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安修挑眉,疑惑地掃他一眼,樓南這副表情怎麼看都不像要幫他的樣子,想咬他兩口倒是真的。
「你是不是不想知道了?」
現在求人的時刻,不得不放低身段,陳安修陪個大大的笑臉說,「樓醫生,您說。」
樓南無視他的馬後炮,優哉遊哉地喝口水,覺得把他胃口吊足了,終於大發慈悲地開口說,「有一個最有效的,保證萬無一失的。」
他要的就這種,陳安修趕緊把耳朵張地長長的,努力不漏掉任何有用的信息。
「方法就是,你本事,你在上面啊。」
陳安修坐直身子,怒視他,「你耍我是不是?」起身,不浪費時間走人,有禮貌的擺擺手,「早知道不來問你了。」
「喂,你等等。」樓南心想,他跟一個小他這麼多歲的臭小子鬧什麼,可每次遇到陳安修就壓不住脾氣。
「還有什麼事?」
樓南這次總算有點認真,「據我所知,我們族裏沒有什麼有效的避孕方法,也許以前有過,但現在早已經失傳了,不過,你也不用擔心,男人懷孕的幾率很小,我們家糖球今年十一歲了,我這是第二胎,你就應該知道幾率到底有多小了,你以為和女人一樣懷孕那麼容易嗎?如果你還是不放心,就做點防護措施,套子這種東西,應該不需要我教你怎麼用吧?」
「不用你,你還是去教葉院長怎麼用吧。」
樓南支著下巴,笑地無比得意說,「我和景謙從來不用這個,我一向信奉沒有隔閡的接觸。」偶爾需要情趣的時候除外,「你不覺得這樣才能真正感覺到兩人是在一起的嗎?」
某些兒童不宜的場面在他腦中一閃而過,陳安修耳後一寸寸發熱,他對著樓南豎豎大拇指,你強,這種話都說得出來。
某人摔門逃竄,樓南收起笑容,冷哼一聲,「臉皮薄的小朋友,活該被壓。」轉而想到自己臉皮倒是不薄,但還是被壓的命,頓時覺得嘲笑陳安修也沒什麼意思了。
放置在桌上的固話鈴聲響起,樓南拿起聽筒就吼,「葉景謙,今天第八遍了,有完沒完?沒有頭疼,沒有噁心,沒有身上無力,沒有任何不舒服。」
那邊不知道說了句什麼,樓南這邊安靜下來,「你不用過來,天天往我辦公室裡跑,大家都看著呢,有事我會打電話給你的,恩陳安修剛才來過,拿了些草莓過來,還不錯,晚上回去,你和糖球也嘗嘗。晚飯吃什麼?酸菜魚吧,好久沒吃了,恩,記得多放點辣椒。」
好不容易聽完那頭的一堆囑咐,樓南放下電話,嘀咕一句:事兒媽。認識都快二十年,在一起也有十來年了,這人的性子真是一點都沒變。估計這輩子也改不了了。
*
從樓南那裏出來,經過一個大型超市的時候,陳安修想想進去,推著購物車買了一大包東西,快要付帳的時候,什麼類型都沒看看,飛快地在收銀台旁邊抓了兩盒杜蕾斯,夾在一堆東西裡一起付了。
除了那兩盒杜蕾斯,買來的東西,陳安修一部分去填了陳天雨的冰箱,另一部分拎著去看他大姑陳建紅,去年春天他唯一的表姐李茜結婚後,家裏就只剩下了大姑一個人,現在開著個藥店。
藥店位置不錯,門面也不算小,裏面收拾的窗明幾淨的,雇著七八個人,他大姑陳建紅在後面有間小屋,他進去的時候,表姐李茜夫妻兩個也在。
「壯壯啊?快進來。」陳建紅個頭不高,體型稍胖,圓臉大眼,頭髮燙了小卷,因為保養不錯,看起來也就五十齣頭的年紀,其實已經是快六十的人了。
「大姑。姐姐,姐夫也在啊?」
「安修,來我這裏坐,上個月去看二舅,你也不在,都好些日子沒見你了。」李茜長陳安修三歲,在一家食品公司工作,是一個普通的行政文員,她上面還有個哥哥的,高考結束後晚上跟著人出去玩,回來的時候不知道被那裏斜刺出來的一輛車給撞了,還沒送到醫院,人就去了。十幾年前的舊事了,肇事司機也沒找到。後來這事成了他大姑父在外面養小老婆的借口,想要個兒子繼承香火。
「我後來聽爸爸說了,我那天正好跟著江三爺爺去上游水庫看魚去了。」
「恩。」李茜點點頭,笑說,「現在也是個小老闆了。」
「姐,你別笑我了,我這算哪門子老闆啊,也就能吃個飽飯。」
「壯壯,你爸爸的腿最近好點沒?」陳建紅問。
「好多了,現在都能每天拄著拐杖從家裏去建材店了。」
「那就好啊,你爸爸這一遭算是受罪了,總算是撞人的沒跑了,那種缺德的人,就該讓他坐一輩子牢,省得出來禍害別人。」陳建紅每次說起這種事情總是格外的忿恨,可能意識到了自己太過激動,很快打住了,「如果你爸爸那裏需要什麼葯,我這裏有的,從我這裏直接拿就行。」
「行啊,大姑,用的話我就給你打電話,我這次下山之前,我爸說,過兩天山上的櫻桃紅了,讓你和小姑大伯他們都回去吃櫻桃呢。」
陳建紅笑,「你爸爸這山地一包,咱們全家都跟著沾光了,一年到頭的瓜果不斷。」
「沒什麼值錢的東西,咱自己家裏人吃個新鮮。」
陳安修表姐夫叫做郭曉飛的插話說,「安修是開了個小飯館吧?主要做什麼菜的?」
對於這個表姐夫,陳安修和他見面不多,也不是特別熟悉,只知道在一家雜誌社工作,至於雜誌社的名字,他還真是忘了,「主要是些家常菜和農家菜。」
陳建紅從旁說道,「壯壯是不好意思誇,其實那飯館裡的菜真叫好吃,我記得我們小的時候從江三叔飯館門口走,聞著那香味走不動路。江三叔那時候給我們分臘腸,一個人指頭肚那麼一塊,一天都捨不得吃完。這些年館子也吃了不少,但江三叔那裏的味就是和別處不一樣。」
「媽,安修,我們雜誌最近開了美食專欄,專門介紹綠島市的特色美食和好吃的小店,上過我們雜誌的都說是生意增加了不少,改天我帶人去安修那裏拍幾張照片,給做做宣傳。」
這是個出乎意外的收穫,陳安修高興的說,「那就先謝謝姐夫了。」
陳建紅說,「也不用改天了,就這個周末吧,咱們全家都回去,曉飛正好去拍點照片。」
事情就此決定下來,郭曉飛專門帶了攝影師過來,房前午後的環境,還有各種特色的菜都拍得很不錯,郭曉飛寫的稿子和點評,出來的雜誌上都附上地址和電話,效果還是很明顯的,每天的訂餐預約都多了不少,每到周末,因為供應不上,還要推掉不少生意,陳安修和江三爺爺商量著適當地擴大規模,把小飯館南邊的那塊空地利用起來,再蓋上幾間大瓦房。
「你覺得這個主意怎麼樣?」陳安修輕喘,抓著章時年的肩膀問道。
「你確定要在這個時候問?」章時年揚眉,現在兩人正在床上,這不是最關鍵的,最關鍵安修現在坐在他腿上,兩人的下面還緊緊結合在一起。
「已經做過兩次了,暫時休戰。」再做下去,他就瘋了,章時年在床上就不是人,那些無止境的需求和索取,每每讓他想保持一點理智都不行,事後想想那種失去控制的感覺太可怕了。
「你想好了就行,我都支持,不要太累了。」章時年壓住他的後頸,去親吻他的臉和汗濕的鬢角,在那溫熱緊緻的的地方一下下的頂弄著,明明應該是很淫靡的場景,現在放緩了速度,無端竟有了些溫情的感覺。
「恩……」陳安修承受著那一次次由下而上的撞擊,儘管竭力壓製了,還是發出了淺淺的鼻息,他下@黃色小說/class12/1.html意識地抱住章時年的脖子,體內的□在加快。
「安修,乖,手鬆開一點。」與他溫柔的語氣截然不同的是他身下霸道而兇猛的動作,他抱著陳安修在腿上挺送半晌,用這個姿勢兩人達到一次高潮後,他又把人壓在床上要了一次。
陳安修的腿從章時年的肩上滑下來,無力地軟在身體兩側,屋裏的喘息和呻吟過了好一會才漸漸平息下來。隨著那人的退出,他能感覺到有溫熱粘膩的液體從後面流出來,但因為有了樓南的話,他現在也不是很在意了,只要不會懷孕就好。
兩人沖個戰鬥澡,懶得再收拾,換個房間,相擁著倒頭就睡。第二天早上臨走前,陳安修匆匆扯了那一堆證據,扔到洗衣機裡。
夏日天剛蒙蒙亮,章時年就親自開車把人送回去,山上的霧氣很重,他把車開的很慢,「你和噸噸現在怎麼樣了?」
陳安修閉著眼睛養神,「有好轉一點,至少不再避著我了,但還是不怎麼和我說話。」
「改天我們帶他出來玩玩。小孩子高興了,應該比較好說話。」
「那我到時候問問他。」他承認,他連兒子都搞不定。
兩人回到鎮上,時間還早,很多人還沒起床,陳安修開了小飯館的門,很迅速地攤了一大盤肉末雞蛋餅,撈了些小醬菜,沖了兩包豆粉,兩人還沒吃完,江三爺爺就過來了,看到章時年很驚訝,但也沒說什麼。
「這些錢還給你。」章時年上車的時候,陳安修追出來,遞給他一張卡。
「什麼錢?」章時年疑惑。
「你去年走的時候讓劉越轉交給我的那筆錢,屬於我的那部分,我已經拿走了。」爸爸住院的時候用了一部分,但現在小飯館的生意不錯,他已經補回來了。說實話,像他這種喜歡錢的人,要下定決定把這錢還回去真是太不容易了,他這輩子還是第一次有這麼多錢呢,如果章時年不回來就好了,他就可以順理成章的擁有了,可惜他回來了,自己再沒有名目地佔著這筆錢,心裏實在是彆扭。
章時年深深地看他一眼,說,「這錢是你應該得的,你不用還我。」
陳安修瀟灑地擺擺手說,「算了吧,那時就讓你吻了兩下,你就給這麼一大筆錢?現在都陪到床上去了,你還不得傾家蕩產賠給我?」
章時年在這一刻突然就下定決心,「安修,其實當年……」
「噓……別說了,趕緊走,我看到我媽過來了,被他看到,我們就死定了。」和章時年偷偷來,媽媽猜測是一回事,但被她撞見,又是另外一回事了,特別是這大早上的,有嘴也說不清,何況他和章時年昨晚也真的不清白。
「這件事,我們或許可以坐下來談談。」
「但絕對不是現在。」以他對媽媽的了解,現在和談的可能性等於零。
「那好吧,我先走了。」
*
噸噸拒絕了出去玩的建議,之後的一段日子,櫻桃成熟,陳安修忙著採摘櫻桃,擴建小飯館,章時年則飛赴加拿大,親自主持了章氏對恩斯石油公司的收購工作,章氏原本就持有恩斯石油的股份,前期的準備工作非常充分,雙方也達成了初步的意向,但在最後的細節商談方面,雙方展開了漫長的拉鋸戰,從去年開始,談判前前後後已經進行了三次,在最後一次談判中,章時年終於耐心耗盡,當場把擬定好的合同摔了,恩斯那邊經過商討過後,終於做出了讓步。
周家偉跟著章時年從會議室出來,襯衫的後背都濕透了,像這種高強度的談判,簡直是對人的體力和腦力的雙重挑戰,「先生,剛才是不是太冒險了?萬一恩斯那邊就此中斷談判怎麼辦?我們在這個項目上投入了很多精力。」
「雖然會有損失,但總比這樣無休止的拖延下去好,恩斯那邊的損失只會比我們更大,短時間內他們找不到比章氏更合適的買家。」長達五個小時談判,他們累了,對方也累了,差不多都已經到了心理承受的界限,這個時候是施以重擊,只有兩個結果,要麼成功,要麼失敗,總之都是一種解脫。
「先生,那下一步?」
「先去加州探望舅舅和舅媽。」然後回去看看安修,最近接他電話,還沒講幾句,那人就呼呼地睡著了,回去看看他到底在忙什麼。
周家偉辦理退房手續的時候,章時年在離著前台不遠處的沙發上等他,這時有一男一女提著行李從酒店外面進來,他也是偶一抬頭,就看到了與安修肖似的那張臉,真人和相片相比,更多了一份沉澱下來的溫潤風雅,歲月對他是厚待的,並沒有在他的臉上留下多少的痕跡。
他的感覺很銳利,在非常短的時間內就能發現來自其他人的目光,他想這邊望過來,眼中帶了些許的疑惑。
章時年禮貌頷首。
那人也回以寬和的一笑。
陳安修的小舅舅,林長寧,沒想到在這裏遇到了。
*
小飯館擴建的同時,陳安修也在緊鑼密鼓的尋找好的廚師,他和噸噸原先住的南李小區後面那塊地最近面臨著拆遷,原先在那裏租房子的人都紛紛搬了出去,街上開飯館的一幫人想去和開發商商量,想在沒拆遷到他們這條街之前,繼續營業一段時間,一來,他們臨時真的沒地方去,二來也是想賺點工地上的錢,工人不是都要吃飯的嗎?
有天陳安修下去買東西,去劉波店裏坐了一會,就被劉波拉著一起過去了,一大幫人在人家公司門口等了一下午才見到負責人,說來也巧,正是季君恆。經過一番商量,季君恆公司那邊答應多給這些人一個月的時間,一個月後必須搬走。
如今一個月即將過去,陳安修這次下去就是想問問,劉波兩口子願不願意到山上跟著他乾,這夫妻倆他認識兩年多了,秉性多少也了解,有些小聰明,但能吃苦,劉波的手藝也不錯。
劉波夫妻聽完他的話,到旁邊商量半天,最後劉波過來說,「安修,你的為人我們兩口子是知道的,工資方面我們也願意,就是這住的地方……」
「你放心,到時候給你們在村子租房子,我都給看好地方了,有院子,有三間敞亮的大北屋。」
劉波老婆徐麗朝他點頭,劉波馬上說,「太好了,住了好幾年這活動板房,就巴掌大的窗口,一整天太陽都見不著。安修,以後我們就跟著上山幹了。」
和劉波談妥了,陳安修出來,摸摸口袋裏的鑰匙,這是章時年的房子上的鑰匙,今天那人要從美國回來,他在考慮要不要去那裏等等他?
正是這稍一猶豫,他接到季君恆的電話,讓他過去一趟,說是有東西給他。
「什麼東西,神神秘秘的?」
「上次見噸噸不是沒帶禮物嗎?這次我小叔從國外回來,我請他幫忙帶了幾盒巧克力,味道很不錯,我想噸噸一定會喜歡的,你看我這裏,一攤子事,最近忙的也走不開,待會我小叔的助理就送過來了,你幫我帶給噸噸啊。」
「我以為什麼急事呢,什麼時候送不行?」
「我早先答應孩子,總不好讓他一直空等。」
陳安修很想說,噸噸可沒等你的禮物,但想想他們無緣的父子情分,他決定耐心等一下。
於亞青敲門進來說,「季總,章先生來了。」
「小叔?小叔,你怎麼親自過來了?阿joe呢?」
「他……」他話沒說完,就感覺到窗子那邊有異常,「安修……」
陳安修整個人愣在那裏,一臉震驚地看著他們,臉色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