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勝淮是誰,陳安修沒什麼印象,但他的手下能無所顧忌地闖進有那麼多保安的醫院裡,將陳天齊打了,還能安然無恙地離開,這還真不是一般的囂張,「我知道你一直想給劉雪個教訓,這我不攔著你,但你也聽到陳天齊說了,她後面有人,你做事考慮周全些,劉勝淮這種人能不招惹就不招惹。」一旦招惹上那種人,除非有信心能一把摁死,否則就如附骨之疽,遺患無窮。
陳天雨回道,「你放心,我有分寸。」要是他衝動,當年他從看守所出來就找人將劉勝淮收拾了,就是因為沒把握,才一直隱忍不發。真以為他不知道當年在看守所圍毆他的那些人都是劉勝淮的手下嗎?他已經過了全天下老子最大,跟誰都敢動手拚命的年紀了。
「老話重提,咱的日子不是給劉雪過的,她好不好,壞不壞的,咱都得過下去,你也沒必要在她身上浪費太多精力。」他擔心望望太過於執著這件事,真要為了報復劉雪走上歧路就壞事了。
「我手頭上的事情多著呢,哪有那麼多時間陪她玩,你也太看得起她了。對了,咱天嶺哥哥是不是最近要請客吃飯?他前些時候路過快遞公司的時候進去坐了坐,我記得他提過這事。」
陳安修想了一下說,「是有這件事,之前村裡改選的時候,他不是幫著孝禮叔拉票嘛,現在孝禮叔順利連任了,他自己也進了村支部,他的意思是孝禮叔是孝禮叔,他是他,他想另外請一次。」
「他倒是聰明,他以後在村支部裡混,少不了還要別人支持。現在先拉好關係,以後有事就好說話了。請客定好日子了嗎?」
出來沒穿外套,站門口這會還有點冷了,陳安修搓搓手,「沒具體說,不過也就是這陽曆年前後了,趁著是個節日,大家一起喝頓酒也不是那麼顯眼,真等到年底的話,大家都忙不開,誰還有心思來喝他這個酒。再說到時候很多人都回來了,人多眼雜的。說話也不方便。」
「行,如果日子定下來,你和我說一聲,我也回來。咱進屋去吧。」他說完當先往裡走。
陳安修帶上院子門,隨後跟著進來,「不用我說,咱天嶺哥哥也會通知你。首先咱家裡這些人他肯定不能落下。」
他們兄弟倆在外面說話久了,陳爸爸見他們一直不進來,就推開房門喊,「外面天這麼冷,你們兄弟倆羽絨服也不穿,在外面說什麼呢,剛才是不是有人來了?」
陳天雨要去廁所,陳安修小跑著進屋,接過章時年遞過來的羽絨服裹上,他把陳天齊來的事情大概地和家裡人說了一下。陳爸爸知道應該也沒什麼大事,但聽到是這樣的結果,還是忍不住嘆了一回氣。
第二天陳天雨並沒有順利找到陳建明,他們兩個帶著睿哲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相熟的親戚和朋友問了個遍也沒找到。陳爸爸和陳三叔背著陳奶奶出去打聽了幾回,也沒什麼消息。唯一慶幸的是,劉雪也沒找到他們,至少說明人仍舊是安全的。
這樣的事情說出去也不好聽,陳安修他們家沒太聲張,知道的人也不多。元旦的前一天晚上,陳天嶺決定在陳安修的小飯館裡請客,提前打的招呼,當天晚上來的人還挺多,足足坐了四桌,看著也有四五十號人。最近天氣太冷,本來晚上的客人就零零散散沒幾個,陳安修乾脆就早早掛了歇業的牌子,關起門來專程招待他們,對外隻說兄弟們坐一起喝酒樂呵樂呵。
說是兄弟們其實也沒什麼大錯,因為裡面有七八個就是陳安修五服以內的兄弟,其他的也都年紀相仿,小的有二十四五的,大的有四十齣頭的,陳安修他們這一脈在陳家村人數特別多,這也是陳孝禮為什麼找陳天嶺幫忙的原因之一,光陳天嶺這些親戚的票數就很可觀了。另一個就是陳安修這幫同輩兄弟們大多混的也不錯,其他人願意結交,想拉點票也相對容易。就拿今天請客來說,陳天嶺一個電話過去,就來了這麼多人,這也不是誰都能做到的。
陳天意元旦放假,也一併過來了,他在煙草公司工作了一年多,眼見的人精神了,待人接物也愈發有模有樣,會主動給人遞煙,能跟著說點場面話,見到有認識的人進門也會起身過去打個招呼。要在以前,他進門找個角落坐下,要是沒人主動招呼他,他能從頭到尾當個透明人。
都是一個村裡常來常往的,三杯酒下肚,即便那平時不怎麼熟悉的也能聊起來了。男人在一起,常規性的話題無非就那麼幾個,說到錢了,就有人感慨現在賺什麼錢也不容易,上班的工資不高,做生意也不保險,存點錢進銀行吧,那點利息還不夠塞牙縫的。
陳天雨今天話不多,光坐在那裡喝酒了,陳天意猜他可能心情不好,但又不好當眾問他,就將他面前的酒瓶子拿開,故意引他說話,「三哥,你那快遞公司應該不錯吧,現在網購這麼熱,我聽說那快遞員一個月工資上萬的都很常見。」
「一萬還算多啊,現在借貸公司收錢都三分利了,我拿五十萬放出去,每個月光收利息就不止這個數了。」
陳安修進廚房看菜,出來聽到陳天雨這句話,他大概猜到這人想做什麼。
陳天雨的聲音不算高,但這裡統共就四張桌,挨地還不是很遠,所以被人聽到一點都不奇怪,不少人就暗暗地吸了一口氣,特別是那些拿錢給劉雪的,劉雪給的可是兩分利,他們以為就不錯了,怎麼到陳天雨這裡就三分了,這差的可不是一點半點。
「三哥,真有這麼多啊?你自己也往外借了?」陳天意問出了在場很多人的心聲。
陳天雨似乎有點喝多了,一口悶完手中的酒,向後靠在椅背上眯著眼說,「那還有假,咱們兄弟,我騙你幹嘛?我自己也在外面放著錢,都兩三年了,你要有閑錢,我幫你聯繫,或者你自己聯繫也行,我這裡都有他們的名片。公司挺大的,你們出去打聽打聽聽,人家除了放錢,還有別的很多生意,不是那三五個人芝麻綠豆大的小公司。」
他在說的時候,好多人就支著耳朵聽,他說完了,就連那以前沒往外放過錢的都有點心動了,至於那些之前就放過的就更不用說了。好多人直接就拉著椅子圍過來仔細打聽了。
陳安修不得不說,望望選的場合真夠合適的,首先來的很多都是親戚,從心理上就比較容易相信他的說辭,其次,這些還真是往外放錢的主要人群,他們這裡相對來說還是保守一些,真到了爸爸那個年紀,手裡的錢基本就留著養老了,根本不會拿出來做這風險不小的投資,年紀太小的還沒開始賺錢,說了等於白說,就是在座的這些最合適,手裡有點錢,上有老下有小,有養家糊口的壓力,也願意拿錢出來博兩把。
當然與其說陳天雨的策略好,時機對,不如說利益的誘惑是巨大的,於是第二天就有人上門表示出有出錢的意向了,這個時候陳天雨反而不同意了,他推說自己昨晚喝醉酒,別把他的話當真,他大嫂劉雪那家就挺好的。他越是這樣,大家越相信是真的,到最後好幾個挺近的親戚都來勸他,說理解他有難處,不願意拆劉雪的台,但大嫂是親戚,他們從小看著長大就不是親戚了之類的話,陳天雨這才勉強同意了,最後還囑咐保守秘密,不要外傳。
但秘密這種東西,一個人爛在肚子裡才叫秘密,兩個人,三個人也勉強可以說是秘密,一群人知道的就無論如何都算不上秘密了。一家知道,兩家就知道了,兩家知道,三家就知道,三家知道,沒用半個月全村就知道了,陳家村知道了,不到一個月,鎮上好多人家就知道了。
本來往外放貸這種事,就是親戚掛親戚,朋友掛朋友,消息傳地非常快,到鎮上傳地差不多的時候,最早放錢的人家第一個月的利息已經收到了。果然就是三分利。
劉雪在這裡經營了一年多,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穩定關係,就這麼輕易地被撕開了一個口子,而且這口子還有越撕越大的趨勢,論信任度,比起劉雪,鎮上的人當然更相信陳天雨,後者人家祖祖輩輩都住在這裡,天天能見到跑不了,論公司規模,劉雪那個公司真沒人家陳天雨說的這個大,當然最重要的是,陳天雨三分利,劉雪只有兩分利。劉雪現在唯一優勢的就是這一年多建立的信譽還不錯。但就這樣,還是不少人都陸續到她那裡拿出一部分錢要放到陳天雨說的這個公司。就是有那還相信她的,也要求提高利息。
劉雪找不到睿哲,又被這上門要錢的鬧地一個頭兩個大,但不給又不行,她去和劉勝淮商量退點,起初劉勝淮見數額不大,就痛快地讓人給她退了,可是後來見數額越來越大,就不同意了,他今年砸下金色海岸那個大項目,錢源源不斷地都流到那裡去了,他那裡有那麼多錢吐出來。
劉勝淮不給,劉雪拿不出來,這讓放錢的人心裡都更不安,懷疑那公司出了什麼問題,誰也不是富豪,錢都是辛苦賺來的,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任憑劉雪說出個花來,大家都認定一個目的,還錢,寧願不要利息也要還錢。
作者有話要說:小小來一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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