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點是掛在床頭斜上方的東西。
畫框是樸實無華的木頭,連半點多余的雕飾都沒有,裡面的那幅畫也是如出一轍的簡潔大方,以無盡留白反襯出對人性的思考,余韻悠長,回味無窮。
——說人話就是她實在想不出到底是怎樣的小天才會在床前掛一張專門裱起來的白紙,或者準確點,白畫布。
腹誹歸腹誹,可沒影響林柚又往嘴裡丟了粒剝好的葡萄,該享的口福是一點不耽擱的。等她把剩下那半串葡萄放回冰箱,才打開水龍頭衝了衝手上殘留的汁液。
水電也在正常運轉。
鑰匙顯然就是門口玄關櫃子上的那把,她把它揣進兜裡,擰下了門把手。
看到外面的景象,林柚忍不住挑了挑眉。
雖然還不到破敗的地步,但牆角堆積的灰塵和胡亂撂在那的幾把掃帚充分說明了有多疏於打理,和門內的一派齊整儼然成了兩個世界。
從一居室的窗外望去是固定的景色,外面這長長的走廊裡采光也說不上好,只有兩側的盡頭開了窗戶,粗略一數,這層公寓樓從左到右門對門的參差分布著的大概有十戶。
那條規則說的是不容許別人進入房間。
林柚想。
只在門外應該沒什麽的吧?
這麽想著,她反鎖上自己剛出來的那扇,直接去敲了敲正對面的房門。
咚咚敲了幾下,裡面毫無回應。
……怪了。
她挨個敲過去,換了能有三四家,都沒得到任何回答。而且,與其說是可能有誰不願意開門,不如說是連半點動靜也沒有,簡直讓人懷疑住在這的是不是只有她一個。
就在林柚這麽想的下一分鍾,事情迎來了轉機。
她近乎麻木地敲著不知道第幾扇門,正打算這下再不行就回去歇著算了,突然聽到內側越發近了的腳步聲。
不知是不是錯覺,這聽著對方似乎十分躊躇。腳步聲在門那邊停了足足能有一分鍾,把手這才被遲疑擰下,裡頭的人緩緩推開門,就這麽從縫隙間望出來。
熟悉的眼睛、熟悉的長相、熟悉的鴨舌帽——
林柚:“嘿!”
不曾想對方反而被她這聲嚇了一大跳,整個人驚恐地向後彈去,一蹦老高,“撲通”坐倒在地。
林柚:“……”
“知道你現在像什麽嗎?”她一本正經地說,“看到黃瓜的貓。”
尹盛:“………………”
他難掩尷尬地咳了一聲,用原本撐在後頭的右手用力拉下帽簷,遮住了通紅的耳朵。
“……咳,沒想到能在這碰見。”他低聲說,“別取笑我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好好好,只是開個玩笑——不要緊吧?”
他摔在門內,林柚也不好過去,本想拉他一把,手都伸出去了才想起這位不擅長跟人打交道到了完全避諱肢體接觸的地步,隻好等尹盛自己默默爬起來。
也幸虧是在裡頭,要是撲在外頭走廊上還得拍一身土。
他爬起來的過程中下意識向屋內望了一眼,林柚猜他也看到了那條規則,但此時對曾經一起在那家旅館出生入死的隊友也不怎麽設防,沒急著關門,“沒事……就是有點意外。”
“我也沒想到,這下算是把一圈人又重新見全了。”林柚笑著向走廊的方向一偏頭,“既然你也在,應該還有別的玩家吧,要去找找看嗎?”
不論如何,了解一下現在的處境總是必要的。
尹盛似乎也是這麽想的,他悶悶應了聲,又收起那顆總是不離手的骰子,然後才反應過來她剛才的話。
“你見過他倆了?他們怎麽樣?”
林柚:“挺好的。”
……應該。
“我跟楚楚是上一關通關才分開的。”她道,“耿清河就——當時情況稍微有點混亂,但他那體質應該出不了什麽大麻煩。”
畢竟不幸也總是伴隨著某種意義上的幸運嘛。
林柚:“對了,剛剛見你拿骰子……能力能用嗎?”
“不能,”尹盛稍微一愣,馬上回答道,“這麽說很奇怪……但就跟被封住了似的。”
“應該沒事吧。”
他不確定地捋捋耳邊碎發,“……現在算休息時間?”
——跟她一樣。
還在那一居室裡的時候,林柚就發覺到,雖然還能如她所想地調出幾張卡牌來,可要將它們具現化似乎就完全無法做到了。
盡管是難得的休息時間,加了這麽個限制卻總讓人高興不起來,哪怕說是為了避免玩家爭鬥也說不上是好是壞。不過,光糾結這個也沒什麽意義——他們很快在另一邊的盡頭敲開了第三扇門,這層似乎只有他們仨。
開門的女人約莫二十七八歲的年紀,見到兩人後的態度不能說是冷淡,也絕對不算熱絡。簡單交談了兩句,確認對方也是收到了“休息”指示的玩家後,林柚瞧著對方眉眼間藏不住的警惕,也乾脆輕快地跟她告了別。
她走到瞧上去像是通往公寓樓道的門前,想起韓斐先前的話,不由得聳聳肩,畢竟人家不像她跟尹盛之前就有過交情,在眼下這狀況下存著提防之心也是在所難免的。
林柚握上門把手,旋即就是一怔。
尹盛:“怎麽了?”
林柚:“打不開。”
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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