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位老人魏森的屍體,終於被發現了。google 搜索 "書名本站名稱"
隨著時間推移,天色逐漸暗了下來,整個小山都像是被一層灰色的霧氣包裹其中。
山上的植物不少,偶爾有一些蟲鳴傳來。
再配合著一具垂掛樹下的乾瘦老人屍體,整個氣氛有點詭異。
包隊和分局的幾名刑警看到這陣勢也傻了眼,急忙取出來上午沒有用完的警戒線保護現場。然後打電話給分局匯報情況。
戚一安帶了相機和勘查箱。
相機 作響,把現場的所有痕跡都拍攝下來才敢走到近前。
樹下沒有什麼痕跡,也沒有可以提取的腳印,有一小攤的水漬,是受害人失禁留下的。
排查完了周圍環境,沈君辭和戚一安仰面看向樹上垂掛下來的屍體。
老人已經死去多時,臉色蒼白,頭微微低垂著,舌頭腫大伸出,脖子完全掛在繩索上,隨著夜風輕輕晃動。
沈君辭先觀察了一下繩結,冷聲判斷道︰“是個單繩活套。”
繩結的打結方式也是重要的證據。
為了完整地把繩結保留下來,戚一安踩上了一旁的石頭,顧言琛幫忙托著屍體,他們配合著從中間剪斷了吊著的繩索,取下繩索,配合著輕輕把老人的屍體放了下來。
這位老人身材偏瘦,屍體不算重。
沈君辭摸了摸屍體的口袋︰“和手機鑰匙都在身上。手機已經沒電自動關機了。”
這種獨居的老人沒有什麼親人,忘了帶鑰匙就回不了家,所以都帶得都比較齊備。
“怪不得之前定位找不到。”白夢小心翼翼地把物證接過來,放在物證袋裡封好。然後她看了看充電的端口,取了個充電寶,給魏森的手機充電。
陸英在一旁幫忙打著手電,讓法醫們得以工作,戚一安開始記錄。
沈君辭第一時間測了屍溫,查看著屍體的狀態。
“屍體的溫度已經接近常溫,角膜混濁,屍斑為第二階段的擴散期,按壓有褪色現象,屍僵達到了峰值。綜合考慮,死亡時間在十二個小時左右。”
按照時間推斷,如今快要晚上八點,也就是說,這位老人的遇害時間就在上午八點左右。
那個時候,距離趙傳文墜下地鐵不到一個小時,特刑科的眾人剛剛趕到了地鐵站。
顧言琛道︰“那就是說,在趙傳文死後沒有多久,魏森就出事了。”
沈君辭蹲下身進行屍表檢查。他首先注意觀察了死者面部︰“死者面部有淤血腫脹,紫紺明顯,眼瞼結合膜見大量出血點。”
隨後他看向頸部,在老人的脖頸處有著明顯的紅色線形痕跡。
戚一安也跟著他一起查看。
沈君辭的手指指著老人的頸部皮膚︰“死者的頸部有兩道明顯索溝,均可見皮下損傷和出血,這兩道鎖鉤一道是水平的,壓痕為圓環狀,是繩索勒頸造成的。另外一道是八字形提空,勒痕較深,中間最寬雙側變窄。這證明死者可能是被人勒死以後,偽裝自縊,這也是一起他殺案。”
眼前的情況比較典型,沈君辭給戚一安分析完,讓他拍照記錄。
隨後他仔細打量著脖子上的勒痕,又看了看附近的一塊蹬踩的石頭。
沈君辭道︰“從頸部的勒痕判斷,凶手不是熟手,反復嘗試了多次,所以頸部的痕跡有些錯綜。凶手應該是男性,身高大約在一米七五左右。”
他在檢查一遍以後,仔細觀察了老人的雙手,特別是指甲︰“身上沒有明顯反抗傷。”
白夢皺眉道︰“這座山附近沒有什麼監控,這裡人煙罕至,估計是沒有什麼影像資料了。”
“凶手還是留下了不少的線索。”顧言琛正用手電照著周圍的環境,隨後他開口分析,“這山雖然不太高,但是也有百米左右,自行車電瓶車都開不上來,上山只有這一條路,地上沒有什麼明顯的拖拽痕跡。這裡應該是第一案發現場,是熟人作案,而且凶手非常熟悉這裡的環境,他有可能帶來了繩子,是有備而來。”
如果這裡不是第一案發現場,凶手是在其他地方殺人的話,他需要背著一具屍體爬山,既耗費體力和時間,也容易被人看到。
綜合屍體上沒有多少的反抗痕跡,很可能是熟人作案。
而且這裡地處偏僻,第一次來的人都不一定能夠注意到,所以凶手應該熟悉附近的情況。
“按照時間信息,兩個案件如果是同一凶手。那很可能凶手推了趙傳文下地鐵以後,就來到了小區外,約了魏森出去,來這裡見面?”陸英試著推算,“那就是說,凶手也住在附近?”
顧言琛糾正他︰“熟悉附近並不一定住在這裡,也有可能是工作在附近,或者是過去住在附近。”隨後他匯總道,“一米七五以上,男性,還是死者熟人。你們回頭排查一下,看看死者身邊有沒有這樣的人。”
如果說地鐵案還線索較少,現在這一案子卻留下了眾多的信息。
這一起案件作案有些倉促,也許是凶手為了殺害證人滅口,也許是凶手知道自己已經殺了一個人,破罐子破摔。
總之凶手是急了。
顧言琛和沈君辭兩個人配合默契,通過分析,把凶手的很多特征都圈了出來。
僅僅根據案發現場遺留下的痕跡還有屍體判斷,他們就已經判斷出了凶手的“畫像”。
今晚要加班,一時沒法回去,眼看著已經八點,他們好歹中午吃了幾口飯,包隊那邊的幾名刑警中午就買了麵包湊合了一下。
大家都餓得前心貼後心。
顧言琛提醒道︰“你們餓了的話就先點個外賣吧。今晚我請客。”
他們做警察的了,經常在荒郊野嶺裡工作,還好現在有了外賣,方便了很多。
白夢掏出手機讓大家點了快餐,包隊那邊的幾人沒客氣,也點了吃的。
到付款時白夢為難問︰“這地址怎麼寫啊?”她和陸英商量了半天,寫了個“小山坡上,到了電聯”。
戚一安抬頭問︰“送外賣的能找到嗎?要不要加一個犯罪現場旁?”
沈君辭低著頭還在檢查屍體,開口悠悠道︰“你再寫個屍體旁邊一米處,看看還有人敢接單嗎?”
顧言琛道︰“別偷懶,你們讓外賣員送到下面那個路口,自己過去取,順便在附近巡視一下。”
距離案發時間還很短,有可能會在周圍發現新的線索,比如煙頭,繩索,腳印,血跡或者是其他的痕跡。
陸英和白夢聽了他的話,改成了“小山坡下第一個岔路口處,到了電聯”。
他們提前下山往附近走去,一邊走,一邊在議論著這起案子。
山林裡非常安靜,只有他們的腳步聲和蟲鳴聲。
白夢道︰“一般的人殺人,無非是為了幾點,為了財,為了情,為了復仇。這兩位老人雖說是朋友,但是凶手是在什麼情況下,會同時想要殺掉他們呢?”
陸英開著腦洞︰“老年人的生活裡,也是會遇到很多矛盾的,他們也有感情,你不知道,現在有的殺豬盤甚至就是針對老年人,還有,說不定是情殺或者是嫉妒仇殺。”
白夢道︰“我翻看過趙傳文的聊天記錄,並沒有關系親近的女性。而且,年輕人會一時氣盛,面對老人人們卻會有諸多的忍讓。”
很多人都覺得,和老人拚命不值得,這些老人就算是不被謀殺,可能也活不了很多年了,什麼人會對年邁的老人,這麼急切動手呢?
陸英又猜︰“那……說不定是為了遺產吧。他們都是拆遷戶,雖然看起來節儉,但是應該有不少存款。”
白夢撇嘴︰“你這法盲了吧?這兩位老人可都沒有合法繼承人,其他的親戚關系都很遠,按照法律規定,他們的遺產是要收歸國有的。凶手就算是殺了人,可能也討不到什麼好處。”
這小山不大,伴隨著夜色的降臨,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距離那個岔路口還有一段路,陸英打亮了手電,照著前方。
夜色越來越黑,就像是調入了濃重的墨,手電的光亮只能照亮前方一小塊。
兩個人正說著,陸英手裡的手電筒一晃,照到了一旁的一處廢舊的養殖場房,一個鬼魅一般的黑影忽然一下穿行而過。
陸英正在遲疑著是不是自己眼花了,他都沒有看清楚那究竟是個動物還是個人,身邊的白夢已經嗖地一聲追了出去,大喊了一聲︰“站住!”
陸英這才反應過來,也跟著沖了上去。
那黑影看到有人追上來就往小樹林裡面跑。
山路崎嶇狹窄,僅容一人通過,在這樣的地方,白夢的身形反而比陸英更有優勢。
白夢在後面緊追不舍,陸英也跟在他們身後不遠處,盡力幫白夢照明,那人影就在前面拚命逃竄。
十米,五米,他們之間的距離正在逐漸縮短。
白夢雖然是個女的,但是從來巾幗不讓須眉,當距離僅剩一米,她伸手去抓眼前的人,那人一矮身躲過了她的手。
白夢的手落空,手指卻正好鉤下來那人臉上的帽子。
帽子掉落,那人忽然回身,一頭向她頂了過來。
陸英在後面提醒了一聲︰“小心……”
白夢聽到這話,遲疑了一下,她怕那人拿著凶器,矮身去躲,身形一緩。
那人卻並沒掏出東西,只是虛晃了一招,又加速往前跑了。
白夢被耍了,怒氣上升︰“媽的!居然是聲東擊西。”
兩個人正在林中追著那人影,忽然前方傳來了嗖的一聲,從黑暗之中躥出一隻警犬,足足跳起來一人多高。
警犬汪地叫了一聲,爪子直接撲到那人肩上,直接把人壓倒。
人影想要掙扎起身,和警犬纏鬥在一處。
“別動!”“不許動!”隨著幾聲喊叫,有人沖過來按住了他的手臂,往後一擰把人按在地上。
趕到的正是無量和顧言琛,後面還跟著包隊以及幾名分局的刑警。
原來是現場的警員聽到了聲音,下來接應他們。
無量下崗再就業,又立了一功,在一旁舔著爪子。
顧言琛則是從身後掏出手銬,準備把那人的雙手銬住。
白夢和陸英也跑到了近前,伸手把那人拉了起來。
這下子他們看得更清楚了,被抓住的是一位中年男人,體型偏瘦,身高不高。
大晚上來到了案發現場,而且各種方面都符合之前顧言琛和沈君辭的推論。
陸英覺得眼前的人嫌疑很大,他厲聲問︰“跑什麼跑?人是不是你殺的?”
白夢取出自己的證件給他看了看︰“市局刑警。”
那人委委屈屈地拉了一下自己衣服,露出裡面的黃色衣衫︰“我是送外賣的,也不知道是誰點的外賣,地址也不寫清楚。外賣太多不好拿,我就說鎖了車先上來看看。然後我剛爬上坡,就聽著有人喊‘別動’,這黑燈瞎火荒無人煙的,我還以為是劫道的呢,嚇得就跑……”
眾人︰“……”
顧言琛︰“我們點的。”
白夢這才反應過來︰“我們好像是來下山拿外賣的?”
陸英急忙道歉︰“真對不起,聊案子入神了,然後你沒穿外賣服,外面裹個黑衣服,我們就想多了。”
顧言琛主動問外賣員道︰“沒傷到吧?真是抱歉,我再給你加個紅包吧。”
那外賣員也很通情達理,拍拍衣服走下山把快餐拿給他們︰“人民警察辛苦了。”
剛出現了個“疑凶”就洗脫了嫌疑,眾人回了山上分了食物,吃過晚飯繼續開工乾活。
晚上屍體被眾人抬下山,拉回市局解剖,刑警們終於可以下班。
深夜,白夢卻沒有走,她留下來主動加班。
深夜的市局有些安靜,她坐在電腦前,給自己倒了一杯熱咖啡。
晚上,她感覺自己鬧了烏龍,有點鬱悶。
一想到晚上那一幕,就尷尬到想用腳趾在地上摳出一座城堡。
她實在不想回家睡覺,就想著再找點線索來將功補過。
這段時間,物證已經采集過魏森手機上的指紋送了過來,手機也充了一些電。
她打開電腦,接入了魏森的手機,那是老人機,密碼破譯也很簡單。
最先進入的,是手機的相冊,她看著裡面的照片,挨個往下翻去。
忽然,白夢的手指停住,這張照片上的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