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_45070噸噸是好心要促成這頓情人節的家庭聚餐,但是當他們上樓看到大爸爸對面坐著一個陌生女人,而且對方明顯在對大爸爸大獻殷勤的時候,他就知道事情要糟,他爸爸這人向來心大,可唯獨對上覬覦大爸爸的人,片刻的耐心都沒有。事實也正如他所料的,爸爸沒怎麼停頓就直接衝過去了,效果也是立竿見影,不過他好奇爸爸到底說了什麼,他看那女人衝下樓的時候,臉都是黑的,因為走太急,最後下台階的地方好像還崴了一下,「活該。」
「得得。」冒冒站累了,剛蹲下,聽他哥哥這麼說,立刻又站了起來。
噸噸捏捏他軟乎乎的小肉巴掌,「不是說你,是說壞蛋。」
「我不是壞蛋。」他很知道這個。
「你不是壞蛋,你是個好蛋。」噸噸說完,自己嘿地笑了。
冒冒以為是哥哥誇他好,見哥哥笑,他也傻乎乎地跟著笑。
不過噸噸的好心情並沒有持續太久,因為他發現他和冒冒在牆邊站了有五分鐘,連服務生都過來問過他們兩次了,但是他那兩個爸爸自顧忙著打嘴官司,完全忘了這裡還有兩個兒子的存在。噸噸憋著勁,在原地又等了兩分鐘,結果發現依舊沒有任何效果,他認命地領著冒冒過去了,當人家兒子真不值錢,說扔就扔了。
他們倆一過去,章時年和陳安修就自動打住了話頭,陳安修往裡移了一個位置,招呼噸噸坐,見哥哥也坐下了,冒冒以為就輪到他了,就站在桌子旁邊自己張開手,大老爺一樣理所當然地等著人來抱他上去,「啊。」
噸噸習慣寵他,伸手就要去抱,但被陳安修攬著肩膀硬拖了過去,「過來看看想吃什麼。」
噸噸不明所以,抬頭去看陳安修,後者附在他耳邊小聲道,「等他學會叫人再抱他上來。」現在是越發出息了,找人幫忙,都不知道叫人了。
「我奶奶平時領他出去,他見人都知道叫的。」噸噸還幫他找理由。
「知道叫別人就不知道叫家裡人了?別管他。」又不是沒教過,一點記性都沒有。
爸爸和哥哥嘀嘀咕咕沒人理他,冒冒又去看大爸爸,章時年也低頭看菜單,好像沒看到他,冒冒也不惱,他雙手扒著沙發,一條腿翹起來,撅著屁股自己就要往上爬,但這沙發對他而言可能有點高,他哼哧哼哧憋了兩次勁都沒上去,最後還是章時年心軟,伸手將他拎到了自己這邊,「下次要幫忙,記得叫爸爸和哥哥。」
「恩。」就是這麼乾脆,冒冒挪挪屁股,挨在大爸爸身邊坐好。
章時年喂他喝點溫水,他又親熱地往這邊挪了挪,黏到大爸爸身上。
今天是情人節,餐廳裡基本都是成雙入對的年輕情侶,像他們這樣的一家四口,至少在二樓,就他們一家。特殊的節日,略顯怪異的組合,這一家著實受了不少的注目禮,幾乎是每上來一對,都對他們這桌有意無意地到掃上一眼。
這種狀況時有發生,即便那些人不全然是惡意,當被人當成稀奇物種一樣圍觀,心裡多少會有些不舒服,陳安修留意了一下噸噸冒冒,見兩個孩子沒有受到影響,便讓自己盡量不去在意那些目光。
「爸爸,這個好吃。」噸噸吃到味道不錯的,就給陳安修夾一個。
冒冒則指揮著大爸爸給他拿這個,夾那個,他胃口很好,桌上的東西,他沒幾個叫得出名字,但這並不妨礙他哪個都想嘗嘗。陳安修想囑咐兩句的,但見章時年的筷子已經自動避開了生冷的食物,就沒多囉嗦。有人照顧,他樂得多偷偷懶,順便喝兩杯熱乎乎的小酒。
最近綠島的天氣冷地要命,他們的位子還不靠窗,他就能從聽到外面呼呼的海風聲了,陳安修揉揉額頭,他恍惚還記得明天早上還有事情要忙,但一時又想不起來了,室內的溫度好像有點高,他扯扯衣領,懶洋洋地靠在沙發背上,端著酒杯有一口沒一口的小酌。
「爸爸,好喝嗎?」噸噸看他爸爸他舒服的樣子,忍不住湊過頭來。
「沒什麼滋味。」陳安修剛倒了一杯酒還沒動,順手遞給噸噸問,「你嘗嘗?」
噸噸明顯有點心癢癢,就著爸爸的手試探地抿了一小口,但他喝完立刻嫌棄地吐吐舌頭,端起自己的蘋果汁猛灌了兩口,「一點不好喝。」
陳安修把剩下的那點一口喝盡,「早說了沒什麼勁。」他們點的酒是燙過的,溫溫的,不難喝,但實在清淡地很,就他這酒量都能當白水喝。
在這之前,章時年主要在照顧冒冒吃飯,這時聽到那父子倆的對話,就去摸摸酒壺,裡面的二兩酒就還不多,他就知道安修會忍不住,特意點的度數低的,可度數再低也比啤酒的度數高,就安修那兩罐啤酒的酒量。他估摸著冒冒吃地差不多了,就和噸噸換了位置,自己坐到了陳安修身邊,他伸手碰碰那人已經泛紅的臉,「喝醉了嗎?」
「已經醉了。」他順勢攬著章時年的腰靠近點,又將手裡喝過的酒湊到章時年嘴邊,逗弄他,「一起喝點?」
如果是前面和孩子還好解釋,那現在兩個男人之間有這舉動未免就太親密了點。他們的目標本就顯眼,這會已經有人開始竊竊私語。
章時年就像沒感覺一樣,左手握住他的手腕,沒有任何遲疑地將酒送到了自己嘴裡。
這番動作一做出來,陳安修聽到隔壁桌啪地一聲,一個女孩慌亂中將手邊的茶杯碰到了地上,骨碌骨碌滾到中間的過道上了。
陳安修嫌他做事太囂張,想例行說他兩句,但自己到底沒忍住,伏在章時年肩低聲笑了出來。這個人本來就是他的,他們在一起又沒犯法,憑什麼過個情人節還要偷偷摸摸的,還要忍受別人猜疑的目光。
「心裡舒服了?」
「舒服極了。」陳安修將酒壺裡的最後一點酒倒出來,兩人碰了碰,各自幹了屬於自己的小半杯。
他們這頓飯吃了有一個多小時,不過他們來的早,收拾好下樓的時候就八點多一點,他們要帶走的點心和壽司剛剛打包好,服務生見他們下來,就將東西拎了過來,另外還有三隻免費贈送的玫瑰花。也是巧了,之前坐在章時年對面的那個女孩和男朋友就在櫃檯那裡結帳,陳安修打眼掃了一下,那男孩看穿戴家境也可以,戴著個小眼鏡,個頭不高,一米七左右,胖乎乎的,一看就是那種好好先生。他低著頭和服務生不知道在說什麼,那個女孩可能也看到他們了,目光在章時年身上一頓,接著將頭扭了過去。
「爸爸,我過去要點紙巾,路上給冒冒擦鼻子。」
陳安修想說車上有,但是噸噸已經快步過去了。他不知道跟人說的,人家遞了一整包紙巾給他,他伸手接著的時候,就將擺在收銀台內側的一個碗蓮小花缽整個掃了出來,裡面的花帶著水砸在了正在旁邊等人的那個女孩身上。那女孩驚叫一聲,往邊上跳了兩步,但已經晚了,她的前胸和裙擺上都是水跡,冬天的裙子厚,倒不至於一下濕透了,可樣子實在是狼狽。
突然出了這意外,服務生趕緊拿了乾毛巾來,那女孩的男朋友也手忙腳亂地幫著去擦。
在這些人的忙亂中,作為當事人的噸噸,他的氣定神閑未免就刺眼了些,那女孩一直沒聽見他的道歉,抬頭怒視他,剛想指責幾句的,見到那張和章時年極為相似的臉,她瞬間明白了過來。
「不好意思,失手了。」本來想砸你臉的,「衣服多少錢,我賠給你。」
那女孩沒說話,他的男朋友就介面說,「沒事,不用了。我們回去洗洗就行。」
他這麼說,噸噸就真的沒給,又問了服務生,但那花缽沒摔壞,大堂經理說不用賠償,噸噸點了點頭,轉身就回來了。
剛剛意外發生的時候,陳安修就想過去的,但章時年說沒事,讓噸噸自己處理就行,他這才強忍著沒過去,這會見人回來,他緊走了兩步迎上去說,「剛才是怎麼了?」
「拿紙巾的時候不小心打翻了個花缽。」
陳安修看兩隻手空空的,又問他,「那你要的紙巾呢?」
噸噸孩子氣地撓撓頭,「好像忘在櫃檯上了,要不我去拿過來吧。」
陳安修在他頭上摸一把說,「算了,不要了,車上還有兩盒呢,咱們走吧。」
章時年看噸噸一眼也沒說什麼,安修今天喝了酒,要不然就噸噸搞的這點小把戲,安修不可能一點都看不出來。但從另一個方面也說明安修喝的那些酒後勁慢慢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