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壯壯?」陳媽媽一看陳安修不說話,就覺得有點不對勁。
陳安修用身體擋住他媽媽的視線說,「沒什麼,媽,都是好東西,就是都涼了,我帶到小飯館裡,晚上稍微加工一下再拿回來。」他原本只是覺得郭宇辰可能年輕,被家裡寵壞了,有些人情世故不是很懂,但本性並不壞,對晴晴也好,有些事情睜隻眼閉隻眼也就過去了,人哪有十全十美的,可是把剩菜打包回來給女朋友的家人吃,這即便不是人品問題,也足以看出他對女朋友家人是多麼不尊重吧。
自己養的兒子,他眼珠子往哪邊轉能有什麼主意,還有比她這個做媽媽的更清楚的嗎?豈能輕易被他糊弄過去,「我還沒在那麼高檔的地方吃過飯呢,先讓我看看那菜和咱們平時吃的有什麼不一樣。」
話說到這個份上,陳安修再擋著就是火上澆油了,當下趕緊勸解說,「媽,估計小郭年輕,有些事情沒想周全,大熱天的,你可千萬別和他生氣。氣壞了身體不值得。@黃色小說/class12/1.html」
陳媽媽倒沒像陳安修意料中的發火,她綳著臉把飯菜看了一遍,就冷靜的說,「壯壯,丟到外面垃圾桶裡去吧。」
陳安修收拾那些飯盒的時候,就聽媽媽恨恨的說了一句,「晴晴這個熊孩子,讀了這麼多年的書,都吃到肚子裡去了。」
「談戀愛這種事情,誰能保證沒有個糊塗的時候,媽,你也別太怪晴晴了,有事咱們在家好好說。」
「一個兩個都不讓我省心。我算是明白了,我上輩子欠你們的,這輩子是來還債的。」
陳安修扶她在床邊坐下,「媽,你這輩子再還五十年,下輩子再還還就差不多了。」
陳媽媽瞪他,「這輩子還不夠,下輩子還指望我伺候你,想得美。」
「誰讓我是你兒子呢,我不賴著你,我還賴著誰。」
「是啊,誰讓你我兒子呢。」陳媽媽心裡一陣酸苦,當年大哥把孩子抱過來的時候就那麼一點點,抱在小被子裡眼睛都沒睜開,她沒奶水喂,孩子身體又不好,那時候一夜一夜地摟著不敢睡覺,好不容易順順噹噹地長大十八歲,又遇上那種事情,生了噸噸,之後去部隊,再後來遇到章時年,沒有一件讓她放心的。他爸爸總說她管得太多,但做媽媽的不都這樣嗎?總是擔心孩子在外面受了委屈,吃了虧。
「壯壯,你和章時年那事,是不是我管得太多了?」
「沒有,媽,是我們兩個之間出現了問題。」這種事情外人想干涉,起的作用也有限,問題在他們兩個身上,「媽,是不是晴晴這事讓你多想了?」
「小郭就來了這麼幾天,我原本是想多看看的。晴晴願意領著人回來,她自己肯定是願意的。我也怕說多了,你們都不願意聽。」
「媽,你別胡思亂想了,晴晴不是那種不懂事的女孩,她自己能想明白的。」
*
陳安修出去的時候,郭宇辰已經走了,陳天晴正在收拾桌上的瓜皮,一整個西瓜啃地亂七八糟的。
「大哥,你這是……」陳天晴看到陳安修手上提著的君雅的包裝袋。
「小郭說是帶回來給咱們家嘗嘗的,媽不想吃。」
陳天晴臉上立刻顯出又羞又惱的神色來,咬咬唇說,「這個,不是,大哥,我看著這幾個菜都沒大動,丟掉太可惜,就想打包回來的,他怎麼能這麼說呢。」
陳安修遞給他一個安撫的笑容,示意裡屋說,「晴晴,你別急,咱們出去走走吧,這兩天,我看那棵黃桃有能吃的,咱們去摘點回來,爸爸喜歡吃這個。」
「好。」陳天晴把西瓜皮收到一個塑料袋裡,抓了放在牆角的籃子跟著陳安修一起出來。
走到門外,陳安修把帶來的飯菜和西瓜皮丟到垃圾桶裡,問陳天晴,「晴晴,你和認識小郭多久了?」
「我們兩個大學時候是校友,同院不同系,院裡的活動上見過幾次,不是很熟,直到研究生又在一個學校,才慢慢的有了很多的聯繫,他人緣不是很好,但成績很優秀,以前我們就是出去吃吃飯逛逛街,直到年前出國那次,我們才正式講開了,我在南京實習那會,崴了腳,挺嚴重的,他對我特別照顧,天天接我上下班,還幫我買吃的,帶我去醫院,我這才想著,帶回來給你們看看。可沒想到他……」誰實話,她真是挺失望的,郭宇辰算是他的初戀,本來也是她認定的未來伴侶,可是那個人這樣對待她的家人,她是有點沉溺在這段感情中,但還有起碼的理智,「說實話,大哥,我挺矛盾的,我和他陸陸續續在一起也有一年多了,說沒有感情是不可能的,他以前對別人這樣,我還可以安慰自己,我督促他,他可以慢慢改,但是他對你們也這樣,我心裡挺難接受的,先前幾天已經對他說過不止一次了。」
兩人沿著路邊的樹蔭往山上走,陳安修說,「晴晴,我們都不想干涉你的決定,畢竟將來的生活是你自己的,但是如果那個人對你的家人都缺乏尊重,起碼說明他不夠重視你。」親人之間不會只因為說一句尊重和不干涉,就真的撂下不管的。
陳天晴沉默良久,然後痛下決心說,「你說的對,大哥。他再過幾天就要回學校了,走之前我會和他說明白的。」
「不用這麼快逼自己下決定。」
「不是今天決定的,是這幾天一直在考慮這事。咱媽是不是挺生氣的?」
「有點,不過這也是可以理解的。她疼你,自然不願意你將來受委屈。」
經過小飯館的時候,陳安修進去打個招呼,也許終於下定了決心,陳天晴的臉色也好轉很多,上山的路上,她抬著手臂給陳安修看,「你看,剛才回來的時候,咱媽擰了我一把,說讓我以後不準坐宇辰……郭宇辰的車子。」
好像是有一點紅印,但不嚴重,陳安修附上一巴掌,雪上加霜的笑她,「活該,誰讓你眼神不好,實在不行,我出錢給你換副眼鏡,要不考慮換換眼睛也行。」
陳天晴捶他,「大哥,你還笑話我,你將來找的大嫂,最好一次就讓咱媽滿意,要不然我是肯定不會幫你的。」
陳天晴決定分手的事情,她沒和家裡的人說,陳安修也替她保密,不過自從那天后,郭宇辰就很少到他家就是了,「爸,媽,後天郭宇辰要走了,我明天晚上想請他吃頓飯,可能回來的晚點。」有天午飯的時候,陳天晴這麼說。
陳安修大概知道這就是分手宴了,好聚好散,這才是明智的決定,他遞給妹妹一個讚揚的眼神。
陳媽媽不清楚這裡面的情況,但不知道怎麼想的,就說,「明天晚上一起吃個飯吧。就訂在君雅。」
陳爸爸驚呼,「你沒喝酒吧,君雅不是壯壯原先工作那酒店嗎?裡面吃飯多貴啊?」而且姓郭的那小子,一點配不上他家的姑娘,沒必要為他花那些錢。
陳安修猜測可能是剩飯的原因,陳媽媽咽不下這口氣,也不想晴晴被人這樣無端看低了,去那裡吃一頓也不會破產,於是投贊成票說,「那裡的飯菜還不錯,偶爾去奢侈一下也是可以嘛。」
陳天晴也猜到了原因,只有陳爸爸不明就裡,不過看其他人都贊成,他也就不反對了,一家人沒必要為吃頓飯的事情吵來吵去,又不是真的吃不起。
事情就這麼決定下來,第二天是周六,陳天晴負責通知郭宇辰,陳安修則把噸噸送到戴晨潔媽媽那裡照例學畫,除了去北京夏令營那段時間,噸噸學畫的事情一直沒中斷,戴晨潔的媽媽汪美芬一直誇噸噸有天分,陳安修看那一堆顏料堆砌出來的抽象畫作實在沒什麼概念,不過章時年也說噸噸畫地不錯,他就想也許畫得真的不錯吧。
晚上章時年打電話過來說,想帶噸噸去吃烤肉,陳安修囑咐了一句說,不要吃太多,就同意了。
陳家一家人加上郭宇辰到了君雅,陳媽媽按照郭宇辰那天打包回去的菜色,每樣都點了一份,但最後上菜的時候,酒店多贈送了兩個菜,還有一瓶不錯的紅酒。理由餐廳經理特別交待的,說陳安修先生是他們酒店的貴客,他們今天來吃的是君雅裡面叫攬月的中餐廳,陳安修想破腦袋才記起一年前攬月的經理好像是一個叫張子熙的人,兩個人只有見面打過招呼的交情,時隔一年會送菜又送酒?他對此持懷疑的態度,但女服務生又很肯定說送給陳安修先生的。
陳安修心想,送給送了,最多搞錯了,他們照樣付錢就行,料想君雅這麼大的酒店也不會訛詐他們,但如果現在追究下去,那等弄明白,這頓飯也不用吃了,「大家先吃飯吧。」一抬頭對上郭宇辰投過來的目光,隱隱就有了些許的變化,雖然不是立刻就變成了敬仰尊重,但眼中的高傲真的消退不少。
「大哥,常來這裡?」
稱呼立刻就不一樣了,從陳大哥瞬間提升為大哥了,「不常來。」
他們的桌子離著收銀台並不是很遠,恰巧今天樓南一家也在這裡吃飯,葉景謙付錢的時候,樓南帶著糖球就過來打個招呼,並和陳安修說,改天記得帶噸噸去體檢。樓南的態度透著股自然的親近,葉景謙付錢用的是君雅的會員金卡,這樣一來,看郭宇辰的眼神就知道更認定陳安修是在謙虛了。
陳安修有種想吐血給他看的衝動。
「對了,我們來的時候在停車場看到噸噸了。」這話是樓南說的。
糖球懷裡抱著一個酒店消費贈送的半米長的海豚,說,「對哦,噸噸和他那個爸爸一塊來的。」他爸爸說的,說那個人肯定也是噸噸的爸爸。
樓南想堵住兒子的嘴的時候已經晚了,他對陳安修咧咧嘴,飛快地拉著自己兒子遁走了。
陳爸爸和陳媽媽一起看向陳安修,特別是陳媽媽,她知道季君恆在綠島,懷疑兒子和那人又聯繫上了。
陳安修摸摸鼻子說,「爸媽,晴晴,小郭,你們先吃飯,我出去打個電話。」
他也可恥地遁了。
一出門陳陳安修就給章時年打電話,上來就問,「你在哪裡?」
章時年似乎早有預料,很快給了答覆,「五樓西餐。」
陳安修這才恍然記起,進酒店之前,他好像是看到門口廣告牌上寫著西餐廳這個月在舉行烤肉季,以前那些廣告牌都是他們工程部安放的,所以他特地多看了一眼,原來他們兩個在這裡吃烤肉。
西餐廳位於君雅酒店的外圍,成半圓的弧形,中間有半公開的廚房,各式的烤肉陸續端出來,陳安修在靠窗的位子找到兩人,桌上烤肉還有不少,兩人面前各有一杯果汁。
陳安修一到,噸噸就拉著他坐到自己身邊,「爸爸,這個肉好吃,你吃這個。這個蘑菇也好吃,蘸這個醬更好吃。」章時年也幫著又要了一杯果汁。
「我正在下面吃飯呢,噸噸。」他只是過來看看的,可沒打算在這裡吃飯。
「那爸爸,你先嘗嘗這個嘛。」
「那好吧。」
他們吃飯的時候,看到有兩個孩子抱著大海豚進來,比糖球那個還大,大概有一米半的樣子,噸噸拉著陳安修的袖子,眼中止不住的羨慕,「爸爸,你看,那個海豚好漂亮、」
「是挺好看的,你要喜歡,改天爸爸給你買一個。」
噸噸聽話地點點頭,不過眼光又忍不住往那邊看了一眼。
章時年把服務生叫過來,問了一下才知道,隔壁有烤肉季的親子活動,凡是在這裡有消費的客人,都可以帶著六到十二周歲的小朋友參加,這海豚就是獎品之一。
「那咱們也去看看。」章時年問的是陳安修。
陳安修不想去,但噸噸也拿期待的目光盯著他,兩面夾擊,腹背受敵,陳安修再堅定也無法裝作若無其事了,一比二慘敗,終於鬆口說,「那就去看看吧。」
但真的看到那些親子活動時,陳安修有種轉身就跑的衝動,踢毽子,雙人跳繩,跳房子,綁腿遊戲,做動作猜成語,企劃部的那些女人還可以更有創意一點嗎?他不想得罪兒子,就把這得罪兒子的大任交給章時年來做,打死他都不相信章時年回去踢毽子和跳繩。
他們三個的目標實在太過明顯,往門口一站,負責接待的女服務生就看到他們了,熱情地邀請他們加入,章時年態度謙和地詢問了怎麼才能得到那隻海豚,得到的答案是必須完成三項遊戲才可以。
一種他都做不到,還三種,陳安修立刻就退縮了,但章時年暗中握住他的手腕阻止了他的逃跑大計,「放手。」他不想在公共場合鬧得太難看,就附在章時年耳邊小聲喊出這句,「要去,你和噸噸去。」
章時年以同樣低的聲音告訴他,「一個人好像有點丟臉。」
陳安修眼角抽痛,「你瘋了是不是,兩個人上去,丟臉只會加倍,不會對半分。」乾脆殺了他吧,看他一對男女夫妻在那跳雙人繩就夠了,要換成他和章時年去跳,他寧願去死,起碼還留點面子。
「可是噸噸想去。」章時年抬抬下巴,示意目光晶晶亮的孩子。
「你願意當孝順爸爸,你去。我死也不去。」陳安修咬牙,只差在胸口插兩刀,以死明志了。
女服務生看這兩個各具特色的帥哥,在那裡嘀嘀咕咕地咬耳朵,雖然場景是美到爆,但這兩人到底要不要參加啊,後面還有人等著呢,她鼓起勇氣,問,「兩位先生商量好了嗎?要去參加嗎?」
「去。」
「不去。」兩人幾乎又是同時說出口。
「爸爸。」
「噸噸。」果然像媽媽說的,孩子都是來討債的,可是這債主是想逼死他嗎?
章時年優雅地笑笑,問,「小姐,還有其他的選擇項目嗎?」
服務生被迷得暈乎乎的,過了好一會才指著東北一角,態度熱切地說,「那裡有個辨認國旗和打氣球的,因為有些難度,所以玩的人不多,如果先生有興趣,我可以帶你……你們過去看看。」
辨認國旗的就是在桌上擺了一個兩個半圓拚起來的世界地圖,旁邊散落著一堆各個國家的小國旗,要求把這些小旗子插到相應國家的孔洞裡,陳安修粗粗數了一下,大概有四五十面小國旗,怪不得沒人玩,確實是個不小的工程,至於打氣球那邊,則是一張豎著的木板上粘著二十個氣球,三米外的桌子上擺著三十個沒有尖頭的釘子,考慮到小朋友的安全問題,沒有尖頭倒是很合理,但要想用這種釘子在三米之外擊中目標,還要擊破。這力度,這準頭,到底要多準確才可以,普通人能完成,才有鬼。
服務生也知道這個很為難人,就主動說,「這一項如果完成了,我們可以免費贈送一箱酒店秘製的烤肉。」這個活動搞一周多了,最多的一家也就打破了三個氣球,他們已經把這個列為不可能完成任務了。
總算不用去跳繩,陳安修掰掰手腕說,「你們兩個去插國旗,這裡交給我。」
那些國旗雖然有點多,但噸噸認識不少,又有章時年在旁邊幫忙,所以並沒有多大的難度,至於陳安修這邊,在他前面五顆釘子要不沒打中,要不打中了沒擊破的時候,服務生心裡悄悄嘆口氣,果然帥哥留著欣賞就行,其他的也不能期待太高的。
章時年倒是對他有信心的很,「我和噸噸這邊還有七八面國旗就做完了,你那邊快點。」
陳安修得意地挑挑眉,「放心,我絕對比你們兩個快。」他的話音剛落,旁邊的服務生還沒反應過來呢,就聽嘭嘭嘭,標準一根釘子,一個氣球,二十根釘子打出去,二十根氣球全破,一個不留。
不光是這裡的服務生,就連在一旁做遊戲的家長和孩子都看呆了,不過很快就有掌聲響起來,還有孩子就跳起來歡呼,「叔叔,你好厲害。」
陳安修不知道謙虛為何物的對著大家頻頻擺手。
章時年真的有把他拖回家的衝動。
還有最後一項,跳繩,踢毽子之類的肯定首先被排除掉,那就只剩下一個親子相認的小遊戲了,就是父母的其中一方蒙上眼睛,隻憑能通過摸手認出自己的孩子和愛人。不過這個遊戲最討厭的一點就是認出來不能出聲,必須要通過親一下來表示。
親噸噸,他願意,章時年還是算了吧,陳安修蒙上眼睛,服務生領他到一排七八個孩子面前,他連著抓了五個小手了,好像都差不多,肉乎乎,圓潤潤的,但都差了那麼一點感覺,摸到第六個的時候,有小手指在他掌心輕撓了兩下,他笑著抱住孩子在他臉上親了一下。噸噸在他臉上也親了一下,後面還有其他的家長。
輪到章時年這邊就更好認了,他根本不用摸,直接離得近點,就能感覺出來,要他假裝認錯去親別的男人,他寧願和章時年做做樣子,他往上湊了湊,本想借位表示一下就行,可他剛靠近呢,就感覺到一個溫熱的東西貼到了他的額頭上,旁邊有小小的抽氣聲響起,陳安修霍地把遮在眼上的長毛巾扯下來,正望進章時年溫柔沉靜的眸子裡。
「見鬼的。」他只能用這個詞來形容他此時即將暴走的心情。
最後的結果當然就是他們順利得了一箱子烤肉,噸噸也心滿意足地得到了那隻體型頗大的海豚。
他們在親子遊戲那裡耽誤些時間,等他們下樓的時候,陳爸爸陳媽媽那裡已經吃的差不多了,最近可能被郭宇辰這邊折騰地厲害了,所以現在看到陳安修和章時年走在一起,陳媽媽都沒力氣再去生氣了。反而是郭宇辰見到章時年,脫口喊了一聲:「表姐夫。」
*
人生就是這麼峰迴路轉的,郭宇辰的那聲表姐夫喊得陳安修都想笑了,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關係啊。郭宇辰自稱是什麼陸碧婷的表弟,至於什麼表弟,他沒興趣知道,不過他這是第二次聽到陸碧婷這個名字了。
「想什麼呢,壯壯?」林長寧擦著頭髮從浴室裡出來。
「小舅,你洗完澡了?」
姥爺在醫院裡也沒查出什麼病來,就是人年紀大了,各項器官都不太好了,還有點高血脂,他能下床之後,就不願意在醫院裡待著了,家裡人把他接回來,二舅的鮑魚和海參池子離不開人,孩子們又各自在外面忙自己的事業,陳媽媽和陳爸爸合計了一下就把兩位老人都接到家裡自己照顧,他們這裡下山比林家島還方便一點,如果有點意外情況,去醫院也方便一些。
兩位老人住了陳安修和陳天雨的房間,陳安修和噸噸就徹底搬到建材店這邊來了,家裡再沒有其他的房間了,林長寧就跟著他住到這裡。
相處幾天后,陳安修發現,他小舅很怕蚊子咬,手上被蚊子叮個包,很久都下不去,所以每天晚上睡覺之前,他都在屋裡噴點蚊蟲葯,時間差不多了,再開開窗子散散味,這樣一弄,一晚上都不會有蚊子了。
「舅舅,這兩天睡覺還感覺有蚊子嗎?」
「沒有,一覺到天亮。」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孩子睡在他身邊,總給他一種無法言說的踏實安心的感覺,就好像有塊地方缺了很久,又填補回來了,不過這種相反挺莫名其妙的的,「以前你媽媽還沒結婚的時候,每天睡覺前,她都會屋裡燒艾草,煙很大,進去睡覺的時候屋裡很悶熱。我嫌熱不想睡,她就在邊上給我打蒲扇。」
陳安修一直覺得他小舅就是那種清清淡淡的人,不過每次說起家裡人的時候都不太一樣,而且他和媽媽的感情真的是很好。
「那小舅,你有空就多回來走走。我姥姥和我媽他們都挺想你的。」
林長寧點點頭,催他說,「噸噸也快洗好了,你趕緊去洗澡吧,明天早上不是說早起來上山摘桃子嗎?」
「行,那我去了。」陳安修抓起床上的換洗衣物出門。
噸噸洗完澡回來,林長寧幫他擦乾頭髮,噸噸就拱到毯子底下準備睡覺了。這時就聽陳安修在浴室裡鬼吼鬼叫的,「噸噸,幫我拿浴巾。」
林長寧按住噸噸的肩膀,笑說,「噸噸睡覺,我給你爸爸送去。」
陳安修從浴室裡伸出右手臂,「小舅,怎麼是你?」
「噸噸已經上床了。」林長寧笑著把浴巾遞過去,接觸到陳安修右手臂內側那個花瓣形胎記的時候,目光猛地一顫,他震驚地抬起頭,「壯壯?噸噸是……」
陳安修苦笑了一聲,「我以為我媽和你說過呢,噸噸確實……是我生的。」這在姥姥那邊並不是什麼秘密,他感覺姥姥和姥爺都是知道的。「小舅,你是不是接受不了?」臉色怎麼又青又白的。
「壯壯,你生日是哪一天,農曆的。」林長寧抓著他的手臂問得有些急切。
「農曆的?霜降前一天啊,喂,小舅,這麼晚了,你做什麼去啊?」
林長寧跌跌撞撞地往家裡跑,他的大腦中一片空白,他什麼想法都沒有,他只有一個信念,他就想知道當年的那個孩子到底是死是活。哪怕是這一輩子不能相認,但讓他知道,那個孩子還好好地活在這個世界上,這就足夠了。
作者有話要說:小郭同志以後還要起點穿針引線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