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六點多, 陰雲籠罩了整個城市,天空上看不到星星也看不到月亮。google 搜索 "書名本站名稱"
沈君辭回到市局,匆匆吃了幾口飯, 他把所有事務處好以後來到了刑偵樓。
戴夏榮已經被帶到了市局, 被關在審問室裡。
觀察室內早坐了幾名刑警。丁局這個案子也是非常重視, 親自過來聽審問的過程, 他坐在正面,滿臉嚴肅, 凝眉看著審問室內坐在椅子上的戴夏榮。
沈君辭進入後安靜站在了一旁。
那位戴夏榮看起來多歲,人有些乾瘦, 膚色棕黑。他看起來有些木訥,給人一種實巴交的第一印象, 說起話來卻全然不是那麼一回事。
開始的時候, 戴夏榮還在嘴硬,所有的犯罪事實一概否認。
顧言琛把在左俊明住所搜出來的那些名冊拿給他看︰“戴夏榮, 這裡面有人是在你那邊火化的吧?而且有好幾個都是你親手操作的。”
戴夏榮狡辯道︰“我麼都不知道。”
顧言琛問︰“你沒做小動作?”
戴夏榮嗯了一聲,有些心虛地低下頭。
顧言琛早等著他這麼說︰“我們已經把火葬場的監控全部導出。你在火葬的過程中有諸多違規操作。”
他把幾張監控截圖的照片放在桌面上,在那些照片之中,戴夏榮正在鬼鬼祟祟地調包骨灰。
戴夏榮見警方有了證據,愣了一下, 他改口道︰“陰婚又不是麼稀罕事?最早商朝有,宋代出了專門的鬼媒人。甚至還有專門算是否般配的生。這是傳統……”
“你這算是盜竊骨灰, 褻瀆屍骨, 擾亂社會秩序。”陸英懶得和他廢話,直接指給他念了法律法規,“不光要判刑,還要沒收非法所得的, 你要是早點坦白,也許還能舉報有功,爭取個減刑。”
戴夏榮沉默了片刻,又開始裝可憐︰“我們在火葬場工作,工作又忙又累,還晦。掙的工資一個月才幾千,我也是被問得多了,所以才稍微做了一點……你們身邊沒人有這需求?”
說到這裡他壓低了聲音,往前探頭︰“警官通融一下,如果以後你有需要可以找我,給你打折。”
聽到這裡,坐在觀察室裡的丁局嘴角抽動。
沈君辭也伸手撫了額頭。
顧言琛卻繃住了,面表情地側頭叮囑一旁的記錄員︰“賄賂警員,把這一條也記上。”
戴夏榮忙擺手︰“,開玩笑的,警員我也是賣了幾單。”
顧言琛問︰“你實交代,究竟賣了多少?”
戴夏榮有點結巴︰“也單吧。”
陸英指著戴夏榮的資料道︰“只有單?你前買了個房子,今買了新車,這些都是你非法所得吧?”
戴夏榮的銀帳戶信息早被打印了,前前後後的大額非工資存款一共幾單。一條一條被標了出來。
戴夏榮明顯不是顧言琛的手。
被問到後來,整個人終於是蔫了,把業的一些內幕全盤托出,試圖換個寬大處。
一般來說,這骨灰有明買的,是從死者的父母親屬手裡購得。很多親人並沒有世人想象的悲痛,少到一千,多則三五千,可以買到一個女人的骨灰。
若是話試探方不想賣,他們也有辦法,那是暗中做手腳。
在火葬前,取下女屍的頭髮,指甲,貼身的衣物作為憑證。再去登記冊上抄下來姓名和身份證號,以祈福為由打聽生辰八字。
在火葬之後,一般工人會收撿骨灰,為了安全,一般家屬是不許接近焚化爐附近的。
提起撿骨灰,裡面的門道不少。
有的人胖一些,收的骨灰多,一個骨灰盒都裝不下。
還有屍被燒完了,多少都會留下殘骨灰,火葬場也會把殘骨灰收集起來。
他們還經常遇到一些公益性焚燒,比如流浪人員,福利機構的殘障人士,獨居孤寡人,死刑犯人,這些人死亡後,屍沒有親屬認領,街道和警局排除他殺,開了死亡證明後,一般也會拉來火葬。於這些人的骨灰,火葬場也可以隨意處。
骨灰是粉末,上面沒有寫名字。
於是工人們都練得一手偷梁換柱的好法子。
親人進去燒了,手續完成給你個壇子,至於裡面是不是你親人的骨灰,這個事情也難說了。
於是,真正女屍的骨灰會被他們用其他的骨灰頂替。
他們再把準備好的骨灰拿來販售,留好進出視頻,加上之前的一堆東西作為憑證。
這種惡習由來已久,只不過過去土葬多,大部分是要收女屍。
在火葬多了,很多人家開始收骨灰,開始輕女人的骨灰也不那麼值錢,需求也少,這些水漲船高。
買家多了,弄得這些做灰色生意的人也有錢起來,最後甚至形成了一條產業鏈,逐漸催生出一個新生業來。
賣的那些骨灰在他們的黑話裡叫做“壇子”,那些中介的拆家媒人叫做“鬼媒人”。
這些本來是有些聳人聽聞讓人難以想象的事,卻被戴夏榮這麼供述了出來。
戴夏榮一邊講著,一邊振振有詞︰“你們為麼不去抓買的人?如果沒人買,我們有病才賣這個東西。那些有錢的人一個一個跪下來求我們。我們是看他們可憐,發了善心才賣給他們的。”
“你們去查查看,各處上下這麼多火葬場,哪個不做這門生意?”
“我們這,不這麼操作的是傻子,你們要是把我們都抓進去,回頭誰來乾這工作?”
丁局聽到了最後七竅生煙︰“查!給我使勁兒的查!我不信了,由著他們亂搞。”
誰家沒有個親人過世,特是丁局家裡還有女兒。
一想到這些事情在檳城幾乎日日都有發生,丁局覺得胸口憋得慌。
聽了一會,丁局又呼呼地去給市裡領導打了電話,說是要整整頓檳城的殯葬業。
業內幕問得差不多,顧言琛也把審問的題拉到了左俊明的案子上。
戴夏榮道︰“左俊明他是這個當裡一個有名的鬼媒人,整個檳城想要出好壇子,繞不過他,他認識很多有錢人,也認識一些算風水的,在那些圈子裡都有名,大家叫他左神仙。普通的生意也是三萬萬的,可是左俊明有能能夠賣上價。”
這也和顧言琛之前查到的事情相符,他繼續問︰“那最近呢,左俊明有沒有得罪麼人?”
戴夏榮想了想,眼楮忽然睜大︰“是……是有件事,他做的時候我覺得有問題,可他當時鑽到錢眼兒裡了。”
顧言琛道︰“你把事情詳細說說。”
戴夏榮這才開口︰“這骨灰還分個三六九等,輕的,貌美的價格貴,甚至說生前是處女的,學習好的,更是有人高價求。那是上個月,我們檳城出了個極品的金壇子。是那個苗以何。”
顧言琛皺眉問︰“那個女學霸苗以何?”
戴夏榮點頭︰“,是她。”
沈君辭這個名字也有印象。
苗以何今才23歲,人長得好看,出身高知家庭,她學習很好,精通六門外語,這女孩上了一檔綜藝節目,以高智商奪冠,之後她有了眾多的粉絲和追求者。甚至還有豪門她伸出橄欖枝,在人們猜測她是否能夠嫁入豪門之時,苗以何卻在家中突發哮喘,不幸離世。
戴夏榮解釋道︰“是病故不是橫死,屍身完整,身高,態,才學,樣貌,樣樣精品。在上個月有好幾家有錢的為了給苗以何配冥婚搶破了頭。”
顧言琛問︰“那這婚事價格很高?”
“何止是高。”戴夏榮嘆了一口,“我隻恨那屍不是在我這裡燒的。”他說完比出了三根手指。
陸英抬頭猜︰“三萬?”
戴夏榮搖頭︰“到最後價格甚至飆升到了三百萬。可是苗以何家不缺錢,聯系了幾次都不賣。左只能買通了火葬場,自己動手。”
這個價格,實在是離譜。
怪不得左俊明會鋌而走險。
這些骨灰販子這麼背著女孩的父母親人,決定了她死後的去向。
這錢不管多少,都沾了血。
可這戴夏榮卻用了一種羨慕的語說出來,讓人作嘔。
講完了過程,戴夏榮又道︰“不過這價格也不算高,你看在的骨灰盒,墓地都被炒成了天價,結個陽親至少千萬的排場。不過幾百萬結個陰親,在那些有錢人看來,是九牛一毛。甚至他們覺得,花得錢越多,越值得。”
顧言琛問︰“後來呢?”
在左俊明已死,這說明這一旦生意可能是出了岔子。
戴夏榮嘆了口︰“後來剛準備賣掉,付了定金,又有一家找過來,點名要娶苗以何,而且出的價格比上一家還要高。左在這一也那麼多了,聲譽一向很好,可是我也沒有想到,他這一次為了錢竟然做出了那種事……”
陸英皺眉問︰“他不會賣了假的吧?”
戴夏榮點頭︰“他看到價格太高,起了貪念,又不敢找燒苗以何的那家火葬場,怕留下把柄和痕跡,導致事情敗露。於是他分了點錢給我,讓我找了一些殘骨灰,把苗以何的骨灰混進去分為了壇。一女二嫁,破了陰婚的規矩,這是大忌。我那時候提醒過他,不要這麼做,他卻說那家應該不會知道……”
可這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說到這裡,戴夏榮抬起頭來看向顧言琛︰“我覺得左這是遭了報應了。”
“報應”這詞從他嘴巴裡說出來,有點諷刺。
顧言琛問︰“你知道是誰在買苗以何的骨灰嗎?”
戴夏榮搖了搖頭。
觀察室內,沈君辭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他連忙走到外面,接了個電話,過了一會,等他回來,審訊已經快要結束了。
顧言琛問到後來,終於把所有的線索連了起來。
左俊明這個案子,表面上看,像是家暴妻子的報復案,可背後卻可能是陰婚買家發自己被騙之後惱羞成怒,雇凶殺人,隨後試圖把事情嫁禍給左俊明的妻子章可北。
殺害的過程不光是為了把這個案子偽裝成復仇案,更是一種審問折磨。
方想問的,應該苗以何另一半骨灰的下落。
一場審問結束,顧言琛來到觀察室中。
他看到站在一旁的沈君辭,沖著他一點頭。
“還好你們多留了心,才查出這後面的事。要不是親耳聽說,我都沒想到這業亂到了這種程度。”丁局嘆了口,“這案子你們要盡快查清。”
顧言琛點頭︰“檳城裡能夠出得起幾百萬結陰婚的人,應該不多。”