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安修一覺醒來的時候,陸碧婷這時已經走了,陸江遠和林長寧也沒和他提起這件事。
這天下午的天氣還不錯,窗簾打開,房間裡就會有大片明亮的陽光,陸江遠給噸噸買了輛電動平衡車,噸噸很喜歡,帽子和圍巾都不戴,就在門前的路上來來回回的玩,陳安修還沒玩過這個,興緻來了,小孩子一樣也跟著去湊趣,就剩下冒冒扒拉著小短腿在後面顛顛跟著跑,一會爸爸,一會得得的,但還沒走兩步就被人遠遠拋下了,他見追不上了也會自己慢慢停下來,站在那裏不動,可下次爸爸和哥哥賺回來,他又不長記性地跟著跑,結果當然還是被拋下。
陸江遠和林長寧這兩天是特地空下來陪孩子的,這會自然也不緊不慢地跟著,林長寧看獨自矗立風中的那一小團實在可憐,就快步過去抱起他,幫他扯扯帽子兩邊的遮耳,「冒冒怎麼不跟著走了?」
冒冒還會告狀,伸著小爪爪指指陳安修和噸噸消失的方向說,「爸爸,得得……」那意思大概是說爸爸和哥哥把他丟下了。
林長寧笑著去親他的胖臉,「等他們回來,爺爺批評他們,他們怎麼能把冒冒丟下呢,咱家冒冒這麼聽話,這麼乖。」
大冒冒這人就是禁不住誇,一誇他,尾巴就翹起來了,抱著林長寧的脖子親熱地蹭蹭人家的臉。
林長寧轉頭和陸江遠笑道,「你看咱冒冒的脾氣多好。」
陸江遠就站在離他們兩步遠的地方,長寧,安修,兩個孩子此刻都在身邊,可自己到底為他們做過多少,今天的陽光實在太好,刺得人眼睛生疼。世界上從來沒有兩全其美的事情,過去是他貪戀太多。過度的退讓何嘗不是一種縱容。
在外面玩了一個多小時,一家人就回屋了,下午四點多點,太陽偏西,室外的溫度漸漸地就降下來,其他人還好,只是不敢讓冒冒在外面待太長時間。
晚上林長寧說想吃餃子,這點事對陳安修來說不算什麼,面是周姐揉的,他就調了個餡兒,自家人吃的,也沒刻意翻什麼花樣,就著家裏現有的東西,拿香菇雞蛋蝦仁炒香了,又切點青蘿蔔絲進去,調出來的餡兒光看顏色就讓人非常有食慾了,冒冒聞著香味,沒出息的圍著盆子兜兜轉轉流口水,陳安修挑個蝦仁給他,噸噸很嫌棄他,罵他是個饞冒冒,但當陳安修挑顆蝦仁給他的時候,他也沒什麼猶豫地吃了。
包餃子的時候周姐主動避開了,她到廚房裏去炒菜,陳安修擀皮的,林長寧餃子包地不錯,噸噸也會,雖然包出來的餃子不是很好看,但邊角都捏的很嚴實,基本可以保證不會漏水,可陸江遠就不行了,要不餡兒太多,包不起來,要不餡兒太少,平的小麵餅一樣,試了好幾次終於能拿捏住餡料分量了,捏的又不夠嚴實,明明包好的餃子,放在鍋拍上沒多大會就自己開口了。連噸噸看了都笑他,冒冒蹲著那裏不走,一看到開口的就拿短短的小指頭去戳,口越戳越大。
陳安修忍著笑給他找面子,「主要是面有點硬了,不太好捏。」
林長寧從旁戳穿他,「你別給他找理由了,我們都包住了,就他的不行。到時候單獨給他下一鍋,我們吃餃子,讓他自己喝片湯兒。」
陸江遠看著自己包的那些破破爛爛的餃子,自己也笑地不行,但他想應該比章時年包的好點,那個一看就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說不定連放餡兒都不會,但為了不浪費東西,他還是主動放棄這個,去壓小面劑子。
不過章時年的運氣顯然比他好點,等他下班趕過來的時候,所有的餃子已經包好,只等著下鍋了。陸江遠心裏罵他無數遍腿怎麼這麼長,腿怎麼這麼長,但當著林長寧和陳安修的面卻什麼都沒說。
陸江遠這裏常年備著陳安修和噸噸的房間,冒冒的各種用品也齊全,這天晚上陳安修一家就留了下來,晚上陳安修意外接到季君信的電話,「明天晚上一起吃頓飯怎麼樣?很久沒見了,上次在綠島的事情還沒謝謝你呢。」
陳安修知道他是給劉雪修車那事,但不是多大的事情,他也沒太放在心上,「就那麼點事,不用這麼客氣吧?」
季君信在電話那邊笑說,「那只是個借口,你還真信,你過幾天就要走了,我也要陪著爺爺他們回老家,好不容易都在北京,一起出來玩玩,君恆也來。」陳安修既然和小叔已成定局,爺爺奶奶也同意,他們這些做小輩的自然也要慢慢去接觸,培養培養感情,不過對他來說這並不是件很為難的事情,陳安修的性子還是挺對他胃口的。不扭捏,不做作,行止之間透著一股爽氣,容易和人相處。
陳安修多少也明白他的心思,這是人家的好意,他看看擦著濕漉漉的頭髮從浴室裡走出來的章時年,拿了枱燈旁邊的筆說,「好啊,你說地點和時間,明天晚上我自己過去。」
季君信說了地址,陳安修不知道,但北京這麼多計程車,他也不擔心這個。
「誰的電話?」章時年等他掛斷,在床邊坐下。
陳安修跪在床上,接過毛巾幫他繼續擦乾,「君信的,說是要一起吃個飯,君恆也在。」
光季君恆的話,章時年還擔心他帶著安修去亂七八糟的地方,不過還有季君信在場,他就少了這些擔心,「他們年紀和你差不多,應該能聊得來,不過別喝酒。」
陳安修從後面靠過來,沒骨頭地你半趴在他背上說,「恩,我知道,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子,有分寸的。」
不知道是因緣巧合,還是天意弄人,反正是陳安修第二天要去赴約的時候,目的地竟然和陸江遠隻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