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發來的這條信息，常慧慧是蒙的，她曾經也試想過未來，跟他有沒有可能，但是沒有一刻像現在這麼深刻地覺得真實與殘忍。

晚上十點半。

常慧慧坐在沙發上抱著抱枕，看著走進來的唐雋，他今天穿著很簡單的白『色』襯衫跟牛仔褲，依舊那麼帥氣。唐雋挽起袖子，走過來，將手中的『奶』茶放在茶幾上，想想，拆開吸管，戳進去後，遞給她。

常慧慧覺得伸手接過，她看著『奶』茶，又看看他，覺得自己居然還能平靜地接過『奶』茶。

唐雋抬手解點兒領口，拉過單人沙發坐下，彼此都有點安靜。

常慧慧張張嘴，問道︰“你是是喜歡上別人？”

唐雋往後靠，看著她搖搖頭說道︰“沒有。”

“我至於那麼無恥。”

“那為什麼呢。”

唐雋拿過一旁的魔方轉動著，這是他思考的時候偶爾會玩的，組成一面後又拆掉，反反復復，在意結果似的，只是憑著本能這樣『操』作。常慧慧低頭咬著吸管，喝著『奶』茶，唐雋這才說道︰“創業後很忙，業也有點耽誤，我跟你之間開始得似乎太明朗，所以想重新思考下我們的以後，你考慮過嗎？”

他抬眼看過來。

常慧慧捏著『奶』茶杯，指尖是兩個溫度，指腹是熱的，被『奶』茶燙的，指背是涼的。她說︰“我考慮過，但可能沒你想的那麼深。”

唐雋頓頓，說道︰“說別的，畢業後你會留海城嗎？或說你想為我留在海城對嗎？”

常慧慧點頭，隨即又搖頭。

唐雋說︰“我影響你的擇業方向，我記得你之前說，畢業後希望去黎城某一家司上班，這樣可以離父母近一點，因為你是獨女，父母只有你。”

常慧慧咬牙。

“是說過，但那又如何，我想去能去得嗎？”

唐雋︰“至少沒有我這個牽絆，你可以走得更遠。”

常慧慧︰“你這是為我好嗎？”

唐雋長腿交疊，指尖還轉著魔方，他搖搖頭，又點點頭，“為你好，也為我好。”

常慧慧突然『奶』茶放在茶幾上，她的動作讓她懷裡的抱枕也跟著掉在地毯上，她盯著他說道︰“你確定是因為嗎？或是因為珠珠？因為我的小心機直接她送走，實習期還沒呢被勸退，對她打擊很吧，她應該會發微信跟你說她現在多難過多想哭吧！”

唐雋抬起眼眸看她。

應該說女更加解女，她說的珠珠的狀態全中，但是也有一部中，唐雋說道︰“是因為珠珠，只是我跟你之間的問題。”

“你敢說她沒發信息給你？你敢說她沒有訴苦嗎？”

唐雋擰眉︰“當然有。”

“當然有，那是！”常慧慧指著他道，“你喜歡她。”

“沒有。”

常慧慧情緒外『露』肩膀微微顫動，她說道︰“你喜歡她，那你喜歡對嗎，跟你一樣拿機器人賽第一名，跟你一樣都是嚴雄老師的愛徒，所以在朋友圈我詢問你的時候，你喜歡在那裡直面跟我聯系，怕她多想或是我破壞你們心照宣的點贊。”

唐雋愣住，半響，他眯眼，子往前傾盯著她道︰“沒有，我跟你之間跟她沒有半點關系。”

“你騙人，你是那麼想的，你乾脆直接說吧，什麼我們的未來都是騙人的，你只是找一個更優秀讓你更欣賞的女而已。”

唐雋盯著她幾秒，說道︰“我想話說得太開，你還是別『逼』我。”

“我『逼』你，我哪裡『逼』你？”

唐雋抿唇，指尖抵下唇角，“慧慧，我再重復一遍，我跟你之間，沒有第三個人，沒有第三。”

常慧慧︰“那底是為什麼？你說啊。”

唐雋往後靠靠。

沉默下來。

而常慧慧眼眶含淚，一顆都肯讓滴下來。

窒息過後，沉默過後，氣氛沉下來之後。唐雋終於開口，他說道︰“是我的問題，我有些膩，或許我本『性』如此，對婚姻沒有太期待，對愛情也很隨意，我很難跟誰一路走底。”

常慧慧愣住。

她什麼都預料過，唯獨沒有想這個，膩？是對她膩嗎？還是什麼，對婚姻沒有期待？可是她來沒想那麼遠啊。

很難跟誰一路走底？

是說他沒那麼喜歡她嗎？

唐雋看著她呆愣的表情，稍微收拾下，站起，說道︰“今晚你在這裡睡，我先回宿舍，對起。”

等他走門口。

常慧慧突然開口問道︰“如果今天跟你在一起的人是淺淺，你也會說一樣的話嗎？”

門已經開。

唐雋握著門，半響，他嘆口氣說道︰“一樣會的，這也是為什麼我當初沒有堅持追淺淺妹的原因。”

說完，他走出去。

砰。

門關上。

常慧慧坐在原地，茫然地看眼這間房子，許久許久，她才伸手，拿起『奶』茶，喝一口，可是『奶』茶已經涼，仿佛像她跟唐雋之間的感情一樣，其實仔細想想，哪有什麼感情，一開始他們在一起似乎是糊裡糊塗的。

她想起淺淺跟應浩長。

他們之前也是莫名其妙地復合，沒有任何預兆。

常慧慧抽一張紙巾按住眼楮。

眼楮一直看著這房間。

許久。

她歪倒在沙發上看著天花板發呆。

這樣，一夜蜷縮在沙發上睡著，隔天一早，常慧慧起後有些茫然，而屋裡空『蕩』『蕩』的，唐雋自然沒有回來。

常慧慧腳踩在地板上，手撐著沙發，一吭地看著這個房子。

又過十來鐘。

手機鬧鈴響起，早上得去便利店上班，常慧慧才回神，拿起手機看一眼，然後洗漱刷牙，弄完後，她將自己的牙刷跟『毛』巾洗面『奶』以及杯子一塊扔進一旁的垃圾桶，然後才轉出門，她收拾下自己，去便利店。

孟媛媛過來買根棒棒糖，看常慧慧笑眯眯地順便買一根給她。

常慧慧接過來，說道︰“謝謝，快上去吧。”

孟媛媛看著她道︰“慧慧姐，你昨晚沒睡好呢？”

常慧慧拆著棒棒糖紙，說道︰“嗯。”

孟媛媛︰“習要太晚啦，拜拜。”

“拜拜。”

常慧慧拿起棒棒糖，放進嘴裡，開始認真上班。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常慧慧又找一份工作，超市裡做銷售的，時薪，基本都是晚上。而白天上，她穿梭在校園裡，也基本會踫唐雋。

原來有些人說想遇真的會遇，所有的偶遇也許都是故意的。淺淺似乎也察覺她跟唐雋之間的問題，好幾次欲言又止，好幾次問她，常慧慧都含糊過去。其實她也知道，她跟唐雋遲早還要再對上一次。

過這次似乎約好，直寒假來臨，今年她沒有留，一放假便提行李箱回家。家裡的超市得開年二十九，家後很忙，常慧慧得去超市幫忙，只有晚上有一點點的時間，偏偏超市的阿姨叔叔還有鄰居們聊起天來，都會問常慧慧在校裡有沒有談戀愛。

常慧慧一愣，一邊上貨一邊搖頭。

“聽說上談戀愛挺遺憾的。”

常慧慧笑著搖頭，“是嗎。”

“當然。”

常慧慧沒再吭，那位阿姨一邊擺貨一邊說道︰“我姐姐的女兒在首都讀，談個研究男朋友，哎喲那一天天的，跟我們眼前顯擺，什麼高材啊什麼霸啊，前途無量啊，還要讀碩士什麼的，聽得我耳朵聾。”

常父湊過來，讓常慧慧讓開一些，他說道︰“我要是有個這樣的女婿，也會跟人吹牛的，聽起來多優秀啊。”

那位阿姨笑著道︰“老板，那倒也是哦，高材啊，誰喜歡，過慧慧也錯，慧慧也是高材哦。”

常父看常慧慧一眼，說道︰“她啊，當初也是被『逼』著考上去的，海城那樣的校，人才濟濟，她能順利畢業行。”

阿姨點點頭︰“那是，過我姐姐那女兒長得是真好看，聽說那個研究可喜歡她，過年帶著禮都回來。”

“是嗎？錯哦。”

常慧慧在一旁聽著，突然鼻頭有些酸，幾秒後，她轉走，她去年還打算今年跟家裡人說自己談戀愛的事情，沒想根本用開口夭折。女心思有時也挺虛榮的，研究算什麼，唐雋那才厲害。

她心裡頭越想越難受，乾脆回家裡。

父母都在超市，家裡也沒人，她坐在沙發上拿著遙控隨便地按著，隨後她拿起手機，下意識地翻朋友圈列表。

唐雋發一張窗戶的相片，上面貼著個福字。

玻璃倒影可以看他骨節明的手指。

常慧慧在點贊上面猶豫很久。

沒點下去。

但她看點贊。

這下子她徹底歇菜。

這樣，來年三十，吃過年夜飯，常慧慧跟父母在沙發上看春晚，朋友圈還有朋友群以及微博熱熱鬧鬧的。

都在祝福彼此。

有時人真的是這樣，明明該去想但還是會控制住地去想，常慧慧是這樣，後她點開唐雋的頭像。

常慧慧︰新年快樂，唐雋。

幾秒後。

唐雋︰新年快樂。

隨後，兩個人便沒下文，常慧慧很想再跟他說點什麼，可是猶豫好久，終究是沒有再繼續。

接著初一。

一家人在家裡聊天，同群裡熱火朝天。

常慧慧跟他們聊一會兒，確定聚會的時間後，常慧慧又看唐雋的微信頭像，她猶豫幾秒，編輯。

常慧慧︰你們今年過年會同聚會嗎？

幾秒後。

唐雋︰有，但我沒打算去。

常慧慧︰為什麼呢？

唐雋︰肯定都問東方的事情，還有應浩家的事情，我懶得搭理。

常慧慧︰哦，也是。

連她這個“外人”都偶爾會被詢問應浩家的事情，何況是唐雋，接下來的幾天，常慧慧時時地找唐雋聊天。

唐雋多數時候都有回。

在常慧慧心愉快的時候，唐雋似乎也察覺她的來意，發一條微信給她，徹底地斷她所有的後路。

唐雋︰慧慧，那間寓以後你住吧，我打算畢業前都在宿舍裡住。

常慧慧心一涼，原本僅存的一絲希望破滅，她發信息給他，問他非得這樣嗎？你確定嗎？唐雋！

唐雋回一句︰“我們彼此冷靜下吧。”

常慧慧瞬間崩潰，她發很多消息給他，問他怎麼冷靜，你告訴我，該怎麼冷靜。

常慧慧︰你是變心，唐雋，你要人模人樣地裝。

常慧慧︰你是喜歡上別人。你是。

這樣的信息，她停地轟炸他。但他自此沒有再回她，可能是屑回吧，準備回海城之前，常慧慧看著自己的一頭長發，突然起念頭，她直接去髮型店，將一頭長發剪短，鏡子裡的人變樣。

似乎真的變，她留二十多年的長發如今全部剪掉。

短發也很適合她。

很適合呢。

回海城那天，常慧慧其實有點緊張，她是被父母送高鐵站的，上站後，她一直握著手機，翻來覆去。

此刻，她多麼希望出站口，是唐雋來接。

但並是，來的人是淺淺跟孟媛媛，常慧慧的心宛如被挖一個巨的窟窿，她恍然回神，哦，他會來。

晚上在淺淺家睡，三個人暖在一個被窩裡。

常慧慧心情好很多，三個女鬧著，直應浩發來的信息打破和諧，應浩一如既往地霸道。

讓她跟孟媛媛睡在淺淺的床上。

她跟孟媛媛無奈對視一眼，都在翻白眼。

但是翻完白眼。她的心空落落的，下意識地看眼毫無動靜的手機，她下高鐵現在，他沒有發來任何一條信息。

常慧慧跟孟媛媛躺在床上時。

她知自己在想什麼。

或許是心涼。

或許是麻木吧。

很快，便開，常慧慧回宿舍去住，過宿舍現在剩下她跟朱芳，葉嵐男朋友畢業，過來海城找工作，在外面租房子，住在一起。

朱芳一直想談戀愛，但是沒談戀愛於是動力放在習上，厲害得很。而常慧慧無處可去，無精力可發，便在宿舍裡陪著朱芳。

她以前喜歡聽八卦。

但輪自己的事情的時候，她也想多說。

朱芳看她好幾眼欲言又止，後朱芳拍拍她的肩膀，說道︰“加油。”

嗯。

加油。

三月份初的時候，常慧慧拿著書去會找一個同，在樓梯口匆匆地跟唐雋撞上，她看唐雋一眼，收回視線，然後拐上樓梯。

唐雋轉頭看她一眼，才發現她已經是短發狀態。

塗車厘子『色』的口紅，有些許的艷麗。

唐雋頓頓，想問一句，還好嗎。

後想想，還是沉默，手『插』在褲袋裡，下台階。常慧慧上三樓，走得太快，書本掉在地上。

啪一。

音超級。

常慧慧才陡然回神，她看著書本，許久，彎腰撿起來，撿起來後，她回頭，樓梯空『蕩』『蕩』，沒有他半點影。

常慧慧抿唇，突然有些無趣。

日子真的無趣。

很快。

她們要升四，同樣的，應浩長，唐雋，周彥他們都要畢業。畢業典禮，上課的同都去看。

淺淺肯定也會去。

連朱芳都去湊熱鬧。

只有常慧慧，坐在圖書館，翻著書，喝著『奶』茶，一動動地看著很遠很遠的地方，那裡戴著博士帽的一群人。

她收回視線。

後來，淺淺跟應浩領證，她沒有去。

一年後。

她們也畢業。

常慧慧投遞黎城一家食品銷售人事部的簡歷，得對方的回復，她被錄取。同時應浩長跟淺淺的婚禮也安排在這個暑假。

淺淺邀請她當伴娘。

常慧慧欣然接受，說道︰“證你們走今天，能當你們的伴娘是我的榮幸。”

淺淺滿臉通紅。

常慧慧抱住孟淺淺，“祝福你，你一定要幸福。”

孟淺淺紅著眼眶，“你也是，要往前走。”

常慧慧︰“嗯，我會的。”

接下來，常慧慧作為伴娘，也參與婚禮前期的一些『操』辦當中，八月二十日是淺淺跟應浩婚之日。

這天孟淺淺很緊張。

常慧慧能感覺得，淺淺的姐妹團蠻多人的。

應浩那邊兄弟團也多，過只有一部上來堵門，江楓是帶頭的那個，簡直要門拆。常慧慧穿著淺藍『色』的伴娘服差拿掃江楓掃出去。

隨後應浩順利接淺淺，背著她下樓。

常慧慧提著淺淺的小袋子跟媛媛她們走在後，看著被背著的淺淺，恍然想起很多畫面，這個畫面持續來斯格寓的門口，她站在一旁看著淺淺跟應浩上車，車窗搖上後，媛媛拉著常慧慧說道︰“慧慧姐，我們去後面的車子吧。”

“好啊。”

常慧慧轉，踩著高跟鞋往後面的車子走去。

兄弟團的車蠻多的，唐雋靠在車旁抽煙，他剛剛沒有上樓，一裝革履，常慧慧這走幾步便跟他對上。

四目相對。

這時。

江楓喊道︰“你們過來這邊，快點。”

孟媛媛唾棄︰“那麼快幹嘛，我們穿高跟鞋耶。”

常慧慧嘖一，拽著孟媛媛說道︰“確實得快點，你高跟鞋行行？酒店裡有平底鞋。”

孟媛媛點頭︰“太好，我受這個鞋子。”

常慧慧笑著拉著孟媛媛上江楓那輛車，孟媛媛先上，常慧慧後上，她彎腰勾下後腳跟，扯下止血貼，這才收回長腿，進車裡。

前頭那輛車。

周彥看一眼常慧慧，隨後看一眼唐雋，他拍拍唐雋的肩膀，“聽說常慧慧留在海城。”

唐雋嗯一。

他打開車門，上車前，隱隱約約看常慧慧收回的白皙長腿。

他彎腰坐進車裡。

抬手抓抓脖頸跟頭髮，說道︰“這段時間忙得頸椎病都出來。”

周彥嘖一。

“一樣。”

唐雋握上方向盤，啟動車子。後那輛車比他先開，他側開過，唐雋漫經心地一轉頭便看常慧慧在後座裡，拆一顆薄荷糖放進嘴裡，她睫『毛』很長，糖進嘴裡還『舔』下唇角。

唐雋看幾秒，收回視線。

*

婚禮順利完成。

家在酒店狂歡，新郎新娘在，ktv，酒吧，泳池都擠滿人。常慧慧沒有參與，她收拾收拾便離開酒店。

又過兩天。

常慧慧啟程回黎城，經過一個星期的培訓，成功上崗。

時光飛逝。

三年後。

一輛海城的航班飛往黎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