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是你?」
「肖先生以為是誰?紀總嗎?」陳安修還以為是鎖門的是紀思遠,沒想到竟然是肖飛。
「你怎麼會在這裡?」肖飛的語氣並不好,乍一聽好像在質問丈夫的外遇對象一樣,他眯眯眼,上下打量陳安修,別有意味的的說,「還是改變主意了,想來紀總的公司工作?」很少人能拒絕成名的誘惑,他記得下午的時候,紀思遠曾經邀請過陳安修。
肖飛早就認出陳安修就是那天在酒店被懷疑偷戒指的員工,畢竟這人的相貌想讓人短時間內忘記也很難,但他不知道這人什麼時候竟然又成了章時年的助理,看起來還頗受重視。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他也就沒再理會這人,可這人怎麼會在紀思遠的房間,紀思遠偏愛容貌精細的男孩子,雖然陳安修不是他喜歡的類型,但紀思遠喜新厭舊的速度一向很快,難保這次不會想嘗鮮。
「抱歉,讓肖先生誤會了,我這人沒有養成到處爬床的習慣。」陳安修這話說的不好聽,甚至可以說是很難聽,但他不爽肖飛很久了,那天在酒店裡,肖飛是客人,他是酒店的員工,有些事情忍了便是忍了,但現在,他可不覺得還有義務接受肖飛如此的質問。
「滾,滾出去,馬上給我滾出去。」雖然陪床這種事情在他們這個圈子裡並少見,但被陳安修當面揭了這層遮羞布,肖飛還是怒了,「別以為你是章先生的助理,我就不敢把你怎麼著。」
陳安修轉轉手裡的鑰匙,「這房間,我走不走恐怕不是肖先生說了算。」要論氣人誰不會啊。
肖飛有真的被他氣到了,隨手抓起手邊的一個裝飾用的瓷碗就想砸人。
真是的,這人除了這招難道就不會點別的,他再接再厲的說,「肖先生啊,容我提醒你一下,這個房間裡可沒有別人,你要真的對我動手,我可就對你不客氣了。你不會以為你能打過我吧?」他看起來是不夠強壯,但比起肖飛的那點小身板可是結實多了,「我這人對男人也挺下得去手的。」
「你敢?!」肖飛話雖然說的強硬,但手中的瓷碗到底是沒敢砸過來,對上陳安修這種一看就知道不按理出牌的粗人,誰知道他能幹出什麼事情。
「敢不敢的,肖先生試試不就知道了。」陳安修向前,肖飛被他嚇得連連後退,說白了肖飛能囂張,倚仗的不過是他現在在演藝圈地位,再就是紀思遠,現在身邊一個幫忙的人也沒有,要論打架他哪是陳安修的對手啊。
「你要敢在這裡對我動手,紀總不會放過你的。」
陳安修傾身靠近他耳邊輕聲說,「我很怕紀總的,你既然這樣說,我只能換個方法,既讓你每天晚上疼的睡不著覺,外表又看不出傷勢那種,保準讓警察都檢驗不出來,你說,紀總會為了你的一句話去和章先生翻臉?」
「你……」肖飛被他嚇的臉色刷白,因為他很清楚,紀思遠也許有一天會和章時年翻臉,但絕對不會是為了他。
膽子這麼小,也敢出來混,那天看的囂張勁兒,還以為這人膽子多大呢,這樣的人打一頓也沒意思,攤開手心,將手裡的戒指扔到桌上,「肖先生的結婚戒指,不要再丟了。」這裡扔了那裡扔,看起來也不怎麼重視這段婚姻,起碼不像面上表現出來的那樣重視。
也許受到父輩的影響,陳安修一直認為兩個一旦結婚就是一輩子的事情,相互包容,相互扶持,他真是不能理解這種結了婚還在外面搞三搞四的行為,陳天齊那個混蛋是,這個肖飛也是。搞完了還是在電視上擺出那麼一副父慈子孝,夫妻恩愛的場面,果然是演戲的嗎?他能理解每個人都有自己苦衷,也許肖飛想藉助紀思遠向上爬,也許他只是想讓自己和家人過的更好,具體的原因誰知道呢,但理解並不等於接受。
手機他不打算找了,陳安修開門出去,在走廊上遇到回來的紀思遠,「紀總,手機沒找到。」
「辛苦陳助理這一趟了,是我記錯了,手機放在明承那裡了。」紀思遠對他歉意的笑笑。
有時候真相是什麼並沒有那麼重要,「既然這樣,紀總,我就先走一步了,章先生那邊或許找我有事。」
「陳助理,不想問我有什麼事嗎?」
「如果紀總肯明示的話。」陳安修自問不是個笨蛋,當時那麼多人在場,紀思遠卻指定他這個根本就不熟的人來他的房間取手機,要說沒其他的事情,誰信?他就是想來看看紀思遠到底想幹什麼,彼此心裡也有個底,但紀思遠如果不說,他也不能掐著那人的脖子讓他吐出來。
「你倒是比我想象中的還聰明。」
「紀總客氣。我想這一點沒什麼討論的必要。」對於他很聰明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你真的不考慮來我這邊工作?我倒是真的有點喜歡你了。」
喜歡我的人多了去了,你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我對目前的狀況很滿意。」這拒絕夠委婉嗎?
「對工作滿意還是章先生滿意?」
是他想多了嗎?為什麼他覺得紀思遠提到章時年時語氣有點微妙的不同,還是自己對章時年這個惡靈有點敏感?「都很滿意。」不滿意的地方也不能和這人說啊,內部矛盾內部解決。
「好的,既然這樣,我無話可說了。」
「紀總沒事的話,我先走一步,對了,紀總的鑰匙。」他可不想再被人誤會和紀思遠有一腿。
*
「思遠,那個人怎麼會在你的房間裡?」
紀思遠沒空搭理迎上來的肖飛,他上了二樓的陽台,點了一支煙,他看到陳安修下樓了,然後沿著林間的小路往前走,快要轉角的地方,不知道看到了什麼,他快走兩步,撲了上去,樹影中,有熟悉的黑色衣角閃過,今天章時年就穿了一件黑色的短風衣。他只是試探了一下,那人就不放心過來接了嗎?其實那人什麼都知道的吧,但他從來都不說。認識章時年二十多年,倒是從來沒見過他對哪個如此上心過,難道這次要來真的,和一個男人,而且還是一個一看就亂七八糟沒什麼正形兒的男人?他都不知道那人的口味什麼時候這麼重了。還是因為年輕臉好看就足以讓他包容其他的一切。
其實紀思遠沒看錯,那人確實是章時年。
「那個紀思遠是不是有點想法?」以前陳安修是不會這麼想了,但既然章時年都可以對他動手動腳,難免其他人不會對章時年有類似的想法,畢竟章時年這人是長得比他好看一點點。
「你怎麼會這麼想?」章時年把他拋出的皮球踢回去。
「感覺怪怪的。」
其他的事情還好,但一牽扯到感情,小傢夥的神經粗到簡直令人爆血管的地步,難得這一次竟然敏銳了一次,他是在很早就隱約知道紀思遠對他抱有某些想法,但既然紀思遠選擇深埋,他也沒有揭人傷疤的嗜好,那這件事也只能這樣了,現在這樣的朋友關係對誰都好。
「我們是認識很久的朋友。」從前現在將來都是這種關係,不會有任何的改變。
路邊都是柳樹,陳安修折了一小截嫩枝,揉出芯子,做了一隻簡單的柳哨,放在嘴上嗚嗚吹了兩下,「我怎麼覺得這個答案在這麼狡猾?」
「這是事實。」
「算了,好像也不管我的事情。」
「怎麼不管你的事情?現在和我在一起的人是你。」
陳安修從他身邊跳開,眼睛瞪得溜圓,「誰和你在一起,你別誣陷我。」這麼大一頂帽子扣下來。
章時年好整以暇,「那你以為我們現在是什麼關係?」
「當然是老闆和助理。」陳安修回答的毫不遲疑。
「老闆和助理會經常接吻?」
「唔……」沒話可說,戳的心肺好疼。
「每次都是被你武力強迫的。」好險,終於找到個借口。
「你就一點沒享受到?」
「唔……」膝蓋再中一箭,可惡啊,被人逼到無路可走是怎麼回事啊。
「和我一起走吧,安修,我會好好待你的。」
陳安修愣神的功夫,章時年走過來,雙唇貼合,曖昧廝磨,還沒等他舌尖探進去,就被陳安修一把推開,他左右張望了一下,緊張的說,「喂,這是外面,被人看到了怎麼辦?」關注點要多偏,才能隻關心這是在室外。
「看不出你小小年紀,思想倒是保守。」
陳安修一本正經的說,「這和年紀有什麼關係啊,當眾親吻什麼的,被人看見了影響多不好。」想了想,又補充一句,「被小朋友看到更不好。」
章時年笑,這人怎麼這麼多奇怪的理論,「那我們以後只在室內。」
「恩。」本能的答應一聲,「恩?」馬上反應過來,「章時年,你又拐我。」一刻沒防備,這人就鑽空子。
章時年看出他在逃避問題,現在也不想強迫他,就問,「晚上的燒烤想吃什麼?」
「都好,我不挑食。」他最不喜歡吃苦瓜,但應該也沒人拿苦瓜來燒烤吧?
「有特別想吃的嗎?」
陳安修想都不想的報菜名,「雞翅膀,烤鮁魚,烤蘑菇,燒豆角,烤玉米,還有絕色大五花。」
「你倒是好養活。」
「這倒是真的。」
兩人並肩的身影漸漸遠去,終於一點都看不到了,紀思遠收回目光。
「思遠。」肖飛心裡有些緊張地喊了這人一聲。
紀思遠回身,嘴角挑起一抹冷冷的笑意,單手撫上他的臉,輕聲問,「你和我說實話,肖飛,你當年真的上過章時年的床?」
在他的逼視下,肖飛的眼神閃爍了一下,堅持說,「是啊,不過這都好多年前的事情了,你怎麼突然想起來又問了?」
「是嗎?章時年床上功夫怎麼樣?」
肖飛的手指抓住身後的窗檯,吞吞口水說,「章先生……很厲害。」這個他當年是有看到一點的,可以確定。
紀思遠兩指捏著他的下巴強迫他抬起來,眯著的眼睛裡不帶一點笑意說,「既然這樣,你要不要再去感受一下?」
肖飛震驚的看向他,「思遠,你的意思是說……」
「別這麼樣子,肖飛,有些事情我只是不想捅破窗戶紙而已,你在外面有多少個人,我一點興趣都沒有,能上章時年的床,怎麼也不算埋沒你,別忘了他可是你的大恩人,你當年拍的第一部電影,就是他出的錢,你現在紅了,就算是讓你去報報恩,這要求不為過吧?只要他能看上你,爬他一個人的床可比你爬十個投資商的床有用多了。」
「思遠……」
「一句話,去不去?」紀思遠的語氣已經有些兇狠了。
肖飛的下巴生疼,「我去。」這種事情做多了,早就沒有了當初的羞辱感。況且章時年這樣的金主也確實是頂級的了。
「乖,劇組那邊我會幫你打好招呼,好好把握章時年在這裡的機會。」
*
晚上雖然說的是吃自助燒烤,但有大廚親自料理,烤好了有人端上來,也沒誰親自動過手,說白了,也沒幾個會做飯的,陳安修倒是會做的,他又不是天生給人做飯的命,不至於上趕著這時候去顯擺,他做的最多的就是在大家鬧著搶吃東西的時候,自己搶一份,再幫章時年搶一份。
「陳安修,你太過分了啊,有你這樣的嗎?還雙份的搶。」
陳安修從人群裡擠出來,很無辜的說,「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啊,我是章先生的助理,我一@黃色小說/class12/1.html個人吃了,老闆沒得吃,哪天被開了怎麼辦?」他拿公筷給章時年撥了些牛肉和蝦,狠狠心,又撥給他一些五花肉和口蘑。
「陳安修,你個馬屁精。」有人在後面罵他。
紀思遠慢條斯理地吃他的飯,看著這有趣的一幕問身右手邊的紀明承,「陳安修和這些人什麼時候這麼熟悉的?」這裡的大多數的人,他都認識,家庭背景都非常不錯,不管表面上表現多麼謙和,骨子裡可都帶著一股世家子弟天生的傲氣,就像肖飛,無論他有多紅,這些人也不會把他放在眼裡,更不用說這樣的打鬧嬉笑了。
說到這個,紀明承的嘴角也不自禁地掛上了笑容,「這個陳安修真是挺有趣的,玩得開也很聰明。」
「聽你這麼說,倒真是好本事了。」
「小叔,你不喜歡他?」
「沒有的事情,你們年輕人能玩到一塊兒就好。」
「我覺得他這人沒什麼太多的心思。」雖然紀思遠沒說什麼,但紀明承還是為陳安修說了一句好話。
沒太多的心思就哄得一幫人對他服服帖帖?連章時年都對他青眼有加?紀思遠笑笑沒繼續這個話題。
飯後紀思遠提議打橋牌,複式的,八個人湊了四桌。
「我要和四叔一隊,四叔的橋牌打得最好。」紀明承首先表示。
「那我只能和肖飛一隊了。陳助理不玩嗎?」
陳安修很誠實的說,「我不會打這個。」他會玩鬥地主,夠級,保皇,可惜這些人都沒品味。
「安修來計分,就坐我邊上。」
章時年的對面是紀明承,右手邊是肖飛,陳安修坐在他和紀思遠的中間靠後的位置,不計分的時候,他就幫紀章時年碼放牌,其他的他不懂,但每打完一墩,輸了就橫著放,贏了就豎著碼,他還是會的。
章時年好像打的真的挺好的,紀思遠和紀明成承也不錯,就是肖飛感覺手忙腳亂的,不知道真的不熟練,還是心思不在這裡,頻頻出錯牌。
紀思遠這一隊有肖飛在想贏實在是不太可能,第一局章時年他們大比分完勝。
第二局重新發牌的時候,章時年側側臉,陳安修以為他有事,自動把腦袋往那邊湊了湊,章時年附在他耳邊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小聲說,「晚上回去一起泡溫泉吧。」
陳安修揉揉發癢的耳朵,胳膊肘暗暗在桌下給他一記,這個時候還想這些有的沒的。
忽然章時年的臉色微不可查的沉了沉,冷冷的飽含警告的一瞥投向右邊,他手上的一張牌落到地上,陳安修彎腰去撿,桌子底下,肖飛的左手正放在章時年的大腿上。
陳安修換個位子,硬擠到章時年和肖飛中間,章時年的臉色終於暫時緩和下來。
*
晚上泡溫泉的時候,陳安修雙臂搭在水邊的木板上,閉著眼睛在想剛才打牌時看到的那一幕,肖飛這人是怎麼回事,已經結婚了不是嗎?招惹紀思遠還不行,還來勾搭章時年?這種人的腦迴路還真是理解不能啊。
「這麼仇大苦深的表情,在想什麼呢?」章時年的指尖撫過他的眉間,笑他,「都快起褶子了。」
「也沒什麼,你是不是快走了?」這幾天總是時不時地提起跟他一起走的問題,而且他算算時間也真的差不多了。
「joe三天后過來。」
「也就是說,三天后,我們就要分道揚鑣了?」好像是有那麼一點點惆悵的感覺。
「捨不得了?」
「是有一點。」章時年還沒來得及為他的第一次承認感到高興的,就聽他下一句說,「不過養隻小貓,兩個月也會有感情的,何況你人也不是那麼討人厭。」
「真的不打算和我一起走嗎?」
「你知道我們是不可能的。」從一開始待在章時年身邊,就有無數的人提醒他不要癡心妄想,就算他的心曾經稍微偏了那麼一下,也得偏回來了。他們的距離相差太遠了,章時年可以玩玩,可以隨時回頭去和另外一個女人結婚,可是他不行。
這樣清醒而認真的對他說不可以的陳安修讓章時年的心中有些莫名壓抑的情緒,「讓我親一下。」
「喂,人都要走了,還想佔我便宜。」陳安修試圖說些輕鬆的東西,當他看清楚章時年的眼神時,心中微微一動,拍拍他的肩膀時說,「好了,安慰獎,最後一次。」反正吻了那麼多次,也不差這一次了,而且感覺也沒那麼壞。
溫熱的泉水中,唇舌交纏,赤裸的肌膚相互摩擦,不知道誰先開始的,彼此的身體竟然都有了反應,章時年反手將陳安修壓在水邊,咬住他的後頸,灼熱的吻從肩背一直下到腰際,他的手指剛觸碰到陳安修的臀。
陳安修喘口氣一腳踹開他,「不行,到此為止。」
章時年這次倒是很爽快,沒多糾纏,就起身上岸,換了衣服。
他走了以後,陳安修也泡不下去了,去洗個澡準備睡覺,明天醒來,就把今天的事情徹底忘掉,可躺在床上熟了一千零一隻綿羊,兩千零二隻鴨子了,還是睡不著,對面的房間裡章時年也沒回來。也不是擔心那人,只是外面的夜色看著不錯,雖然那不錯的夜色只有大片的烏雲,出去走走也好,這樣說服了自己,陳安修起床出門。
這個溫泉別墅區算是個私人會所,面積也不是特別的大,陳安修沒有目標,就四處亂走,也不知道這裡面住的是什麼人,走到小山坡西邊的一棟別墅時,裡面走出來兩個人,路燈還開著,他看的很清楚,一個是章時年,一個是肖飛。
他看到章時年的同時,章時年也看到他了,快步走過來說,「還沒睡嗎,怎麼走到這邊來了?」
陳安修的目光落在章時年身上新換的那件米色豎紋襯衫上,勾唇笑道,「你們這些人真夠噁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