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涕泗交加,眼淚和鼻涕都是一把把的流,配合著還留在衣服裡的那些冰塊絕對是別有一番酸爽的體驗。
這下當真是冰火兩重天了。
“是不是特別嗆啊?”耳邊有人特別和善地問。
腦袋嗡嗡作響,小醜也顧不上是誰在說話了,連連點頭。
嘴邊霍然堵上了什麽,有液體沿著瓶口咕嘟嘟地直灌下來。要說小醜第一口還沒覺得有不對勁,第二口一下肚,那張猙獰到扭曲的臉一下子就酸得皺成了包子褶。
他“噗”地把強灌進來的老陳醋全噴在了地上,接二連三的刺激讓他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就是死命地抓撓著自己的喉嚨。
再一抬頭,就看見林柚面無表情地靠在案板邊上,緩緩拔出了收納架上其中一把最大的菜刀。
小醜:“………………”
越害怕越強的反義詞,就是你越不怕它,越敢於直面,它就越弱。
名為潘尼懷斯的小醜恐怕直到現在也還沒有想明白,為何當時林柚被激起的並非恐懼,而是憤怒。
但有一點是毋庸置疑的,事到如今,它不可能再從對方身上獲取到力量,恰恰相反,還被她折騰得相當虛弱,以至於這一系列的攻擊都在它身上奏了效。
小醜連連後退,匆忙間看了她一眼,眼神閃爍,轉身橫衝,先於她撞開門板,一個閃身就消失在了牆外。
林柚“嘖”了聲,掂量下手上那把菜刀的分量,毫不猶豫地追了過去。
她猜到對方現在可能會去哪裡,畢竟它現在正是最虛弱的時候,怕是急需找個倒霉鬼來補充能量,所幸廚房和旅館大廳還隔著段距離,應該不至於讓他直接找到剩下的人。
原本以為還有些喘息的余裕,卻不料剛剛繞過走廊,林柚就看到另一頭遠遠地有個身影走了過來。
“不管你看到什麽,”她急忙揚聲道,“別怕他!”
關楚楚一愣。
耿清河軟磨硬泡,好歹把老板從緊閉的房門裡又拖了出來,幸虧在這一小段時間裡沒像他們擔心的那樣出什麽事。
結果大夥兒回到大廳裡一合計,發現去廚房的林柚半天了也沒見回來。但凡是多看過幾部鬼片玩過幾個恐怖遊戲,就知道單獨行動是大忌,雖然耿清河欲言又止地想說什麽,關楚楚想了想還是自告奮勇地去看情況。
結果就瞧見眼前這麽一幕。
……所以,為什麽是她隊友追著那家夥跑?
還不等她回過神,那紅發白衣的小醜身形驟然一變。
他整個身體都隨之拉長,蓬亂支棱著的紅發陡然轉為黑色,延長得遮住了整張臉。
女鬼長手長腳,兩眼翻白,關節和皮膚都泛著青黑色,邁著一種詭異又奇特的步伐直直向出現在對面拐角的人衝了過去。
映入眼簾的一刹那,關楚楚瞳孔驟縮。
“呀啊啊啊啊——”
尖叫不自覺地傾瀉而出,她嚇得緊緊閉上眼睛,整個人都貼住了走廊上那用來放花瓶的櫃子,仿佛這樣就能看不見那獰笑著向自己撲來的女鬼。
林柚要阻攔之余,正在思索要不要看準了直接把刀丟過去,卻聽得一聲巨響。
“啪啦!”
林柚:“……”
小醜:“……”
關楚楚還在尖叫,舉在手裡的花瓶使勁向那“女鬼”砸下。
其實那花瓶早在第一下的時候就破了,本就不剩多少力量的小醜也被一下子砸得保持不住形象,頭髮一半紅一半黑的樣子看著都有幾分滑稽,可她還在不斷向下砸去。
明明死死地閉著眼睛,每一下攻擊卻都能準確地落到實處,逼得小醜只能狼狽地閃躲。
“把筆記給我,只要把筆記給我,”他不住地說,“你們所有人都可以離開這兒——”
到這關頭還搞不清狀況啊。
林柚一下下地摩挲著手裡菜刀的刀背,看得小醜那叫個膽戰心驚。
她滿臉不解地問:“剛才有人說話嗎?”
走廊那頭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
小醜清楚自己是佔不到便宜了,也心知肚明他再留在這兒會是個什麽樣的下場——因為飽餐不到恐懼而活活餓死。
隻一個晃神,他差點就又被花瓶的殘片砸了一下,濺出來的“血液”都在空中飄出一道道蜿蜒的痕跡,始終沒有落下去。
猛然之間,小醜福至心靈似的明白過來了什麽。
聲音從他的牙縫裡擠出來:“我知道錯在哪兒了……”
“大點聲,風太大,我聽不見。”
“我錯了!我錯了!“小醜猛地提高了聲音,雖然語氣裡滿滿都是情勢所逼的憋屈,“我可以答應你的任何條件——”
林柚哼了聲。
這家夥應該慶幸她也不想收進一張破破爛爛的卡。
腳步聲紛至遝來,聽見那尖叫聲趕來的幾人看到只有她們倆的走廊和拎在關楚楚手裡碎了一大半的花瓶,“……怎麽回事?!”
關楚楚霍然驚醒過來。
“抱、抱歉,剛才太害怕了。”
她像是才回過神,被嚇到了似的猛地扔掉了那隻破花瓶,瓷片與地面碰撞,這下是真碎了個徹底。
關楚楚又恢復了那文文靜靜的模樣,試圖回憶的同時小心地問:“……發生了什麽?”
那邊的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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