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譚一萱扭頭跳上石階,剎那身影便消失在了洞口。
宗主猝然愣住,“我去追!”
“不急。”雲洛亭把玩著手腕上的紅線,感受到逐漸靠近的氣息。
下一刻,紅『色』的狐狸從洞口飛出,撞在牆上後又滑落。
魂魄剛回到體內,加上肉身重傷,常年累月禁錮在洞中放血,哪怕能站起來,也沒有少力氣跑不了遠,更別提還沒出去便撞上裴玄遲。
定禪長不是裴玄遲的手,但定禪長熟識院中的布局,是以處理起來費了些功夫。
雲洛亭『摸』不清眼下情形,便將狐狸的事傳音與裴玄遲說了,定禪長還有用,叮囑他別直接殺了。
裴玄遲手上還拖著定禪長,“有沒有受傷?”
雲洛亭搖了搖頭,“先從這出去在說。”
這裡的陣法都是克制靈獸的,雲洛亭的影響很小,但也不是完全沒有待一會倒不覺得有什麼,可待的時長了便感覺靈力凝滯,很不舒服。
裴玄遲將那昏死過去的狐狸定禪長束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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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洛亭沐浴後換了身衣服,在那裡待了許久,感覺身上都沾染了些許裡的氣味,換下來才感覺好些。
出來時,譚一萱還沒醒。
裴玄遲向他伸出手,“來。”
雲洛亭順勢坐過去,“怎麼樣?定禪長那邊有問出什麼嗎?”
譚一萱分虛弱,哪怕真的要搜魂也不能選在現在,不然可能根本不到搜魂找出記憶,狐狸就會斷氣。
只能先從定禪長身上下手。
裴玄遲輕撫他的頭,用魔氣幫他擦乾,“他用靈獸的魂魄凝固自己的神魂,搜魂只能得知片段記憶,我給他喂了些東西,他睜眼,你有什麼疑『惑』盡可以問他。”
雲洛亭點了點頭,問道︰“片段記憶都有什麼?”
“朦朧的血霧,累積成山的靈獸屍體,……一顆白『色』的靈體。”
雲洛亭一愣,白『色』的靈體是什麼?
“上古靈獸降生前,皆是以靈體之形,貌似蛋,包裹在外的是靈力層,靈獸可借此吸納靈力,直到靈力層化作純淨的靈力沒入丹田,靈獸破靈體降生。”
雲洛亭聽著這話,有了種不好的預感,“那該不會是……?”指尖指向自己,他遲疑的看著裴玄遲。
見裴玄遲點頭,雲洛亭當即蹙起眉頭,“所有靈獸降生都是有靈體的嗎?”
裴玄遲幫他理順長,“只有上古靈獸。”
說話,定禪長已經睜了眼楮。
雙目無神的盯著前方,像一個毫無生氣的木偶呆愣的坐著。
雲洛亭心裡大概有了猜測,但還是想問過之後下定論,“定禪長?”
定禪長緩緩扭頭,無表情的看向雲洛亭,後又垂下眼眸,“在。”
雲洛亭往後,靠在裴玄遲懷裡,淡淡道︰“把你譚一萱之的恩怨,原原本本的告訴我。”
定禪長閉上眼楮,呼吸急促幾分,片刻安靜後,他口道︰“欒青林為我家族旁支,毫無修煉天賦,逐出家門,意外遇險我撞見,我救了他一命,這是他欠我的因。”
“欒青林與譚一萱相戀,意圖放棄大道,與她隱世,平日宗門人眼雜,都是欒青林替我抓捕靈獸,若是他了,我日後能拿到的靈獸會少上半數,我不想他離,但他用我修煉之事威脅我,我不得不放人。”
“後來,欒青林家中生了變故,為了救欒家,他又找到我,說要與我談一筆交易,那交易便是可以化為人形的赤『色』狐狸。”
“可以化為人形的靈獸警惕『性』高,普通修士很難分辨,哪怕是我也不能,所以我答應了欒青林,將紅狐放血囚洞中,有了紅狐的靈力,將靈力附著眼上的時候,我就可以看出人形靈獸原本的模樣。”
“譚一萱重傷,又陣法與鎖魂釘鎮壓,我一時掉以輕心,待她魂魄消失後才現端倪,卻找不到魂魄所在,我並不將她視作威脅,加上我修為即將大成,便繼續閉關。”
……
之後的事,雲洛亭就都知道了。
“那靈體呢?”
定禪長平緩的話語,完全沒有提及靈體的事。
突然,定禪長輕笑一,“我那該死的狐狸給騙了,什麼死胎,留在身邊舍不得丟。”
“我察覺那枚蛋毫無生氣,靈力遊其中也只能看見蜷縮起來沒有呼吸的幼貓,便也信了她的鬼話,將紅狐抓到後,那靈體便我與人換了靈物,本以為一枚死蛋換靈物是我賺了,卻不曾想,那根本就不是什麼死物。”
定禪長雖仍是無表情的樣子,但雲洛亭就是從他言語聽出幾分咬牙切齒。
喂了『藥』仍是氣成這樣,可想而知,那件事讓他麼的生氣。
裴玄遲握著雲洛亭微涼的指尖,像是哄他那樣,喂了塊平日雲洛亭愛吃的點心。
雲洛亭隻覺得這事『亂』做一團,單憑借定禪長所知曉的話,他可能還想不出完整的事情經過,吃著糕點,他想了想,問道︰“跟你交換靈體的人,是天玄門的人嗎?”
定禪長︰“天玄門,鳳琦仙尊。”
雲洛亭瞳孔驟然收縮。
如此一來,便連上了一條線。
雖不知裴文鈺那個親生父親仙尊,是不是這位鳳琦仙尊,但既然最後靈體交換至天玄門,那他穿來時會出現在皇宮中,也有了合理的解釋。
別說是皇宮,靠近人界那邊連一隻靈獸都沒有,他卻出現在了靈氣稀薄的皇宮。
應該也是人帶過去的。
譚一萱將還是靈體的他帶在身邊,出事後換去天玄門。
怪不得譚一萱意識模糊時會把他錯認成族長,只怕他原本也是在靈獸族中,後來譚一萱帶出來的。
靈獸族不會任由幼年靈獸帶出來,所以,譚一萱只能是偷的,或……了什麼手段。
她會心虛,因為這個靈體來路不正。
察覺到這些,雲洛亭一時不知道是什麼心情。
靈體的時候是無意識的,但他就是感覺心裡不太舒服。
裴玄遲環著雲洛亭的腰身,抬手,定禪長閉上眼楮倒下,周圍觸動的陣法收緊,將定禪長困其中。
感覺雲洛亭心情還是不太好,裴玄遲便哄道︰“外種的靈草花了,去看看吧。”
那是煉丹所用靈植剩下的些許枝條,靈植無根也能生長,雲洛亭將那些靈植種在外。
雖水榭之中靈氣充足,但靈植生長也需要時,他入住水榭還沒幾天,靈植又怎麼會出花來。
雲洛亭腦子裡『亂』作一團,並不想出去,“我感覺我好像見到過譚一萱。”
“那很正常。”裴玄遲輕拍著他的後背,安慰道︰“靈體雖然無法甦醒,但靈力層包裹之內的你來說,是可以借靈力看見外的,說不定什麼時候睜眼,湊巧看見了。”
雲洛亭閉上眼楮,埋首在他懷裡,搖了搖頭。
這不正常。
我穿而來,半點不知原主記憶,又怎麼會有看過她的感覺。
太奇怪了。
裴玄遲將雲洛亭打橫抱起,“時候也不早了,明日那狐狸醒,便可知曉究竟出了何事。”
見雲洛亭仍有幾分悶悶不樂,裴玄遲說︰“無論生什麼,都有我在前擋著,讓你著手處理這些事,本是想讓你隨意玩一玩,不要因為這些小事而影響到自己。”
裴玄遲把他放在床榻上,展薄蓋在他身上,沉道︰“萬事有我呢。”
若是一早知道這事會讓小貓如此煩心,裴玄遲早就不讓小貓『插』手,自己處理這些。
雲洛亭輕眨了下眼楮,想了想,掀子邊緣,“來。”
“嗯?”
裴玄遲躺下後,頸一暖。
小白貓委委屈屈的將自己團起來縮在這蹭蹭,過了會又伸出爪子抵住他的臉,用肉墊輕踩著。
裴玄遲輕順著他後背的『毛』『毛』,微微側頭還想說些安慰的話語,但貓爪來不及躲,抵在了他的唇上。
雲洛亭一愣,裴玄遲低頭親了下『毛』茸茸的小爪子。
“咪……”
下一刻,雲洛亭化為人形,尾巴卷著他的手腕,將裴玄遲帶過來,“我來雙修吧。”
緩解心煩意『亂』最好的方式,便是讓自己沒空想那麼。
裴玄遲握著他的手腕,說︰“你太累了。”
“我不累。”雲洛亭翻身坐在上,低頭看著他,“你一直推辭,是不是……你累了?”
說話,雲洛亭收攏五指,促狹道︰“你這不是……唔!”
薄揚起復又落下,交疊的身形隱匿其中。
雲洛亭頓時顧不上說什麼,思緒凝結,口時所說的唯有顫粟的泣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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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雲洛亭熟睡,裴玄遲輕手輕腳的出了殿。
關著譚一萱的地方近水,夜裡更是冷的站不住人。
裴玄遲隱匿身形站在窗前,便看見裡的紅狐蜷縮起來,試圖用這種方式汲取一絲暖意。
醒了?
‘吱呀’
陣法壓製的木門啟時出沉重的響。
紅狐尾尖一顫,頓時閉上眼楮,維持著剛才的動作一動不敢動。
突然,紅狐睜眼楮,痛苦哀嚎著嘔出一口血,“嗚啊!”
裴玄遲布下隔絕音的陣法,上前去道︰“你背叛靈獸族偷靈體之事我已經知道了。”
紅狐一怔,“我沒有。”
裴玄遲不聽她解釋,抬手,紅狐身形驟然懸空,魔氣凝環在她脖子上收攏。
窒息的感覺讓紅狐兩眼黑,四肢無力的蹬著,她艱難口道︰“小族長天生便失了一魂一魄,身邊離不得人,我是奉族長之命照顧小族長的,我帶著他才是情理之中,根本算不得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