了皮,眼睛卻在笑,“音音?”
我的身體不聽使喚,喘息不停,心跳得非常快。
我的大腦很冷靜,我聽見自己說:“你不是想標記我嗎?”
這麼顯而易見的問題,他是怎麼問出口的?
我總不可能還要把答案送到他手上吧。
應宸親了親我的鼻尖:“你確定要這麼快嗎?”
我:“?”
應宸竟沒有打算今天標記我?
我急了,我根本沒什麼時間出來做這種事,應宸是個大明星,應該也沒有那麼好約,既然早晚都要標記,為什麼不抓住今晚這個機會呢?
我把這個顧慮說了。
應宸沉吟少公頃,終於想通了:“你說得有一定道理。”
然後我們就睡了。
沒顧上吃晚餐。
等我醒的時候渾身就像要散架了一樣,天剛亮。
我一動,應宸就醒了。
他的松柏香味環繞著我,在我耳旁說話的時候,讓我想起來他是怎麼樣讓我違背意志哭出來的。
他的氣息滾燙,似乎發現了什麼秘密:“小朋友……是薰衣草味的。”
我貼了腺體貼。
師兄發現了。
師兄顯得很震驚,我猜他是受不了我先有了實戰經驗這種事實。
我淡定寫下了初次被臨時標記的感受、初次與一位alpha發生親密行為的感受,以及omega在非發情期進行親密行為是否能輕易得到快感的感受。我的研究方向一直是ao兩性知識,這對我來說很有幫助,連帶著我被應宸欺騙侮辱智商的不爽都消退了許多。
等我寫完了,師兄還是那張震驚臉。
我懷疑他被人按了暫停鍵。
還好沒有,師兄表情卡幀:“音音,你的眼鏡呢?!”
我一摸:“……”
我錯了。
我上次不該吐槽我的導師,原來人真的很容易忘了自己的本體。
這和對方是不是你的另一半無關。
還好,我本來就不太近視。
沒有了眼鏡我只要湊近些還是能看清的,戴眼鏡完全是為了不被人吐槽年紀小,想要得到「年紀大比較有實力」的這種假象。
只是我竟然沒發現眼鏡不在我臉上了的這個事實,讓我有點難以接受。我的智商好像在消退,搞不好以後會得老年癡呆。
我思索了一會兒,確信眼鏡或許在飯店。
但我不打算去拿了。
昨晚把那個房間弄得那麼難看,我還是要面子的。
誰知第二天我就又見到了應宸。
我鬆了口氣:謝天謝地,應宸一定是發現我的眼鏡落在飯店,好心替我送來了。
但我走近了,應宸卻從背後拿出了一束花。
薰衣草配上松柏枝丫,很奇怪的搭配,卻看起來又有些高級。
發現沒有我的眼鏡,我有點失望:“你來做什麼啊?”
應宸:“約會。”
我奇怪說:“和誰?我認識嗎?”
原來他不是在這裡等我的,我腦中浮現了檢驗科的同事的臉,對方是個肥肥的beta,絡腮鬍…
應宸失笑:“你為什麼每次都這麼可愛?今晚想吃什麼?”
我:“!!!”
搞什麼,應宸竟然要跟我約會?
可是我們不是已經結束在上一場了嗎?
聽了我的說明。
應宸的臉色逐漸黑如鍋底:“學業需要?我們那一晚……對你來說只是你的學業需要?”
他都二十八了,還沒聽過419嗎?
連我都知道。
等等。
我反應過來,我好像沒跟應宸提過我的目的,雖然誰也不欠誰,但我從某種程度上還是隱瞞了他。
我說:“你騙我一次,我瞞你一次,很公平啊。”
我上次可難過了。
我覺得應宸應該不至於像我那麼難過,畢竟我不是故意的,而他是。
應宸:“…你行。”
過了很久,我才明白。
應宸真的是想追我,認真的那種。
這次我是真的傷害他了。
可是,我並不想談戀愛。
俗話說,傷痛不如短痛,只要我拒絕得夠堅決,他就能更快忘了我。應宸來實驗室、來我家樓下,來了五六次,我都態度明確地跟他說了。
「我至少要等到三十歲才戀愛吧。」我實在沒辦法,就這樣敷衍他。
有一天他被狗仔拍到了頻繁來醫院的照片。
網路上的人都說他得了病。
還是見不得人的病。
他和記者說:“對,相思病,三十九歲才會好的那種。”
記者問他為什麼三十九歲。
他笑而不語。
應宸比我大九歲。
我的三十歲,就是他的三十九歲。
我對他的大膽驚呆了。
但後來,我卻大約有一個月的時間沒再見過應宸。
我猜他放棄了。
我想我很高興。
直到我再次看見他出現在我家門口,拎著一個行李箱。
天氣變熱了。
應宸只穿了一件廉價的t卹,售價不超過二十塊的人字拖,看起來很是落魄地坐在行李箱上。
夕陽的光線透過樓道窗戶的玻璃打在他身上,卻有種洗盡鉛華,返璞歸真的美感。
我的心跳得很快。
像要蹦出來了。
那一刻,我好像明白這世上除了我永無止境的學業、我崇高無私的理想,還有這喧囂迷醉的煙火人間。
應宸看到我,露出了微笑。
“慈善做太多,我終於破產了。”
他唇角的梨渦再次若隱若現,“抱歉啊小朋友,聽說你室友搬走了,這裡還有空房間。看在過去的面子上,能便宜點租給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