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只有一根根支棱起來的杆子,完全沒有毛,別提多滑稽了。
好一會兒後,蹲在樹上的向小園,這才開口對樹下的寒江雪解釋,他是最近到了換毛期,才有了這個尷尬模樣。既不是真的禿了,也不是別人拔了毛。
“我還會長出來的,長出來的,長出來的!”向小園大有寒江雪不承認他還會長毛,他就不下來的意思。
寒江雪卻只是更想笑了,他在失憶前,和向小園一定是很要好的朋友,不然他也不會笑得這麽喪心病狂。不過,出於朋友的道義,寒江雪還是承認了向小園的尾羽肯定會長出來,好不容易才把這隻委屈的孔雀大爺請下了樹。
然後,寒江雪便問了個一看就是真失憶的問題:“那你怎麽不變成人呢?”
向小園用一雙鳥類普遍都會有的丹鳳眼,定睛看了小夥伴好幾次,最後才幽怨道:“你猜我變成人後,會不會也缺少一部分毛呢?”
至於是哪部分毛,向小園沒有說。
但想到禿鷲大爺鋥光瓦亮的腦門,以及他爹寒起滿臉的大胡子,寒江雪就覺得他懂了。好像不管是獸形哪裡的毛,都只會在人形的頭上和胡須上體現。
在“不那麽好看的人”和“不那麽好看的孔雀”之間,向小園自然選擇了後者。至少別人想起他時,不會破壞對他人形的美好印象。
向小園的人形還是很好看的,是京城這一代衙內裡的佼佼者,和寒江雪這個草包美人齊名。
嗯,寒江雪這才知道,原來他除了紈絝以外,還有個繡花枕頭的江湖諢號。
花瓶就花瓶吧,至少花瓶不用乾活兒。
向小園本來的打算,是在換毛期絕不出門的,不然他也不會這麽長時間都不來看一下寒江雪。他倆之間的友誼還是比較真摯的。向小園是個長袖善舞的交際怪,但他真正認的朋友卻只有聞嘉澤和寒江雪。
前者是打一出生就認識的交情,後者是六歲後因姻親關系而主動認識的小夥伴。
都算得上是青梅竹馬,並且是在向小園隨赴任的父親搬去南方後,也並沒有斷了聯系的友誼。
長大後,向小園回了京城,他同時邀請寒江雪和聞嘉澤,本意也是希望自己的兩個朋友能夠成為朋友,不要再互相敵對。
誰想到卻發生了天香樓那樣的事。
若不是有無夷王救了寒江雪,向小園都不知道自己該怎麽過去這一關。他本意是好的,卻害死了自己最好的兩個朋友……
這種結果他連想都不敢想。
他堂哥說他這麽早進入換毛期,有可能就是愁的。但總之,他最近只能一直宅在家裡,積極長毛,只等著變漂亮之後,再重入雍畿社交場。
要不是向小園對寒江雪真的很愧疚,他是絕對不會出門走這一趟的。而且,即便來了,他都堅持沒讓姑姑王向氏陪著,是直接被人抬著有頂的小轎子,給送到了寒江雪的小院,不想被任何人看見的心情,可以說是非常明顯了。
他,向小園,“眾芳搖落獨暄妍,佔盡風情向小園”,那是注定要成為大啟第一美男子的人,怎麽能輸在小小的換毛期?
寒江雪總算是笑夠了。
然後,就該輪到他哭了。
因為不管是他舅母還是他爹,請來向小園的原因,都是希望向小園能帶著寒江雪一起上進,一起讀書。
比起腦子不好的聞嘉澤,非要偷懶當鹹魚的寒江雪,向小園那是從小就有美名的神童,又好看又聰明的那種。是眾所周知長相平平的向家裡,唯一的一隻金鳳凰,集日月精華、天地靈氣。當然,讓向閣老最引以為傲的,還是這個孫兒在讀書和詩詞方面的天賦。
向小園的才華,不僅能夠吊打全京城的衙內,連隨父親生活在南方的時候,也是震驚了整個江南才子圈。
大啟的教育資源一直不太平衡,南方的才子要比北方的多一些,競爭也是人盡皆知的激烈,但向小園依舊能殺出重圍,成為江南最有名的才子之一,足可見他的功底和能力。他的詩不能說是洛陽紙貴吧,卻也是引起過極大的熱議。
而向小園會選在這個時候回京,其實是科舉移民。
寒江雪被科普得一愣一愣的,沒想到古人也這麽會玩。向小園對小夥伴實話實說,若在江南考場,以他的能力,他肯定也是能考上的,卻未必能夠拔得頭籌。但如果回到京城,那就百分百可以拿到會元。
三元及第的好彩頭,誰會不想要呢?
總之,請向小園來輔導寒江雪,那肯定是綽綽有余了,而且也能看得出來向家這個姻親的實在。他們願意在這麽忙碌的備考階段,還讓全家的希望在寒江雪這個知名紈絝手上耽誤時間。
“你是不知道,我爺都快被你嚇死了。”向小園往躺椅上一蹦,就利索地孔雀癱在了上面,一晃一晃地對寒江雪說,“除了失憶,你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寒江雪搖搖頭:“抱歉,給你們添麻煩了。”
向小園徹底信了寒江雪是真的失憶了,放以前,寒江雪才不會和他這麽客氣。他擺了擺自己的大翅膀:“行了,這又不是你想的。是我做事不夠周全,肯定不會有下一次了。”
意思就是,向小園還在野心勃勃地想著開下一個宴會。
想當一個有名的大才子,光有學問是不夠的,還要會玩會交際。文無第一、武無第二,雖然向小園很不想這麽說,但文壇怪圈就是如此,人緣好才會如虎添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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