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江雪剛罵完祖父出來,又朝著蓮花池看了一眼,他多少有點不死心,想要再找找那條帶魚。
聞嘲風一邊嘴上嫌棄地對無染說“你口中的通透之人,就像個沒斷奶的孩子”,一邊又控制不住地晃了晃自己像蛇一樣的尾巴,銀色的鱗片正閃過流光溢彩。看的出來,聞嘲風對於寒江雪如此惦記自己,還是很受用的。什麽小鯉魚,都不如他。
無染方丈:殿下,醒醒,寒虛銜至今還覺得您是條帶魚呢。
唉,聽力太好就是這點不好,總能聽到一些容易被殺人滅口的危險言論。剛剛寒江雪與童子的帶魚之言,無染法師聽了個一清二楚。當時他都已經做好自家殿下暴起傷人,他拚了老命也要保下寒老夫人之孫的心理準備。結果,殿下竟然忍了。
不僅忍了,如今看來,好像還挺……在乎對方的。
這世間的怪事可真多。
***
寒江雪總算離開了四一寺,得到了去外面馳騁遨遊的允許。
鶴衣童子不只介紹了寺內情況,在寒江雪的刻意引導下,還說了不少外面廟會的事。童子年幼,很難真正做到六根清淨,平日裡沒少被師叔師兄帶出去。他講的時候,飯團一樣的臉上的表情別提多豐富了。至少比他在寺裡當導遊時,要活潑的多。
“四一寺的附近就是傳統的一街兩路,都以我們寺為名。四一寺街,四一寺北路以及四一寺南路。”
“街上的叫賣多,北路小吃多,南路有個聘小貓的地方。”
“聘小貓就是買小貓,這您知道吧?哦,對了,一定要小心,不要去錯了四衣市,雖然音同,字可不同,那不是個好地方。”
具體怎麽個不好法,小小的童子也說不清楚,沒人會和他解釋這個。他只知道那個臨著他們寺廟不遠的街市,在師叔師兄口中特別壞,仿佛住著吃人的惡鬼,亦或者專門引人走上歧途的魑魅。
寒江雪有聽沒有懂,但還是點了點頭,他覺得哪怕自己想去,應該也沒有那麽多時間。
還沒出廟門,寒江雪就已經規劃了一條非常完美的旅遊線路,至少他自己是這麽認為的。從四一寺左邊的偏門出去時,他躊躇滿志,自信滿滿,想要在規定回山的時間之前,盡可能地逛遍附近所有好吃好玩的攤位。
結果,一出門就轉了向。
腦子說它可以。
腳卻說不可以。
因為外面的人實在是太多、太多、太多了。
東郊廟會一個月隻開五天,不存在錯峰出行,要湊熱鬧,就只能扎堆在這五天。可想而知現場有多擁擠,密集恐懼症都能犯了的那種“舉袂成幕,揮汗成雨”,一旦進入人群,就像滴水入海,只能被裹挾著隨人流而動。
不一會兒,寒家的護院就丟了,再然後,幾個侍從也都不見了。
等寒江雪好不容易擠出來時,身邊只剩下了三台。
三台是在山莊長大的,之前沒少和爹娘來廟會趕集。但很快,寒江雪就發現,三台其實是個路癡,根本分不清東西南北的那種,沒了爹娘,他也抓瞎。
一個路癡的寒江雪,如何拯救另外一個路癡的三台呢?
偏偏沒有走丟的就是這麽兩號人物。
1114小聲嗶嗶:【您看,您覺得有沒有一種可能,是您和他走丟了呢?】
寒江雪自動屏蔽了他不愛聽的話。
幸好,九日做事一向周詳,出來前就考慮到了走散的可能,立下約定,若有人走丟,就在四一寺街最有名的渴水飲鋪碰面。寒江雪雖好奇心旺盛,但也能分得清輕重,知道自己身邊無人,肯定會令九日等人著急,便想著趕緊去四一寺街碰頭。
而三台雖然方向感不好,但卻是個非常會社交的人,不一會兒就從路人口中打聽到了正確的路線。
“少爺,咱們走錯啦,要去四一寺街,得隔過去一排房呢。不過剛剛那個大哥與我說,咱們去得有點早,那邊不一定開門。”三台一臉茫然地看著自家漂亮又聰慧的少爺,“為什麽啊?都這個點了還不做生意,等著晚上鬧花燈?”
寒江雪心想著,你這個原住民都不知道,我這個失憶的又能知道什麽呢?
雖然寒江雪隱約覺得那大哥指的路有問題,四一寺街怎麽可能和四一寺隔一排?但他自己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最終還是去了對方所指的方向。並且,還真就讓他們看到了一條商鋪很多的街道。正如路人大哥所說,在這個時間段,這裡幾乎家家都不開門的。
倒不是沒人,就是不營業。
主仆二人一路找過去,始終沒能看到理論上熱鬧非凡的渴水飲鋪,倒是看見了不少倚在二樓的大姑娘小夥子,面容漂亮,著裝清涼,舉手投足間就透著那麽一股子不正經。
“???”寒江雪是越走越奇怪,心想著不會是溝通錯了,他們真誤入了那個什麽四衣市吧?
不等再想,三台已經激動的扯了扯寒江雪的袖子,道:“花傘花傘,那邊有好大的花傘架啊,少爺您快看,層層疊疊的,肯定沒錯了,九日哥說渴水飲鋪門口有個花傘招牌,非常顯眼,肯定不會找不到。”
寒江雪定睛一看,還真有,就是色彩過於豔麗了。
花傘之後,便是一個臨街的小二樓,全木質結構,半新不舊,卻足夠富麗堂皇。在設有下馬石的大門口,還有一個又高又大的門樓,上面彩旗飄飄,綢緞飛舞。就,你很難想象一個賣水的攤鋪,可以裝修的這麽花裡胡哨。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