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還有別的打算,想為皇后娘娘出口惡氣,便自己去交待吧,不必再來問本宮。”安排完那些,順妃又淡淡添了這樣一句。
當真是個聰明人。
夏雲姒抿笑應諾,便也從順妃處告了退。
這般商議也不過耽擱了小半刻,回到慶玉宮時,卻見小祿子滿面焦灼地在宮門口等她。
夏雲姒鎖眉:“怎麽了?”
“娘子。”小祿子疾步上前,“方才萬安宮來稟,說宮人一不留神的工夫,皇次子與皇長子打起來了,且還打得不清……皇上還上著朝,他們便隻好先來向您回話、又去回了太后。昭儀娘娘說先替您去瞧瞧,讓您回來趕緊過去。”
夏雲姒面色一變:“知道了。”說罷也不再進慶玉宮的宮門,提步就往萬安宮去。
萬安宮離慶玉宮原也不遠,她又走得急,不過小半刻就到了宮門口。剛走進幾步,就聽到小孩子的抽噎聲。
又聽到另一個聲音小心說:“許母妃別生氣,二弟不是故意的,只是失手罷了……”
循聲而去,夏雲姒邁過正殿的殿門,便見許昭儀端坐主位,面色鐵青。
皇次子寧汜跪在她跟前,小小的背影抽噎得不住顫抖。寧沅則在許昭儀身側,抱著許昭儀的胳膊,一句句地為弟弟說著情。
下一瞬,夏雲姒注意到寧沅額角包著的白絹。匆匆向許昭儀福了一福,便朝寧沅招手:“寧沅,來。”
“姨母。”寧沅望了一眼,跑向她。她仔細看了看那塊滲著血的白絹,黛眉緊鎖:“怎麽回事?”
美眸凌然掃向乳母,幾個乳母都打了個哆嗦,為首的一個跪道:“奴婢們送殿下們去書房讀書,按規矩是不能守在房裡的。可也就剛退出來那麽片刻,就聽皇長子哭了起來,進去一瞧……皇次子的硯台扔在地上,皇長子臉上全是血。”
夏雲姒怒火中燒,卻不得不克制著火氣,隻喝問寧汜:“怎麽這樣打你哥哥!”
“他不是我哥哥!”寧汜突然也放聲大哭,轉過頭,流著淚的眼睛裡滿是憤恨,“因為他母后!我母妃被掘了墓!我沒有他這樣的哥哥,他不是我哥哥!”
“混帳!”許昭儀怒然起身,仰首劈下,耳光清脆。
“這些話是誰教給你的!佳惠皇后也是你的嫡母,你簡直忤逆不孝!”許昭儀厲斥,氣得手都在抖。
寧汜捂住臉、咬著牙,不再說一個字,眼底的恨意卻愈發分明。
這雙眼睛明明還透著幾分稚氣,可恰因為這份稚氣,這恨也更令人不寒而栗。
許昭儀沒有在萬安宮中多留,看夏雲姒會在這裡陪著寧沅,她便徑自去了紫宸殿,打算向皇帝稟奏此事。
經這事一攪,兩個孩子今日便也都不急著讀書了,夏雲姒就將寧沅帶回了朝露軒,好生安撫。
她讓人做了寧沅素日喜歡的豆沙奶卷來,將他攬在懷裡喂他吃。寧沅原也與她親近,偶爾便也拿起小杓,反過來喂她一口,望著她說:“姨母別生二弟的氣,父皇不會喜歡的。我也不會生二弟的氣。”
夏雲姒聽得一怔:“你不生你二弟的氣,只是因為怕你父皇不喜?”
寧沅又吃一口奶卷,點一點頭。
夏雲姒黛眉淺蹙:“你很在意你父皇的想法麽?”
他又點一點頭:“先生說,不能因小失大。”小小的臉上浮起若有所思的神情,“先生還說,小不忍則亂大謀。”
夏雲姒心裡一栗。
她方才隻覺寧汜那樣的恨意令人害怕,現下卻發現相較於寧汜,寧沅更像深宮之中長大的孩子。
夏雲姒先前從未覺得他會有這樣的心思,當下震驚之余,說不清這是好還是不好。
她怔怔地望著寧沅,寧沅卻沒再多說什麽,又只顧吃豆沙奶卷了,直吃得嘴角糊了一片白,仿佛方才的一切都只是她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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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皇次子寧汜被帶離了萬安宮。
佳惠皇后是皇帝心頭的結,每個人都知道避著,不敢有絲毫不敬。
寧汜縱使貴為皇子,也不該輕易觸碰這個“結”的。
皇帝於他們而言本就是父亦是君,一朝間天顏震怒,自然父慈不再。
足足半個時辰,皇帝在紫宸殿中厲斥寧汜忤逆不孝,太后與皇長子求情未果。
翌日清晨,年僅五歲的寧汜被帶離皇宮,送去行宮撫養。
“忤逆不孝。”許昭儀的瑜芳殿裡,夏雲姒聽著這四個字,邊輕笑邊搖頭,“這樣大的罪名,連後路都給斷了。”
民間為父母者若去官府狀告子女“忤逆不孝”,於子女而言便是殺頭之罪。皇家雖不會輕易將皇子公主推出午門問斬,但小小年紀便背負上這四個字,寧汜的前程也已晦暗無光。
許昭儀輕輕嘖聲:“咱們這位皇上,狠起來真是旁人都比不得呢。”
“他自然要狠。”夏雲姒冷淡嗤笑,“貴妃昭妃之事,他揣著明白裝糊塗這麽多年,如今忽然提起,真相被掰開揉碎放在面前,想接著自欺欺人便也難了。”
這樣的關頭,唯有更狠地罰一切不敬皇后之人,才能更好地麻痹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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