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的獨苗小少爺,還沒出生就秦家老爺子被指了婚。
聯姻的豐家是帝國的開國元勛,世襲爵位幾百年仍舊屹立不倒,毫不誇張的說,豐家跺一腳,帝國就要抖三抖。
秦家老爺子與豐家老爺子是戰友,戰場上有過命的交情。
兩個老頭子都是老古董,平時相親相愛還不夠,一拍腦袋還想結成親家。
奈何兩人成婚後都生了alpha,沒法讓孩子們搞同性戀,就把目光投向了第三代。盼啊盼啊,豐家長孫豐成煜長到九歲,秦家兒媳婦的肚皮才總算有了動靜。
第一次做胎兒性別產檢時,聽醫生說肚皮裡裝的是個omega,豐家老爺子高興得犯了心臟病,沒幾個月就去世了。
孩子出生後,眾人百般愛護。
取名為秦寶。
寶貝的寶。
“秦寶兒是個童養媳!”
“秦小寶訂了娃娃親!”
“結婚!結婚!”
小小的秦寶悶不做聲,背著小手走到路邊,撿起幾塊鵝卵石就砸。
小朋友們作鳥獸散。
秦寶抹眼淚,回去抽噎著和父母控訴︰“我、我不做童養媳,我不要娃娃親,哇嗚嗚嗚……”
老一輩的迂腐思想,父母也沒當回事。
本來孩子就還小,再過十幾年這件事說不定就不了了之,連哄帶騙地揭了過去︰“沒有的事,小朋友騙你的,我們寶寶怎麼會有娃娃親呢?當然是一輩子待在爸爸媽媽身邊才好呀。”
父母的嘴,騙人的鬼。
秦寶第一次對豐成煜有印象是那年十五歲,那時他差不多已經把小時候受到的嘲笑都忘乾淨了。
那年秦老爺子大壽,宴請四方,豐家送來了厚禮,連一直在國外念書的豐家少爺都專程趕回來賀壽。
秦寶將頭髮梳成大人模樣,穿上一身帥氣西裝。
他的襯衣領口上打了一枚乖巧的黑色領結,稚嫩面孔已經看得出是個美人胚,彬彬有禮跟在父親身後答謝客人。
一番推杯換盞。
面前出現了一個身穿白襯衣的年輕人,眉目冷冽,氣質凜然,像初展鋒芒的劍。
年輕人長得很高,已然高過他的父親豐議員,聽說在國外學成歸來,今日準備進入首都市委會工作。
年輕人與大人們談話,談吐不凡遊刃有余,盡是秦寶聽不懂的話題。
秦寶無意間瞥見對方挽起來的袖口和那截結實的小臂。手腕上的表盤是深藍色的,沒瓖鑽,僅有極簡的幾枚指針。再看,便是輕握著高腳杯的手指,骨節分明,指甲剪得很短,非常乾淨。
“差點忘了,這是小兒秦寶。”聊得太開心了,好幾分鐘秦先生才終於想起了自己的小兒子,笑著說,“成煜小時候還抱過他呢。秦寶,叫哥哥。”
秦寶冷不防被點名,心臟怦怦跳,竟有些緊張。
叫哥哥什麼的,他才不想呢,他隻直愣愣迎上了豐成煜的目光︰“你好。”
豐成煜眉目間的冷冽猶存,微微頷首,優雅道︰“你好。”
現場太忙。
秦寶很快跟著父親走開去應酬別的人。
轉身時,他聞到了一絲若有似無的水仙香氣,是alpha的氣息。
走了很遠,人影交錯間他回頭遠遠看了一眼,豐成煜已側身和旁人說話了,連側臉都透出鋒利感,生人勿近。
冥冥中似乎若有所感。
豐成煜竟也朝這邊看了一看。
秦寶不確定他是不是在看自己,猛地收回了目光。
於此同時,心跳頻率成倍加劇,快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了。
那天應酬完秦寶回到休息室,幾個發小擁上來,問他名模今天怎麼突然這麼乖。
幾個紈褲子弟平時上房揭瓦,青春期什麼事沒做過?就連秦寶這種家世,都叛逆得出道走秀,把秦老爺子氣得翻白眼。
秦寶未發現大家怕他翻臉,只是說得意有所指,笑得不懷好意。
他心裡還想著那截結實的小臂與深藍色表盤,滿不在乎地說︰“老爺子過生日嘛,混口飯吃罷遼。今晚去哪裡續攤?隨便花,都記在我帳上!”
“寶哥厲害。”
“寶哥牛逼!”
時隔半月,秦寶還是會時不時想起那截手臂。
他以為是他對那表盤念念不忘。
他上網尋找同樣的腕表一無所獲,好在身在時尚圈好歹認識一些人脈,他大概畫了個圖拿給別人看,竟真的被他問到一個識貨的,又輾轉打聽替他問到了出處。
“是寶芬尼家的。”那個人說,“當時我朋友接的方案,隻做了這一塊。表盤與指針底下都設有安全碼,遇到危險能快速發出信號以便鎖定佩戴者的位置,若是遇到被動發情的情況,還能快速注射少量麻醉,劑量足夠一個成年alpha無行動力,保證他不會被動對omega進行終身標記。”
秦寶驚呆了,心裡一邊詫異與豐家繼承人對自我保護的變態程度,一邊也想整一塊同款腕表。
交付了大量訂金,又心浮氣躁地等待了一個月後,腕表終於到手了。
秦寶得到了腕表。
卻依舊有些焦躁,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他恍惚想起,對了,好像是少了那股若有似無的水仙香氣。
沒過多久,他定製的水仙男香也到手了。
戴著同款腕表,噴著同款男香,卻還是無法揮去腦海中那畫面。
總不可能要砍下同款手臂吧?
秦寶猛然察覺,他好像是喜歡上那個豐成煜了。
可是他們沒什麼交集。
暗戀一個只見過一次,年紀比自己大很多的人是很辛苦的。
還好,二十四歲的豐成煜開始頻繁出現在新聞中、媒體上。
這方便了秦寶默默關心他的動向。
豐成煜進入首都市委會工作,參加選舉,漸漸地成了重要人物。他政見犀利,偏向務實卻又劍走偏鋒,短短一年就整治了市裡大大小小七八個陳年難題。第三年,豐成煜呼聲漸高,一路往上爬。
豐成煜二十七歲那年,當選了帝國國會議員。
坊間傳聞豐家扎根帝國已深,不僅手握政權,私底下還運作全國最大的hei社會,因豐成煜鋒利如劍的外表,外界都把他描繪成了一個不折手段的冷血大佬。
再次見到豐成煜,依然是一個宴會。
秦寶的十八歲生日宴。
這回還是老套路,秦家憑堅實的人際關系大宴賓客,八方來賀。
秦寶摘了耳釘,遮了紋身,脫下破洞牛仔褲,換上了一套白色高定西裝。他把自己收拾得很乾淨,很優雅,這個成人禮他看上去就像一個即將加冕的小王子。
才不是因為豐成煜會來。
這天豐成煜來得很晚。
宴會都快結束了。
南方有森林起了大火,他作為議員第一時間趕到,在當地組織救災及善後事宜。
因此,這個全國聞名的男人進來宴會廳時,輕而易舉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即使他還來不及換上正裝,隻穿了一件透著威嚴感的黑色大衣。
這回秦寶是主角。
當著秦老爺子的面,豐成煜送出了禮物。
“生日快樂。”豐成煜唇角噙著一點疏離的弧度,“抱歉,我來得晚了。”
秦寶臉上一熱,把禮物收了,不怎麼在意般道︰“謝謝,我不差這一份禮物的,心意到了就行。”
秦老爺子︰“不一樣,成煜送的禮物怎麼能一樣?”
眾人笑起來。
豐成煜從善如流︰“爺爺說得對。”
長輩們友善說笑,氣氛很融洽。
秦寶滿頭問號,這時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豐成煜脫了大衣交給傭人,被安排落座在秦寶旁邊莫名留出來的空位置。
秦寶覺得更奇怪了。
時隔幾年再次見到,alpha身上那股水仙的香氣依舊,人卻成熟了許多。如果說當年豐成煜的氣質是凜然的,是鋒芒畢現的,那麼此時已經變得內斂而嚴厲,令人想到一個形容︰寶劍藏鋒。
接下來他們聊什麼,秦寶還是聽不懂,反正都是有關商場、政界的話題。
他先前已經喝了不少酒,借著談話的契機在偷看豐成煜的手臂、手指。
一邊看,一邊在腦子裡瘋狂幻想對方用這雙漂亮的手摁住他的場景。
一定很刺激,秦寶想。
他又喝了些冰涼的酒,準備好好冷靜一下。
豐成煜也禮貌性地喝了一點酒,在談話中他長睫微斂,輕輕抿一口杯沿,喉結便滾動一下,將那酒咽下去了。
秦寶看著,卻覺得燥喉。
那股若有似無的水仙香氣也叫他有些熱,他便找了個借口出去吹吹風。
第一支煙抽到一半的時候,豐成煜出來了。
“我以為你不會抽煙。”高大的alpha看到他吞雲吐霧,似笑非笑,“不怕爺爺看到?”
秦寶心中抖了一下。
這樣的豐成煜和剛剛在宴會桌上的豐成煜有些不一樣。
那股凜然還在,卻帶了些說不出來的壞,逗弄小孩那種。
因為兩人不是很熟,秦寶覺得有些別扭,隻說︰“抽煙……爺爺管不著吧,我成年了,當然想抽就抽了。”
他今天正式成為一個完全民事行為能力人,不受管束了。
有什麼好笑的。
豐成煜從他手中將煙拿走,按在石欄新堆積的雪上,噗呲一聲滅了︰“心情不好?”
秦寶忽然有些惱怒。
對方似乎看穿了他的什麼心思,在他們幾乎沒什麼交集的情況下。
連帶著他懷疑剛才的水仙香氣都是對方故意釋放。
秦寶迎著對方的目光,梗著脖子懟道︰“這好像不關你的事吧,你又不是我的alpha。”
殊不知這氣鼓鼓的模樣讓alpha察覺到了成就感。
豐成煜反問︰“那你耳朵為什麼紅了。”
秦寶瞬間連臉也紅了個透徹,捂住耳朵暴躁反駁︰“我才沒有!”
豐成煜低笑出聲:“沒有?要不要照鏡子?”
走廊的牆上就有裝飾用的小圓鏡,只要他們走幾步,就能從那鏡子裡將夜色與這片動人的緋色照個清清楚楚。
秦寶這下是搞清楚對方真的是故意逗他了,放下手:“那又怎麼樣!我喝了酒就臉上發熱行不行?!”
這麼喊著,心卻跳得快極了。
一下一下的,撞擊在胸口、耳膜,秦寶沒想到僅僅是對話而已,就能讓他這樣失態,他甚至覺得對方在跟他**。
他一定是喝醉了。
因為豐成煜接著說:“剛才為什麼一直看我?”
alpha問這句話時顯得十分正經,一點都不輕佻,好像只是提了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問題。
秦寶一號:“我才沒有一直看你。”
沒想到被發現了,是怪自己的視線太過不加掩飾了嗎?很快秦寶回過神來,不甘示弱地反唇相訥:“哼,你不看我怎麼知道我在看你。”
“我的確在看你。”豐成煜承認得很爽快,用手輕輕碰了下他的臉,“你成年了。”
秦寶:“……”
這他媽的不是廢話嗎?
豐成煜的手指很涼。
像他這個人給人的感覺,一點也不親切。
秦寶酒意上湧,身體在這種涼意間升起了一股燥熱,在對方收回手之前,他一把抓住了那隻讓他魂牽夢縈、肖想了三年的手。
那和他幻想中一樣修長有力的手。
“不要亂碰。”秦寶聽見自己義正言辭地批評對方,“ao授受不親。”
兩人就站了這麼一小會兒,老爺子就派人來找了,說是讓秦寶回去切蛋糕。
三層大蛋糕與蠟燭早已準備好,只等小壽星到場,讓眾人齊唱一首生日歌再許一個願,就算真正完成了成年禮。
回去宴會廳,經過一條相對逼仄的包廂走廊。
傭人走得很快,已經不見了。
只剩下兩人並排而行,走廊上迴盪著他們不緊不慢的腳步聲。
突然,在光線昏暗處,也不知道是誰先停了下來。
那呼吸很熱切,分不清是他的還是豐成煜的,它們糾纏了一瞬,緊接著,四片唇便無縫貼合。
剎那間,火花炸裂。
信息素在蔓延,濃得化不開;腺體在鼓譟,等待犬齒的刺穿。
粗重艱難的喘息聲起,舌悄然鑽入口腔,將這一方天地渲染得曖昧澀情。
秦寶被推在牆上,急促地發出「唔」的一聲,很快地被豐成煜堵住了。
酒意上湧,纏綿又粗暴的吻間能品嚐到一點苦澀的煙草滋味,像這暗戀,也像這說不清道不明的衝動。
秦寶有些發抖,豐成煜察覺了,卻沒有要停手的意思。
兩人擁吻著撞開了一扇門,一進去,緊接著門就「嘭」地被踹上了。
房間裡一片漆黑,連走廊的光線也透不進來。
秦寶在黑暗中粗魯地扯開對方的衣服,釦子崩掉一顆,墜在木地板上清脆的響。
這一聲是對他殘存理智的最後警告。
可是成年的人,就該做一點成年人該做的事。
那雙手終於摁住了他。
在他幻想過的位置,以一個他幻想過的姿勢。
秦寶幾乎是立刻就繳械投降了。
秦寶老爺找了整晚沒找到人。
聽傭人說秦寶是與豐成煜在一起並雙雙消失後,老爺子露出了神秘的微笑,叫秦先生做代表把兒子的蛋糕切了,然後散了宴席。
這頭秦寶醒來已經是早上。
天濛濛亮,他躺在鋪著厚地毯的地板上,身上蓋著豐滿煜的黑色大衣,從皮膚到骨頭,哪哪都痛。
他們昨晚闖入的是一間小會客廳,長條形的沙發睡不著他們兩個人。
這麼冷的天,還好房間裡有足夠溫暖的暖氣。
再加上對方的體溫,還不至於被凍死。
不知道什麼時候,壁爐被點燃了,燃燒的柴火噼裡啪啦作響。
火光照亮了豐成煜寬闊的肩膀,勁瘦的腰腹,以及沉睡的alpha特徵,他的皮膚因此呈現玉一般的質感,讓秦寶回憶起昨晚被迫在這具身軀上顛簸的情形。
他們還腿纏著腿,互相依偎。
汗意綿綿。
大衣口袋裡有什麼在震動。
是豐成煜的手機。
他那麼忙,應該是有做不完的工作在等他去處理。
豐成煜似有所覺,起身坐起。
秦寶立刻閉上了眼睛,他聽到豐成煜接電話,嗓音壓得很低,那邊卻似乎很緊急,要他在一個小時內趕到某地。
身邊驟然空了,另一個人的體溫消失,竄窸窣窣一陣衣物摩擦聲,秦寶知道是豐成煜把衣服穿得差不多了。
臭流氓,幹完就想走。
額頭卻傳來溫熱的觸感。
豐成煜竟在他額頭吻了一下:“小寶。”
秦寶心中猛跳,不得不裝作剛醒來的樣子,一開口,喉嚨卻疼得厲害:“是秦寶。”
什麼小寶,土死了。
豐成煜眼裡倒映著壁爐的火光,看起來是多了幾分人情味。
再驕傲的alpha面對春風一度的伴侶,該是溫柔一些的。
可是,明明兩人甚麼都做過了,秦寶卻還是被他看得臉上發熱,別開臉問:“你要走了?”
豐成煜應了聲:“我先送你回去。”
秦寶心裡酸酸的,重新閉上眼睛:“不用了,我一會兒自己會回去。你先走吧,我再躺一會兒,這地方我們家包了兩天,沒人趕我。”
豐成煜說好,然後說:“下次--”
「下次什麼?」秦寶打斷了他,悶聲道,“我忙著呢,沒有那麼多時間約這個。再說了,我也不是隨便就可以約的。”
秦寶閉著眼,也看不見對方是什麼表情。
他察覺自己的耳垂被輕輕捏了下,然後聽見豐成煜似乎笑了聲,說:「我是想說,下次不要在這種地方了……不用擔心,我也不是隨便的人,我會負責的。”
豐成煜走了。
門關上後好一會兒,秦寶才睜開眼睛,慢慢坐了起來,脖子後面的皮膚被拉扯到,傳來一陣刺痛。他用手摸了下,才確定了一件事──他被豐成煜臨時標記了。
豐成煜的大衣還在他身上,染著豐成煜的費洛蒙味道,也有他的。
牛奶與水仙。
甜膩好聞。
豐成煜臨走前說「我會負責的」。
這是什麼意思呢?
但昨晚他被清理得很乾淨,反正不會懷孕,才不要什麼負責。
秦寶腹圍著,難以抵擋心裡那股雀躍,難以控制自己的嘴角上揚。
難不成,對方對他也有點意思嗎?
他媽的。
秦寶心裡又爆了粗口,他連對方的手機號碼都沒有。
這麼一來,他的心情就重新低落了。
秦寶回家回得偷偷摸摸,躡手躡腳。
卻不料被秦老爺子逮捕了個正著,笑瞇瞇地問他昨晚是不是和豐成煜在一起,要多慈祥有多慈祥,竟然沒有責怪他夜不歸宿。
要知道從前就算是因為工作回來晚了,老先生也會罵他不務正業。
從昨晚豐成煜來了以後就有的那種怪異感又來了。
秦寶納悶不解地上了樓。
發小給他來電話,問的也是關於豐成煜的事,還說:「寶哥,要是你倆真成了一對,我看以後我們也逃不過包辦婚姻了,那群老東西有了你們的例子,我們就難逃一死。”
秦寶:“什麼包辦婚姻?”
發小說:“別不好意思了,我又不會笑你。你和豐成煜訂娃娃親的事誰不知道?小時候因為這個,我們還打過架呢。”
遙遠的記憶回籠。
秦寶終於記起了小時候哭鬧的過往。
“秦寶是個童養媳!”
「秦寶訂了娃娃親!”
原來那個人說的就是豐成煜。
豐成煜和爺爺的態度一下子就說得通了。
帝國婚姻法,omega年滿十八歲就可以結婚。
難怪他的十八歲生日,對方會從那麼遠的地方專程趕回來,搞半天根本不是給他送什麼生日禮物,而是在給自己拆禮物吧!
在不熟的情況下就管他抽不抽煙,還和他**上床,完了還大言不慚地說什麼「我會負責」的,哪裡來的臉?
他秦寶同意了嗎?!
被羞辱的感覺像耳光一樣狠狠扇在秦寶臉上。
導致幾天后他接到豐成煜的電話,語氣冷得像冰:“你怎麼有我的號碼?”
豐成煜那頭有些吵,不知道在忙什麼。
秦寶最近沒關心他的行程。
豐成煜沒有回答,而是問:“明天晚上有沒有空?”
秦寶:“沒空。”
豐成煜:“你在忙什麼?抽一點時間一起吃個飯?”
秦寶拒絕了,平鋪直敘地說:「我剛接了一部電影,馬上就要進組。未來幾個月都會很忙,你不用和我聯繫了。上次的事你忘了吧,都是成年人了,爽過就完事。”
豐成煜重複了一遍:“爽過就完事?”
秦寶嗓音不穩,硬著喉嚨說:“沒錯,你連這個都聽不懂嗎?就是沒有必要再聯繫的意思。”
說完他就掛了電話,躲在後台哭了一場。
他不曾宣之於口的暗戀就這樣徹底終結了。
那天他心情特別差,見誰懟誰,晚上又約了一波人出去喝酒,喝到昏天黑地回家,挨了老爺子一頓拐杖。
老爺氣得吹鬍子瞪眼:「我叫你不負責!我叫你不尊重婚姻!我叫你玩弄感情!我叫你混娛樂圈!我要打死你這個不爭氣的!你馬上給我結婚! 」
秦寶也氣:“不結!”
老爺子第一次打孫子,心疼得厲害,卻還是邊打邊問:“結不結婚?!結不結婚?!”
秦寶迸出眼淚:“不結!就不結!打死也不結!憑什麼要我結婚?”
老爺:“我在戰壕里,是你豐爺爺冒著炮火把我拖出來才撿了一條命!由不得你不結!”
秦寶哭了:“我就不要!”
秦寶父母都不在家,也沒傭人敢來勸,硬生生被老爺子打出了幾處青紫。
第二天的秀場秦寶鴿了。
他在房間裡悶頭睡到晚上,也沒人來叫他起床吃飯。
後來他才發現,他被老爺關起來了。
叛逆了這麼多年,寵愛也有個極限。
秦家不是普通人家,老爺子能容忍他出道走秀已經算是奇蹟——說到底這也不過是對他的補償罷了,現在他要反抗,等於碰到了老虎鬍鬚,老古董也要發威了。
渾渾噩噩間,床邊多了一個人影。
“抱歉。”那個高大的人影說,“那天我誤以為你知情,對我有好感。”
秦寶拉過被子蓋住臉:「你憑什麼這麼以為?我和你zuoai不代表我就是喜歡你!現在什麼時代了,如果世界上每一段x關係發生後都要結婚的話,那豈不是整天都有人離婚!”
那人沉默了一會兒,才再次開口:“或許我們結婚後相處可以很融洽。”
秦寶:“不可能,我不會和你結婚的。”
和一個不愛自己的人結婚,怎麼可能融洽?
他話音剛落,被子就被扯開了。
豐成煜輕而易舉就把他抱到身上,半強迫性地按住了他:“你已經是我的omega了。”
對方恢復了慣有的冷淡與高高在上。
如同他身上那股水仙香氣一樣,孤芳自賞,沒有半點要為誰折腰的意思。
藏住鋒芒的劍依然是利器。
秦寶差點忘了這一點,他正要掙扎著口吐芬芳就被打斷了。
「你還想拍電影嗎?」豐成煜問。
六月。
秦寶英年早婚,與豐成煜舉行了婚禮。
經過兩人友(jiao)好(huan)協(tiao)商(jian),結婚後只要不亂搞,就互不干涉。豐成煜會頂著家裡的壓力,盡量給他自由,讓他去拍戲、工作,因此這場婚禮沒有透露半點給娛樂圈的媒體。
雙方家長都很開心,秦老爺子熱淚盈眶,一對新人當著眾人交換了戒指,然後纏綿擁吻。
婚禮結束。
當豐成煜回到房間時,秦寶正坐在床沿發呆。
大概是因為被關在家裡那段時間,秦寶和他最好的朋友失聯了,婚禮前秦寶打過許多次電話,對方都杳無音訊。
「不來算了。」秦寶那時當著豐成煜的面,故意氣他,“反正也不是我自願!搞不好還有下一次,下一次結婚再請他也是一樣的。”
豐成煜並不上當:“說得對。下次請也是一樣的。”
秦寶氣得要死:“…”
這幾天兩人相處得不少,他知道秦寶骨子裡並不像過去幾次見面時那麼乖,也知道秦寶現在在為什麼不開心。
但一看到他,秦寶就立刻別過臉,全身上下都寫著抗拒,如同一個小炸-藥包,只需要稍微摩擦到他敏感的引線,就會立刻爆炸。
兩人都沒說話。
房間裡安靜得就像他們是陌生人。
豐成煜扯掉浴巾,換上睡衣準備入睡,看起來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坦坦蕩蕩。
因為坐著,秦寶的餘光恰巧能瞥到對方的腹肌,人魚線。
可惜很快對方就穿上衣服,擋住了。
秦寶輕輕吞了一下口水,終於開口了:“我不習慣兩個人睡,你能去睡沙發嗎?”
豐成煜:“不能。”
秦寶皺起眉:“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對我做什麼?”
豐成煜說:“你不願意的話,就不會。”
兩人就這樣睡了一夜。
秦寶聞著alpha的水仙香氣,整晚都沒睡好,他尋思,他也沒說他不願意啊!
等他醒來時,豐成煜卻已經衣冠楚楚,準備好要挨個給長輩敬茶了。
王八蛋。
之後就變得很奇怪。
他們明明結婚了,卻開始相敬如賓。
婚前他們去醫院檢查過,契合度高達78%,是難能可貴的高度契合。照理說同床共枕時根本無法抵抗想要對方的渴望,可誰能想到一個alpha的自製力會這麼好,豐成煜說到做到,竟然真的沒有再碰過他。
秦寶越想越氣,總覺得豐成煜又洞悉了他隱密的內心。
只有越是在意,才越會怕對方碰自己不是嗎?
有一天晚上豐成煜回來,如同以往一樣解開袖扣準備脫掉襯衫。
秦寶被那alpha費洛蒙撩得心浮氣躁,怒意翻騰,只知道今晚又是他一個人的煎熬。
憑什麼?
“餵。”秦寶問,“你最近是不是不行?”
豐成煜:“什麼?”
秦寶脫掉自己的上衣,就那樣在床上跪行幾步,臉已經紅了,動作卻是滿不在乎的粗魯。
一把抓住那裡,沒想到那裡已經很可怕了,就這樣豐成煜還忍得住。
秦寶紅著臉吼道:“我是想說你的幾把如果不需要的話,可以送給用得上的人!”
豐成煜瞇了瞇眼睛:“你想做?”
秦寶:“呸,明明就是你想!”
接下來,秦寶付出了代價。
他一句話也說不出,只能抓住對方結實的小臂蕩漾。
他像在溺水,alpha則是他唯一可以抓住求生的浮木,他不敢表現的柔軟脆弱只有在這一刻才能深深的釋放。
只有被對方抱住並咬上脖頸的時候,他才能感覺他被需要著。
痛并快樂。
一個月後回門,秦老爺子一副“果然不出我所料”的神情:“很好嘛,很恩愛嘛。當時吵著鬧著不結婚,現在還不是紅光滿面,一看就很滋潤。”
豐成煜剛從秦先生辦公室回來,迎面撞見從老爺子書房衝出來的秦寶。
對方氣呼呼的,見到他臉一紅,竟調頭就走。
一整個下午都不見人影。
像炸毛的貓。
早上,豐成煜在床頭的抽屜裡發現了秦寶的同款腕錶。
深藍色腕錶,極簡的指針。
「這是什麼?」豐成煜問。
秦寶許久沒睡到自己的床,正睡得迷糊,看清對方手上的東西一下子就嚇醒了,胡亂說道:“幹嘛?覺得好看不可以定制同款嗎?”
豐成煜還沒說話,秦寶就又打斷他了。
“不要以為我是喜歡你。”秦寶把錶搶回來藏進被窩,此地無銀三百兩,“少自作多情。”
豐成煜彎了彎唇:“好。”
秦寶要冒煙了:“滾啊!”
結婚不到三個月,秦寶就發現豐成煜在這個人不僅腹黑還鬼畜。
他一點小心思被弄得明明白白的。
有時候總覺得自己被耍著玩。
例如,每當他有什麼緋聞出現的時候,豐成煜總是出現得恰逢其時,然後像個衣冠禽獸一樣把他弄得很慘——自從上次挑釁過以後,豐成煜在這方面就毫不收斂。
聽說高契合度的情侶會有變態的佔有慾。
秦寶體會到了。
而豐成煜就是自戀絕情的水仙花。
不管在床上怎麼樣,一下床,對方就整理好襯衣西裝,翩翩君子。
那股眉眼中的驕傲勁,秦寶看了十分不順眼,偏偏還一點辦法也沒有。
除非他承認他喜歡豐成煜。
開玩笑,包辦婚姻動真感情,他又不是腦子有包。
況且他們說好了五年以後就離婚,還簽了協議,按了手指印那種。
所以即使他被x得嗚嗚的哭不斷求饒,嘴里胡說八道什麼“喜歡你,好哥哥”,結束後還是免不了罵罵咧咧,罵什麼“混蛋、臭流氓”。
往往這種時候豐成煜就像看好戲一樣,有時候甚至在床頭來一支煙,把煙霧吐乾淨就摁住人再來一次。
婚後。
秦寶不顧家裡反對,頑強地拍了三四部電影。
豐成煜則爬到了旁人難以企及的位置。
秦寶偶爾會產生一種錯覺,覺得豐成煜是喜歡他的。
結婚紀念日收到的花、每年生日按時送到的禮物,扛著長輩的反對意見努力給他爭取的各項資源,對方像一棵樹,悄然把他的天空給撐起來了。
總之,果然如豐成煜所說,他們的婚姻很融洽。
這兩年他們一起去旅行過一次,一起去電影,也一起度過了一次發情期,順便在長輩催促的壓力下進行了終身標記。
秦寶有時會想,如果一直這樣下去也不錯。
可結婚第三年,秦家出事了。
秦先生受人牽連弄出了大紕漏,犯了頂天大錯。一時間家中愁雲籠罩,老爺住院吸氧差點一命嗚呼。
豐成煜可能是因為從政不方便出手,竟直接卸任,一手扶起秦家渡過難關。
秦寶去醫院探望老爺,無意間撞見的談話讓他清醒了過來。
「成煜啊,你是個好孩子,講情義。」老爺子老淚縱橫,「豐老頭對你的囑託,兩家永遠不變的諾言,你都守住了。秦家欠你很多、很多啊… 」
豐成煜站在床邊只是頔首,不卑不亢回答:“爺爺言重了,這是我應該做的。”
老爺子說:“寶兒不懂事,給你添麻煩了。”
豐成煜只微笑了一下:“還好,應付得了。”
那天晚上豐成煜回來得很晚。
這些年兩人都很有默契,見面後除了做也沒別的事。
這晚秦寶卻很配合,只有嚶嚶怪上身,沒有罵罵咧咧,主動提供了好幾個姿勢任由豐成煜折騰。
結束後,秦寶被抱在腿上氣喘吁籲。
等他稍微平復下來以後,豐成煜說:“你今天怎麼這麼乖?”
秦寶懶得手指都不想抬,靠在豐成煜身上嗅那水仙氣息,故意道:「怎麼,嫌我姿勢太多?豐先生你見好就收吧,今天爸爸心情好陪你玩玩,改天你求我都沒有。”
豐成煜捏他身後:“這麼多花樣,你該不會是在感謝我?”
那當然。
欠債還錢,他秦寶又沒錢,只好肉-償了。
哼哼了兩聲,秦寶又被抱去洗澡。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他也不是豁不出去面子,在水聲中說了聲:“謝謝。”
豐成煜也邁進浴缸,那水漲潮似的溢出去,嘩啦一聲。
豐成煜似是沒聽清:“說什麼?寶寶再說一遍。”
每當豐成煜故意把「寶寶」這兩個字叫得曖昧玩味的時候,就是想使壞了。
秦寶抬頭,果然撞見對方黑眸中帶著揶揄,分明就是聽見了。
秦寶躁得慌,吼道:“我說,誰要你付出這麼多了,你是不是傻?”
豐成煜捏著秦寶的下巴:“你說呢?”
這樣的豐成煜讓秦寶心怦怦跳,就像過去許多次一樣,竟完全學不會停止幻想。
秦寶別開臉:“我才搞不懂你!”
豐成煜真的是個流氓,竟將就著這個姿勢又開始了,一邊做還一邊說:“那就多搞搞。”
秦寶想跑又被抓回去,像一條掙扎在砧板上的魚:“媽的,豐成煜你是永動機嗎?!”
這晚兩人特別酣暢淋漓,幾乎算得上是結婚後最好的一次,兩個人都有徹底爽到。
這導致早上秦寶醒來時有些不好意思。
豐成煜正托著腮看他呢,見他醒了,還低頭吻了他一下:“搞懂了?”
氣氛很溫情。
“神經病。”
秦寶小聲罵了一句,拉過被子蒙頭重睡,眼眶濕了。
傻逼才上這個王八蛋的當。
世上怎麼會有這麼盡心盡力履行諾言的人,把自己的前程都陪了進去。
還有兩年,還有兩年他們就會各走各路,他不該一天比一天泥足深陷。
豐成煜也沒有義務永遠付出。
二十二歲這年春天,和秦寶失聯已久的好友在劇組重逢了。
身為已婚人士,他一邊吃狗糧,一邊羨慕人家還和初戀在一起。
而他?
連戀愛都他媽的沒談過。
等以後,他一定要找個絕世alpha好好地談一場戀愛──麻痺自己的時候,他就這樣給自己催眠,這樣就不會太想念豐成煜了。
老天爺像是在幫忙。
秦寶剛抱有這樣的祈願沒多久,他與豐成煜的婚姻關係就被曝光了。
有人在網路上揭露了他的私人檔案用以要挾豐成煜,他們被動地向大眾公開了婚姻事實。
當天晚上,豐成煜就派人把他從影視城接走。
秦寶回到家,不高興地說:“這怎麼回事?”
當年結婚他們就說好了保密,他們不是因為愛情才結婚,秦寶可不想因為這件事影響發展。
豐成煜也剛回來,風塵僕僕:“抱歉,是有人針對我,這次連累你了。”
秦寶知道這不是豐成煜願意的,可還是忍不住小聲抱怨:“眼看就不到一年了,天亮了還撒泡尿在床上,就不能讓我靜悄悄的離婚嗎?”
豐成煜身上的氣息一下子變了:“你說什麼?”
這幾年他愈發成熟,冷冽眉目看上去分外嚴厲,身上的氣勢幾乎叫人腿軟,外界傳說他是hei社會大佬不是沒有道理。
豐成煜口吻冷下來:“離婚?”
那水香香氣變得刺骨。
秦寶噎了兩秒,以為他忘記了這回事,伸出手指示意:“我們不是說好五年嗎?今年,第四年了。”
豐成煜:“…嗯,第四年六個月十一天了。”
不明白豐成煜為什麼要可以強調一遍這個數字。是覺得太難熬了,也在數著日子過嗎?
秦寶心裡酸酸的。
這幾天在劇組產生的想法又冒了出來,忍不住提議道:“你記得啊……豐成煜,乾脆,我們提前結束吧。”
豐成煜皺了皺眉,似乎在等他說下去。
秦寶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做到這麼鎮定的:「你看,反正我們早晚都有那回事,不如趁被曝光的機會一並通知大家我們已經離婚了,如果以後我遇到了喜歡的人呢,再談戀愛的時候被拍到,就不用再申明公佈一次,你知道的,萬一被人說我出軌就不好了。”
豐成煜:“你還想談戀愛?”
秦寶:“當然了,我都二十二了,包辦婚姻要不得,我還沒談過戀愛呢。”
豐成煜額頭微微冒起了青筋:“…”
一直以來優雅得體的男人,第一次露出這樣的表情。
秦寶心中咕咚一聲,發著疼,不可置信地說:“你、你該不會不想離婚吧?”
豐成煜懶得跟他多說,直接把人拖到床上扒乾淨了。
過去兩人見面後說著就乾起來是常有的事,但這回不一樣,豐成煜連衣服都沒脫。
秦寶慫了:“有話好好說!你要是不想離,也不是不可以!你求求我沒准我就答應了!”
「啪啪」兩聲,秦寶還沒反應過來屁股就一陣劇痛。
豐成煜竟然對著他下狠手,照著那團連掄了幾巴掌。
「幹!」秦寶破口大罵,屁股火辣辣的疼,疼得眼淚都出來了,“王八蛋!你打我!”
豐成煜不只要打,還要乾。
他悶不說話一口氣把秦寶幹得死去活來,秦寶哭著改了口:“不離了,我錯了,不離了,你是不是不想離……”
豐成煜:“不離你怎麼談戀愛?”
秦寶哭道:“不談了,我不談戀愛了!”
雞飛狗跳地乾完。
豐成煜看起來並沒有消氣。
“離,該離就得離,我不會賴著你。”豐成煜抽身,冷著臉說,“但是說好是五年,那就差一分鐘都不行。”
人走了。
秦寶趴在床上喘氣,眼睛紅紅的。
真他媽爽。他羞恥的想,又痛又爽。
眼淚順著臉頰流下來,鹹得發苦。
秦寶在枕頭裡嗚咽,他才不是捨不得豐成煜,他只是怕,以後找不到這麼像豐成煜能幹的alpha了。
能、幹。
各種意義上的。
四年來兩人第一次不歡而散,鬧得秦家豐家人盡皆知。
秦寶乾脆把離婚協議都寫好了。
放著這麼好的豐成煜不要,放著78%的契合度不要,他要鬧離婚,秦老先生要揍人。
為了保住兒子的小命,秦先生摁住了老爺的拐杖,先一步上門來了。
戲也拍完了,秦寶頹廢得不行。
家裡到處都亂七八糟的,他頂著雞窩頭,完全沒有想著像中的快感。
儒雅的秦先生有潔癖,站在門口,對豐成煜容忍兒子的程度感到難以置信。
「你們兩個以為婚姻是過家家嗎?」秦先生譴責到,「怎麼能隨便寫這種協議?別說這種協議還一點法律效力都沒有。豐成煜也是的,你愛玩,他怎麼也陪著你玩?”
秦寶說:“明明他也想離!他又不愛我,我們拖著幹什麼?”
不然的話,也不會把日子算得那麼清楚,還說不會賴他了。
秦先生被兒子傻到這種程度驚呆了:“你知道不知道豐成煜為了什麼卸任?”
秦寶心裡又是一酸:“為了騰出空來幫我們家。我知道,他很重情義,很遵守承諾,我們家欠他的以後我會想辦法還。”
「我怕你是還不起!」秦先生氣得差點一隻腳邁進門來,“他是為了幫我們家,可更是因為捨不得你啊!”
兩年前秦家出了事,卻不想秦寶以為的那麼簡單那。
那次得拿整個秦家來賠。
帝國政界含蓄表示,只要豐成煜退下來,秦家就保得住。
任誰都知道這是一箭雙雕,豐成煜鋒芒太露,怕他一家獨大,政界正好可以除掉豐家這個心腹大患。
大家都知道豐成煜發前程正是好時候,他想要和這件事撇清關係脫身的話很簡單
——只要他和秦寶離婚。
可豐成煜竟明知不能回頭,還是義無反顧地做了他從那個位置上退了下來,將這些年的苦心經營化為了烏有。
秦寶傻了。
豐成煜為什麼要這麼做?
豐成煜明明知道他們早晚都會離婚的。
秦先生:「你說他不愛你,那你說說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你怕是不知道那次多兇險。他被人安排了陷阱,為了不背叛你,當機立斷用了手錶麻醉行動力,在醫院躺了三天才緩過來,硬是沒碰那omega一下。”
秦寶:“……”
秦先生:“還有他送你那些禮物?你就沒察覺,它們沒有一樣不合你心意?我看他可是沒少了解你。”
秦寶臉上發燒,羞愧難當:“這些事你們為什麼以前不告訴我?”
秦先生很無言:“我哪知道你們在過家家啊!”
秦寶:“……”
秦先生:“你去還,我看你拿什麼還。”
豐成煜好幾天沒回家了。
秦寶磨磨蹭蹭,送走秦先生後就把自己收拾妥當。
然後去了豐成煜的辦公室。
路上遇到了粉絲,被追著簽了幾個名,粉絲還送了他一束花。
豐成煜坐在辦公桌前處理文件,知道秦寶會來。
他目光在秦寶手中那花上停留了一秒,就低頭繼續做他的事。
秦寶低頭一看。
路上心不在焉,他也沒注意,這他媽是一束玫瑰花。
他本來就做賊心虛,這一下就更慌了。
豐成煜脫了西裝外套,襯衫袖口也挽起來一截,又露出了那結實的小臂。
深藍色的錶盤還在,和他們第一次見面時一樣。
秦寶視線移動,看到了豐成煜那修長的無名指上,璀璨的婚戒。
他鼻子有點酸了。
過去幾年,他怎麼沒注意,豐成煜從來沒把戒指拿下來過?
倒是他,因為不想公開,戒指除了結婚那天就一次沒戴過。不只這樣,這些年多少次雞飛狗跳,都是他作出來的,豐成煜除了鬼畜了點,也沒多壞。
胡思亂想著,十幾分鐘過去了。
這是第一次兩人見面十分鐘沒開乾,彼此的衣服都還整整齊齊。
秦寶感覺自己有點欠日。
好不容易,豐成煜終於合上了電腦,大發慈悲開口了:“你有什麼事?”
認錯。
可是秦寶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事,竟然說:“……你手上的表是我的吧。”
那個深藍色錶盤,有著極簡指針的腕錶。
麻醉功能需要使用一次性的安全碼,豐成煜已經用過了,所以這隻腕錶一定是他的。
兩隻一模一樣。
它一直戴在豐成煜的手腕上,所以他才沒有發覺,他怎麼這麼笨。
豐成煜:“想要?”
秦寶說:“……沒。你戴著挺好看的。”
「嗯。」豐成煜很冷淡,“那我就不客氣了,等離婚的時候會買別的東西賠給你。”
秦寶:“……”
幾秒後,他小聲說了句什麼。
豐成煜:“聽不清楚。”
秦寶:“不離婚了可不可以?我以後不提了,也不亂說話了,什麼我都聽你的。”
豐成煜:“我怕耽誤你談戀愛。”
秦寶可後悔了,他窘得快鑽進地縫裡了,臉紅得不行:“……不耽誤。”
豐成煜:“還是離婚好一點,免得你和喜歡的人被拍到的時候說不清楚。”
“不會,我喜歡的人是你——”
秦寶急匆匆說到這裡,忽然急煞車。
果然,一抬頭,豐成煜正氣定神閒地看著他:“喜歡我?你可算想明白了。”
秦寶:“???”
媽的?
豐成煜走過來,將玫瑰花與呆滯的秦寶一同拍了照發到家族群。
然後,他才滿足地扯開領帶,讓那若有似無的水仙香氣溢出來,準備乾十幾分鐘前就該幹的事。
秦寶反應過來已經是好久以後。
從他們第一次上床到老爺發現,從他們鬧離婚到秦先生上門,再從剛進門到現在。
這麼久那麼巧?
他被摁在桌子上發著抖,後知後覺:“豐成煜你這個王八蛋,你是不是故意的?!啊……你、你剛剛拍我照片在群裡說什麼了?!”
豐成煜俯下身:“說你深刻認識錯誤,送我玫瑰花告白,還求我不要離開你,我只好原諒你了。”
秦寶差點站不穩。
他氣得發昏,破口大罵:“不要臉!我殺了你!”
豐成煜狠狠地懟,看著某處感嘆:“沒辦法,你就是能把我吃得死死的。”
衣冠楚楚的臭流氓,最擅長一語雙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