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清楚的只有圍牆內的一切,牆外籠罩著血紅色的濃霧,林柚隱隱約約地還有種被窺視的不祥感,像是有什麽無形之物正潛伏在其間蠢蠢欲動。那張小紙條上說這是所廢校,她卻覺得不盡如此。
她試著去碰了碰玻璃,馬上被冰得縮回了手,除此之外倒是沒有什麽異象。
林柚想了想,還是先放棄了這邊,轉而朝身後那張課桌上的花瓶看去。站在窗邊都能看得出那花瓣還很飽滿水潤,簡直就像有誰在不久前才剛剛插進去的一樣。
她知道那代表什麽。
在日本的風俗裡,要是班上有同學去世,就會在那個人的座位放上花瓶,權當是悼念。
換言之,曾經坐在那個座位上的學生已經……更有甚者,按照鬼片的一貫套路,還有可能就是死在這間教室裡的。
林柚大大方方地走了過去。
她和屍體制造的怪物都面對面地接觸過,當然也不會在乎在一間死過人的教室裡待多久。在桌邊彎下腰,林柚盯著空蕩蕩的桌鬥看了兩秒,轉念一想,輕輕抬起了桌面上的花瓶。
果然是有線索的!
她抽出壓在瓶底的一大一小兩張紙片。
“剪報?”林柚喃喃道。
燈光還在“滋、滋”地閃個不停,她艱難地辨認著上面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字。
“連環殺人狂出沒?”她念出了聲。
大意是最近有連犯數案的殺人魔在各處流竄,遲遲未被抓獲的凶手手段十分殘忍,最後疑似被目擊到的地點是在已廢棄的某某中學。媒體在呼籲廣大市民提高警惕的同時,也列出了多年前一起手法極為相似的懸案以作對比。
……不會就是這座學校吧?
林柚繼續往下看。
而另一張紙片上,記載的就是那起陳年舊案。
放課後因故在學校滯留的女生被校工發現慘死在了女廁所的隔間裡,死狀極其可怖。以至於當校還流傳下了一個說法,只要去敲某層廁所的最裡面的門三次並呼喚她的名字,就能親眼見到那怨念深重的惡靈。
——那個死者女生的全名,叫作平木花子。
果然和她知道的“廁所裡的花子”的故事一模一樣,要說少的也只有見到花子的後果——會被當成替死鬼,要麽死要麽失蹤。
林柚深吸一口氣。
……除了緊張以外,她現在居然還覺得有點小刺激。
這兩張剪報簡直是在明晃晃地提示她,無論如何都非得要去走一趟了。林柚正要直起身,動作卻猛地一頓。
空無一人的教室中,她似乎聽到了某處傳來了細微的搖動聲。
與此同時,有什麽冰涼的東西……在輕輕觸碰著她的後頸。
——她忘了一件事,林柚想。
剛才在看到剪報時就想當然地把這花瓶往花子身上聯系了起來,卻沒意識到平木花子死去多年,她的同屆生早就畢業了,怎麽會在眼下又擺出一瓶花。
除非……祭奠的另有其人。
幾支舊兮兮的燈管閃爍得比之前更頻繁了,明暗交替間,那玩意兒就一下接一下,來回搖晃似的輕輕碰著林柚的脖子。
現在,正主就在她身後。
她抬起了頭。
最先入目的,是一雙腳。
由下及上,雪白的連衣裙沾了點點髒汙的血跡,兩手指甲青黑,無力地垂在身側。伸出來的舌頭長長地耷拉在嘴邊,都有點乾癟發黑了。吊死在燈管上的女人隨著其一晃一晃,就這麽歪頭看著她笑。
對上那雙渾濁翻白的眼珠,林柚心裡咯噔一聲,條件反射地一彎腰——
這一下正好錯開了衝她抓來的那隻手,但那吊死的女鬼也沒有善罷甘休的道理。她嘴角的笑意越發扭曲,也不知到底是怎麽做到的,明明深深勒出一道勒痕的脖子上還掛著那截繩頭,視野之中,那道白色的身影卻鋪天蓋地地倒了下來。
林柚再閃躲不及,她直覺腰上一緊,被撲了個正著,整個身體都不由自主地向前倒去。膝蓋摔得生疼,林柚卻顧不上這個了。死死壓在她背上的家夥輕飄飄的,力氣居然格外的大,愣是死活都不撒手,伏在耳邊留下聲聲陰冷的嬉笑。
這要是換成別人,恐怕膽子都要嚇破了,偏偏林柚還在用力地向前伸出手。
——夠到了。
她猛地收緊手指,在幾把歪七扭八倒著的掃帚和拖把之間,拽住那隻倒扣在地上的水桶的把手。緊接著,想也不想地回過身,瞅準了對方的腦袋,用力向下一套!
吊死鬼:“……”
毫無防備地被水桶扣個正著,只有舌尖留在外面,女鬼明顯愣住了。
趁著這個機會,林柚一把掙開了她的束縛,頭也不回地爬了起來。
她都跑出了兩步,吊死鬼這才回過神來,隔著桶還隱隱約約聽得見“呸呸”吐髒水的聲音。
這下霍然暴起,眼看就要錯失獵物,連桶都顧不上摘,張牙舞爪地向前猛撲上去。
看不見也不打緊,只要聽聲就能分辨出對方在往哪跑——
吊死鬼怒氣衝衝地陰笑著,打定主意要糾纏個沒完,非得將那敢往自己腦袋上扣拖把桶的家夥碎屍萬段不可。
她感覺得出來,對方的衣角已經在自己指尖擦過了,乾脆不管不顧地向前一撲——
林柚猛地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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